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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鬧公堂(3)

  《鬧公堂》這個段子,今天來的好些觀眾在這之前都沒聽過,有些在網上看過魏先生的錄像,有些也只是知道一個名字。

  今天聽蕭飛和張文天說起來,居然這麼熱鬧啊!

  連說帶唱的,中間還不停的變換著角色,再往裡面添點兒東西,都能改成個單口相聲了。

  好長時間沒聽過蕭飛的段子了,今天回歸第一場,沒想到就這麼熱鬧,可真算是來著了。

  台下叫好聲不斷,台上的蕭飛也說的痛快。

  班底湊齊,走馬上任。

  「來到了前列縣,收拾停當,有這麼句俗話,沒有不開張的油鹽店,來了之後,當天就有打官司的了。」

  「這麼快,當天上任當天就有告狀的,什麼案子呢?」

  「是一個風化案件。」

  一聽這話,張文天立刻就來了精神,臉上帶著神秘莫測的笑容,眼珠子都亮了:「啊!花案!」

  蕭飛正要往下說,也愣住了,指著張文天:「瞧見沒有,看看這倒霉模樣,一說這個就來精神,人老心不老,都這麼大歲數了,偏好打聽個桃色新聞。」

  哈哈哈……

  「去!甭廢話,接著說你的!」

  蕭飛哈哈一笑,接著往下說:「原告呢,是一個唱山東快書的,兩口子的日子過得非常好,非常恩愛,媳婦兒是唱鐵片大鼓的。」

  「還都是曲藝人,都是誰啊?」

  「呃……您是真沒讓人告過啊!」

  張文天笑呵呵的接道:「我跟你師叔不一樣,不好得罪人,人家沒事告我幹什麼。」

  郭德強聽了頓時滿臉的無辜,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咋還扯到他身上來了。

  底下的觀眾也是止不住的笑,郭德強前兩年可不消停,一會兒被人告,一會兒起訴別人,可沒少往法院跑。

  「這個爺們兒不能說,回頭人家再找我來,畢竟不是什麼露臉的事,把人家的名字挑出來,回頭您去給我擋官司啊。」

  張文天追問:「我犯得著嘛!爺們兒不能說,那這媳婦兒呢?」

  「這個媳婦兒呢,叫閆賀翔。」

  「閆賀翔?他那模樣,誰能瞧得上啊!」

  哈哈哈……

  媳婦兒是閆賀翔,得多有勇氣的男人,才敢娶這麼一位啊!

  上場門這邊的閆賀翔也是一愣,這怎麼瞧個熱鬧的工夫,還能躺槍啊!

  「那您甭管,蘿蔔白菜各有所愛,興許就有專門喜歡胖的呢,這個閆賀翔呢,不守婦道,勾引了一個唱快板兒的叫高鋒的人。」

  「哦,他們倆人還有一腿,平時可沒瞧出來。」

  蕭飛繼續:「有一天她丈夫到外面去演出,正好不在家,高鋒上家裡串門去,倆人就……丈夫突然回來……」

  「你別給含糊過去啊,最精彩的就是這兒了。」

  「這個不能說,咱們要凈化舞台。」

  「凈化舞台,你還扯這個桃色新聞。」

  「甭管怎麼說吧,丈夫回來,正好給堵上了。」

  「得,捉姦成雙。」

  「一時間醋海生波,來到前列縣打官司。」

  張文天撇了撇嘴:「這老爺們兒也是想不開,有這麼一胖娘們兒,能倒出手去,還打什麼官司啊!」

  哈哈哈哈……

  可不正如張文天所說,誰要是娶了閆賀翔,能脫手就該燒高香了,還來打官司,這不是想不開是什麼啊!

