第八百五十四章 師徒父子
今天這場演出,岳芸龍的順序在曹芸偉後面,這件事從看到水牌子的時候,蕭飛就覺得不對勁。
沒錯,孫月是大輩兒,按照輩分,他應該排在曹芸偉前面,要是這麼解釋的話,也能解釋得通。
但是,演出上排序,一貫都是按照逗哏來算的,岳芸龍現在雖然有了點兒小名氣,可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他照比曹芸偉都還差得多呢。
簡單來說,曹芸偉現在拉出隊伍去商演,人家能挑得起來大梁,岳芸龍就不行了,觀眾根本不認。
而且,今天開場的是謝文錦和李賀傑這對組合,又該怎麼解釋?
孫月是師叔輩兒的,少謝還是爺爺輩兒的呢。
欒芸博被蕭飛盯著,也不禁有點兒心虛:「得,師哥,我承認,要說我沒有一點兒想法,那肯定是糊弄人,可我真沒想那麼多,光想著孫老師了,是我考慮不周全。」
這解釋,蕭飛信了,他知道欒芸博不是那麼有心計的人。
「小欒,這次就算了,我相信你不是有心的,但是,明天的演出,你得……」
「師哥,您快別明天的演出了。」
聽欒芸博話口不對,蕭飛忙問了一句:「怎麼了?」
欒芸博一聲苦笑:「剛才您在台上的時候,我師父讓海叔找我了,讓我把明天的節目重新調一下,說是曹師哥明天有別的事,演出就不參加了。」
呃?
蕭飛聽著也不禁皺眉,難怪演出結束之後,他發現郭德強的臉色那麼難看,敢情不光是曹芸偉不參加謝幕,還有這個事。
「你師父也應了?」
「不應怎麼辦,您剛才也說了,我師父現在根本就管不住他。」
呵呵!
這麼快就把話給還回來了。
連演出都不參加了?
「師哥!不是我要當小人,背後說人家的壞話,照這樣下去,您覺得德芸社能不亂嗎?」
欒芸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之中也滿是擔憂。
德芸社剛剛經歷了一場風波,好不容易恢復演出了,可要是因為曹芸偉一個人,攪合得整個德芸社都亂起來,到時候該怎麼解決?
無論幹什麼,歷來最怕的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曹芸偉可以享受特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怎麼干就怎麼干,當師父的郭德強居然什麼都不說。
那麼,是不是其他的徒弟也可以有樣學樣啊?
現在或許還沒誰敢跟著學。
但是以後呢?
特別是當一個個徒弟紅起來之後,他們還能眼睜睜的看著曹芸偉享受特權,而無動於衷?
「師哥,不是我當著您的面說這些話,要是您,我們這幫師兄弟保准誰都沒有二話,您方方面面做的,也讓我們無話可說,打心裡服您,可……曹……他憑什麼啊?」
蕭飛現如今在德芸社確實享受著特權,從最開始成立公司,蕭飛就沒和德芸社簽過合同,可那是因為他的關係都在同仁堂,這裡面還要涉及到一些其他的問題,不太方便和欒芸博說。
欒芸博也能理解,因為從他來德芸社的那天開始,於家門的師徒地位就是超然的,尤其是蕭飛,再加上人家方方面面的事,任誰都挑不出毛病,大傢伙也都信服。
現在曹芸偉也想向蕭飛看齊,他憑什麼?
沒錯,曹芸偉是紅了,可也僅僅是紅了而已,他對德芸社做過多大的貢獻嗎?
最開始的同甘苦?
德芸社的老人兒,誰不是跟著班社一起從苦日子熬過來的啊!
要說享有這特權是邢先生,李先生,絕對誰也不可能說閑話。
兩位老先生十多年如一日為了德芸社操心費力的,現在到了這個歲數,還在傳習社幫著培養德芸社的下一代,享受再多的特權都是應該的。
郭德強和王薇兩口子也確實對得起人家,不用演出,每個月保底的工資也有幾萬塊錢,這都是王薇自掏腰包補給兩位老先生的。
但是,這種特權如果落在了曹芸偉的身上,就讓人不舒服了。
潘芸亮來的也不比曹芸偉晚,現如今同樣都是演出隊的隊長,怎麼人家就沒要求特殊待遇呢?
「行了,由著他吧!」
聽到蕭飛這麼說,欒芸博也沒話了。
要是在今天之前,他肯定要問問為什麼,但是,既然已經知道了蕭飛的想法,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由著他跳,由著他飄,反正心已經野了,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師父說話也當耳旁風,還搭理他幹什麼啊!
