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觀眾說了算
時間太晚，蕭飛沒回國子監的家，而是去了他和佟筱婭在麗水花園的房子，剛進門，郭德強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喂！師叔！」
「少爺，剛才吃飯的時候，怎麼沒提，還讓小欒跟我說啊？」
蕭飛無奈的一笑，他這位師叔真是個急脾氣，有什麼話，不能等到明天再說，非得趕著今天啊！
「我也是跟著小欒說了一嘴，沒太細琢磨這件事，您是怎麼想的？」
郭德強那邊沉默了一陣：「我還真沒想過，原計劃封箱就在天橋劇場辦，到時候，廣德樓和三慶園的人都過來，大傢伙跟著觀眾一起熱鬧熱鬧就行了，現在突然說要辦商演，我這心裡還挺沒底的。」
上次在京城的商演，給郭德強的教訓太深刻了，要是沒有蕭飛的表哥幫忙找劇場，那一次德芸社非得崴泥不可。
還有之前去天津辦商演，郭德強都是咬牙定下來的，他太想讓家鄉的父老鄉親知道，郭德強在外面混出來了，也想讓當初排擠他的那些人看看，郭德強已經在外面混成了龍。
兩次商演大獲成功，確實給了郭德強信心，可也同樣讓他在辦商演這件事上，更加的謹慎了。
「師叔！你是擔心咱們德芸社的號召力不足？還是……」
郭德強嘆了口氣：「少爺，我是被別人使絆子給嚇著了。」
德芸社的號召力，根本就不需要擔心，看看現在三個小劇場的生意就知道了，哪怕廣德樓和三慶園都開在了一條街，兩家劇場也是場場爆滿。
這個時候，如果將德芸社要辦商演的消息放出去，怕是最高興的就是觀眾了。
「師叔！德芸社要是從今往後都不辦商演了，您覺得那些人就不使絆子了？」
蕭飛這句話把郭德強給問愣了。
狗還改不了吃屎呢！
德芸社在某些人的眼裡就是根扎進肉里的刺，還是帶著鉤的那種，就算是剜肉也得剔出去。
哪怕郭德強帶著德芸社從今往後當乖乖仔，人家照樣會把他們當成威脅，這一點改不了。
「這個事……我和你嬸子再商量商量。」
郭德強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蕭飛隨手將手機往沙發上一丟，轉身進了衛生間，這件事也沒太往心裡去，他只是提出建議，怎麼選擇，自然有王薇這個德芸社的負責人，還有郭德強這個德芸班主來決定。
「你怎麼把電話給掛了啊？小飛怎麼說的？」
王薇見郭德強放下電話，就陷入了沉思，等了一會兒，也不見他說話，不免有些擔心。
「你說，咱們要是從今往後都老老實實的，那些人能饒了我嗎？」
王薇一怔，好半晌才想明白郭德強的意思。
「你這是想嘛呢？饒了你？你擱人家眼裡就是個禍害，不弄死你，不把你從相聲圈裡趕絕了，人家能放心？你現在就是想去給人家當狗，人家都不要你。」
話說的雖然很糙，但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
郭德強心裡發苦：「我就想好好過咱們的日子，讓大傢伙，還有孩子們，都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怎麼就這麼難啊！」
「難！再難你也得挺住了，要我說，商演該辦就辦，咱們干自己的，也沒礙著誰，他們就算不願意，又能怎麼樣？」
「可師父那邊怎麼交代？」
郭德強擔心的是侯三爺的態度，侯三爺明明白白的說過，讓他別惹麻煩，這段時間別跟同行起衝突，那邊正在全力運作他和於清上春晚的事呢。
「我覺得師父能理解，再說了，就算是有師父幫著運作，春晚也不一定能上得去。」
王
薇顯然更加清醒，侯三爺之所以一直在推郭德強和於清上春晚的事，無非就是希望自己的徒弟能夠被主流圈子所接受，未來的路能走得更加平坦。
可是，擋在前面的是誰？
曲協的大領導，打壓郭德強和德芸社最賣力的那一位。
人家是春晚語言類節目終審的顧問，手裡攥著一票否決權呢，到時候，人家一句話，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費。
見郭德強不說話，王薇也有點兒急了：「你這人以前可不這樣啊？你要是真有顧慮，乾脆給師父打個電話問問。」
郭德強猛地抬起頭，看著王薇，好半晌才說了句：「我再想想。」
這一晚上，郭德強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熬著點，感覺侯三爺應該起了，趕緊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結果……