  「你父親坐在裡邊兒正看公文呢,由打外邊你祖父進來了。」

  「說什麼?」

  「澇爺!哦!爸爸,您來啦!」

  張文天聽著直嘬牙花子:「呵!這都什麼輩兒啊?聽著怎麼這麼亂啊!」

  「來了打官司的了,你老看看呈文不?」

  「我爺爺這口音太怯了吧!」

  「你父親接過來,當時都急了。」

  「我爸爸正義感強。」

  「哼!不認識字!」

  張文天一愣,抬手就推了蕭飛一把:「廢話,不認識可不急了嗎?」

  「拿反了,這邊兒。」

  「哎呀,瞧清楚了好不好啊!」

  「看罷了公文,一瞧是這個案子,得趕緊審一審,吩咐一聲,擊鼓升堂。」

  「來吧。」

  「這頭一個活兒就是喊堂的這位。」

  「喊堂?」

  「賣藥糖的啊!可是,他哪兒會啊?」

  「不會怎麼辦啊?」

  「一緊張,乾脆就拿他平時賣藥糖吆喝的那個腔兒,套喊堂的這個詞兒,他給唱出來了。」

  「那得什麼味兒啊?」

  蕭飛一捂耳朵,張嘴就唱:「哪位在班房啊,急了忙的帶案,老爺升堂!」

  「還是這個味兒。」

  「你父親一聽,心說,快別滲著了,得趕緊出去。」

  「怎麼呢?」

  蕭飛也是滿臉的無奈:「沒聽見他那糖都熬得了,我要是再不出去,非得拿糖把我給粘出去不可。」

  「好嘛!拿我爸爸當糖墩兒了。」

  「你父親剛要走,你母親過來了,我同你說啊,你可不是那個當官的材料,這待會兒一犯了戲癮,再讓人家笑話你啊。」

  這段活的難點,除了要模仿各種地方曲藝的唱腔,而且,人物非常多,要通過口音,神態,將每一個人物分的清清楚楚才行。

  剛才這一節,節奏雖然非常快,但是,每一個人物,甭管角色,男女,蕭飛都能交代清楚了,這就是真功夫了。

  「怎麼辦呢?」

  「我啊!藏在大堂的那個屏風後邊兒,你要是一犯戲癮,我就跟後邊兒……」

  「幹嘛呀?」

  「我敲那個屏風,我一敲屏風,你就別唱就行了。」

  「嘿!這個辦法好!」

  「好,夫人言之有理,你爸爸整冠束帶轉身出來,吩咐一聲,先帶原告,由打底下唱山東快書的上來了,他得先說明怎麼回事啊。過去這個快書演員有一個特點,不管唱什麼節目,最後一句是一樣的。」

  「什麼話呀?」

  「武松打死一隻虎,我實實在在累得慌。」

  「哦!加這麼一句實實在在累得慌。」

  「武松大鬧飛雲堡,我實實在在累得慌。武松斗殺西門慶,我實實在在累得慌。」

  「都是這句。」

  「原告上來,往這兒站好了一鞠躬,見過大老爺。有何冤枉從實招來。」

  一個是山東口音,一個是老京城,口音轉換的非常快,還讓人感覺不到一丁點兒的突兀。

  「說吧。」

  「讓他說啊,可這原告有個倒霉毛病,他怯官啊,往大堂上一站,看著快壯皂三班衙役,再看你爸爸跟前邊坐著,腿肚子都轉筋了,他一緊張說不出話來了,一伸手把板掏出來了。」

  「過堂還帶著板兒,這是要……」

  「張嘴唱著說。」

  「他也要唱?」

  「當里個當,當里個當,閑言碎語不要講,縣大老爺聽端詳,那一天,小人出門去辦事,唱快板的高鋒理不當,他到俺家,調戲我妻閆賀翔,我知道,我那個娘兒們不賢良。故此我來到前列縣,望求大人做主張,你要是不把主來做,小人一定要把王八當,我當王八不要緊,馱上石碑,嘿,我實實在在累得慌。」

  「好嘛,還這詞兒。」

  「你爸爸一聽,這個高鋒實在是不對,但是也不能聽他的一面之詞,吩咐一聲,來呀,帶閆賀翔!由打低下上來,閆賀翔穿一旗袍……」

  「好嘛,就他那個身坯子穿旗袍?能好看的了嘛?」

  「好看,裊裊婷婷,婀娜多姿,就是嘴有點兒歪。」

  「嗐!都變成女的了,這特點還留著呢。」

  上場門這邊,閆賀翔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熟悉他的觀眾都知道,這位平時不說話還好,只要一張嘴,就朝著一邊兒歪。

  「閆賀翔上來,對著你爸爸深施一禮,小婦人見過知縣大老爺。」

  蕭飛十分擅長模仿各種人物,現在模仿起一個小媳婦兒,也是得心應手。

  「你爸爸看了看,有何冤枉,從實招來。閆賀翔是唱鐵片大鼓的,一張嘴啊……」

  「說上了。」

  「她也唱上了。」

  「她也唱?」

  「未曾呀開言哪雨淚雙拋,口尊聲老大人細聽個根苗,那一天我的丈夫不在家下呀,來了個唱快板的與奴家鬧毛毛,進門來拉住了衣衫,一個勁兒的笑,他要與奴家我,往下就沒有法兒學。」