只是……
「他要是真有那麼一天,我師父又得難受一回。」
曹芸偉將來如何,欒芸博根本不放在心上,他關心的只是郭德強。
何芸金已經在郭德強的心口窩上扎了一刀,要是曹芸偉再來一刀,他真怕郭德強扛不住這麼大的打擊。
「刀子不扎在身上,永遠都不知道疼。」
其實還有一些話,蕭飛當著欒芸博的面,也不太好說。
門下的徒弟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徒弟的原因嗎?
當然不可能!
郭德強管理徒弟的方式也有問題,寵著慣著,讓徒弟心生驕橫,而管得過嚴,也讓徒弟生出了逆反。
在對待何芸金的問題上,當初人家要離婚,甭管是因為什麼,就算是當了陳世美,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
可郭德強卻容不下這個,非要逼著何芸金和前妻和好,這件事,怕是早就在何芸金的心裡種下了怨恨的種子。
還有曹芸偉,當初逼著人家退賽,事後連個理由都不給,曹芸偉那種性格能忍得了。
當時沒爆發,那是因為羽翼還不算豐滿,等到人家翅膀硬了之後,再想起這件事,師徒反目還算新鮮的嗎?
別看蕭飛和曹芸偉不對付,但是,那次退賽,他是站在曹芸偉那邊的,郭德強的做法實在是太過於強勢和專.制了,根本沒有考慮到曹芸偉的感受。
可現在他要著眼的是整個德芸社,對曹芸偉,也只能說句抱歉了。
他不會往回拉一把,只會看著,任由事態繼續發展。
轉天的演出。
曹芸偉果然沒到,原本定下來他和郭於組合攢底說《扒馬褂》,逗哏的也換成了潘芸亮,本來郭德強是想讓蕭飛上的,可是被蕭飛給推了。
這個段子,他和老二位說過一次,再說也沒什麼意思了,不如把機會讓給其他的師兄弟。
蕭飛今天的節目是跟師父於清,以及喬三木合作,他捧,喬三木逗,於清負責膩縫,三個人的節目也是新活,蕭飛剛寫的《師徒父子》。
「接下來請您欣賞群口相聲《師徒父子》,表演者於清、蕭飛、喬三木!」
「好……」
蕭飛他們爺仨的這個節目被安排在了倒三,待會兒壓軸的是高鋒、欒芸博、李文峰先生、燒餅,還有馮兆祥的《文武大訓徒》。
爺仨走上台來,觀眾的掌聲立刻又熱烈了幾分。
以前他們爺仨也曾在一起使過活,但畢竟太少見了,今天說的又是個新段子,大傢伙都十分期待。
「感謝大家的掌聲。」
喬三木是逗哏的,先由他來開場。
「大傢伙看見我們爺仨,心裡肯定覺得好奇。」
於清捧了一句:「這有什麼可好奇的?」
「因為很少能看到咱們爺仨同台演出。」
「這倒是。」
「上了台首先得做一個自我介紹,先從我這邊開始,我呢,叫喬三木,德芸社的一名小演員。」
「還挺謙虛!」
「跟您站在一起,必須得謙虛著說,然後就是您了,大傢伙都熟悉您。」
「是嗎?」
「於清。」
「誒,是我!」
「額外還得跟您諸位多說一句,我們爺倆的關係。」
「介紹介紹!」
「於清老師是我的師父,我是於清老師的徒弟。」
「沒錯!」
「所以說,我們兩個人的關係是爺倆,都說師徒如父子,在我的心裡,您不但是我的師父,我還得管您叫一聲爸爸!」
於清聽了這話,臉上卻一點兒高興的模樣都沒有,還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滿臉為難:「少爺,你又惦記上我們家什麼了?」
呃?
哈哈哈哈……
觀眾愣了一下,隨即一陣大笑。
說的這麼熱鬧,又是師父,又是爸爸的,原來是惦記上於清家裡的好東西了。
「您這叫什麼話啊,師父,什麼叫我惦記上您家裡的東西了,您家裡的東西就算是不給我,我就不孝敬您了嗎?」
「那倒是,你是我徒弟,徒弟孝敬師父是應該的!」
「還是的啊!就比如說,您家裡真有不少好東西,將來除了給您兒子,我兄嘚,難道您就不傳給我點兒嗎?」
「我……」
於清一臉便秘的模樣,讓人拿話給架到這個份上,也真是夠難受的了。
「要不……也給你點兒。」
「我說,您二位幹嘛呢?」
這個時候,蕭飛終於開口說話了。
「上來又是師徒父子,又是找師父要好東西,我這兒都等半天了,合著介紹到師父,我這兒你就不管了啊?」
喬三木探著身子,朝蕭飛看了一眼,隨後一句話,把全場觀眾都給逗笑了:「不是說德芸社從今往後不賣加座票嗎?你站台上幹嘛呢?」
呃……
「合著我是觀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