  張文天嬉皮笑臉的:「還不好意思呢。」

  蕭飛一攤手:「沒法說了,你爸爸一琢磨,不能光聽他們的,把唱快板兒的叫上來吧,讓他說說。」

  「對!得問清楚了。」

  「來呀,帶高鋒,一說帶高鋒,帶案的過來了,他拉洋片的,沒幹過這個啊,嘩棱嘎嘣鎖鏈套上了。」

  「高鋒這回可完了。」

  「拉洋片的一抖鎖鏈子,他也唱上了,哎,再往裡邊兒再看呢,你們細留神,叫聲高鋒你太不仁,你們的事情我知道,誰是誰非我認了一個滿真。叫聲高鋒,你就跟著我走,倉倉茨不隆冬倉,哎,一到在堂上論個假真,哎……」

  「嗐!這個時候,就甭拉腔兒了。」

  「高鋒可不幹,嘿,你這是幹嘛啊,拉洋片的大鋼牙,咱們都在天橋混的,都是熟人啊,你得向著我啊,好嘛,弄個大鐵鏈子拽,我受得了嗎?」

  「他怎麼辦呢?」

  「高鋒一抖鎖鏈子,他也唱上了,鐵鏈響,響嘩棱,你們做事太不公,嘩稜稜,那個嘩稜稜,玲瓏塔,塔玲瓏,玲瓏寶塔一千層,頭一張高桌,二十四條腿……」

  張文天趕緊攔著:「行了行了行了,好嘛,一千層,唱到明年也唱不完啊!」

  「他這玩意兒瓷實。」

  「瓷實管什麼用,等他唱完了,老爺都睡了一覺了。」

  「把高鋒按到公堂上,參見老爺,你爸爸一看高鋒,當時就急了,你爸爸最恨這種人,當時一瞧見他,眼睛也大了,腦門兒都綠了,由打桌子底下拿出倆小銅錘來,咦咦咦咦。」

  張文天趕緊把蕭飛的胳膊給按了下去:「不像話,我爸爸是王八精啊?這就要現形是嗎?」

  「你爸爸是真生氣,一個是生氣高鋒調戲良家婦女,二一個是因為……」

  「因為什麼?」

  「幹什麼啊?這個唱山東快書,那個唱鐵片大鼓,現在又上來一個唱數來寶的,我這是公堂,還是雜耍園子啊!」

  「確實是亂!」

  「不成,你爸爸一琢磨,不能這麼下去了,我得抖一抖老爺的威風。」

  「怎麼抖威風呢?」

  「你們唱,我就不會唱了嗎?」

  「就這麼抖威風啊!」

  「你爸爸運足了一口丹田氣,張嘴就唱上了。」

  蕭飛說完,先拿嘴打了個傢伙,接著就唱了起來。

  「一見賊子怒氣生,不由得本官動無名,調戲民女該何罪,咆哮公堂是何情?將賊子重打四十棍哪啊,活活打死你這四眼兒的燈!」

  「好嘛,還記著高鋒戴眼鏡呢!」

  「打!一說打,跑旱船的可樂壞了,可算輪著我了,剛才看著人家這個唱完了那個唱,他都癮得不行了,一拿板子,還沒等打,張嘴就唱上了。」

  「他也唱?」

  「老爺吩咐將你打,叫聲高鋒聽個根芽,調戲民女該當何罪呀,噼噼噼啪啪啪,叫你屁股開了花,嗯哎哎嗨喲,打完了板子把苦力發哎嗨喲,啪啪啪啪啪啪!」

  「好嘛,打得還真俏皮,都落在板上了。」

  「堂上可亂了套了。」

  「能不亂嘛!」

  「師爺拿著筆,樂得都不像樣兒了,這哪是公堂啊,都快趕上十樣雜耍園子了,你們都唱,我也別閑著。」

  「他也唱?」

  「哎……外行竟要做縣長,不會審案他唱二黃。」

  「唱上河北梆子了。」

  「你母親跟屏風後邊一聽這也太不像話了,這哪是縣衙大堂啊?」

  「那是?」

  「這都成德芸社了,你倒是捶屏風啊,她把這茬兒忘了,張嘴也唱上了。」

  「怎麼唱?」

  「一聞此言大吃一驚,款動金蓮出了屏風。」

  「出來了。」

  「你母親往外一走,你爸爸一瞧,壞了,想起來了,可這時候不能說我剛才不對,當著外人的面,你父親得把架子端起來,回事的,何人喧嘩?你爺爺在旁邊樂了。」

  「我爺爺怎麼說?」

  蕭飛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澇爺,那是我家太太喲,嘿!」

  「上這兒要飯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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