「我說你這腦子是轉不過彎來，還是怎麼著，真該讓你媳婦兒拿火筷子給你腦袋通通竅了，德芸社辦商演和上春晚有什麼衝突？」
郭德強直接懵了：「師父，我這不是覺得，一旦德芸社辦了商演，再惹得……」
「惹誰？惹誰？你怕惹誰？你現在就把他的名字給我點出來。」
呃……
郭德強愣了半晌，最終還是沒敢。
「你小子怎麼想的，我心裡清楚，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那人真要是攔著不讓你上春晚，你辦不辦商演也都一個樣，我想推你上去，也沒走他的門路，甭管怎麼說，他見著面得管我喊一聲「師叔」，我還不至於低三下四的去求他。」
聽了侯三爺的話，郭德強算是轉過彎來了。
「師父，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知道就去辦，回頭演出的時候，我和你乾爹去給你站台。」
郭德強笑了，有家大人護著的感覺就是好啊！
掛了電話，剛一回頭，就見王薇在他身後站著呢。
「嘿嘿！」
「笑個屁，師父怎麼說的？」
「師父說讓你拿火筷子給我腦袋通通竅！」
呃？
王薇回過神來，都忍不住笑了。
「你啊！聰明的時候，比誰都聰明，犯起糊塗來，誰也趕不上你糊塗！現在知道蕭飛為什麼不直接跟你說，還得經過小欒了吧？」
「啊？為什麼啊？」
「就因為跟你說話，太費勁！」
寧可和聰明人打一架，不和糊塗人說一句話。
有時候，郭德強的糊塗勁兒犯起來，別說蕭飛了，就連王薇都懶得搭理他。
王薇說完，轉身走了，徒弟們都起來了，待會兒她得過去看看。
新來的賀字科學員昨天全都住在了這邊，郭家原來的房子肯定住不下，王薇就做主在屋后的空地蓋了兩排房當宿舍，和房東說好了，等他們什麼時候搬走，把房子直接歸人家。
王薇過來的時候，新來的學員們也都起了，一個個的也不知道該幹什麼，何芸金和曹芸偉兩個最早跟著郭德強的徒弟，如今都搬出去了，何芸金的家就在京城，曹芸偉則自己租了房子住。
剩下的幾個徒弟，潘芸亮的歲數小，再加上性子軟，也不知道該怎麼管人，孔芸鵬和岳芸龍來的時間不算長，再加上歲數在那擺著呢，更不好意思去指揮別人。
燒餅就更不用說了，他要是敢指手畫腳的，能讓人家給揍一頓。
所以，大傢伙起來之後，誰也不知道要幹什麼，全都在宿舍前的空地站著，看著就好像監獄放風一樣。
王薇見狀就忍不住笑了：「哎喲！這都是幹嘛呢？那誰，誰是利民啊？」
張利民連
忙站了出來：「師娘，我是張利民！」
王薇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看人很准，一眼就瞧出來，這是個機靈的。
「利民，你來的比他們都早，沒來過家裡，也比他們都熟，這樣，你先負責，該幹什麼，你來安排，不明白的就去問燒餅和小岳，待會兒你們師父，再安排你們以後練早功的事。」
王薇一邊說，一邊看著新來的這六十個徒弟，最後能留下多少，她也不知道。
「既然來了，以後都好好的跟著你們師父學，到園子裡面，有你們李京師叔和高鋒師叔教，平時多看，多聽，別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在家裡的話，有什麼事都跟我說，缺什麼，少什麼的，別不好意思，只管張嘴，我給你們預備。」
雖然是頭一次見，但是，王薇是個真心疼徒弟的，既然入了郭家門，甭管歲數，她全都拿對方當自家的孩子一般看待。
「謝謝師娘。」
「謝謝師娘。」
眾人七嘴八舌的道謝。
「李國勇是誰？」
李國勇連忙站了出來：「師娘！」
這一聲師娘，他喊的是真心實意，可王薇真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倆人歲數一樣大，王薇只比李國勇大了三個多月，結果現在同齡人管自己喊師娘，還真有點兒……
「聽你師父說，你以前是開飯店的？」
「是，師娘！」
「那什麼，你挑兩個人，咱們一塊兒做飯去。」
現在家裡一下子多了六十個人，真要是讓王薇負責這麼些人的伙食，每天她也就別干其他的了，做飯就能活活累死。
李國勇答應了一聲，喊上和他一樣在廣德樓的曹陽、高海鵬，跟著王薇一起去前面的院子了。
張利民等人走了，立刻分派任務，無非就是打掃院子，喂狗，遛狗什麼的。
昨天已經在天橋劇場和廣德樓幹了一天的活，雖然有些人還是不免滿腹的牢騷，但既然來了，總不能因為干點活就走吧。
一直等到吃飯的時候，郭德強總算是見著他的百萬雄兵了，昨天在園子就看見了一半，現在才算是見全了。
不過要把這麼些人全都記住了，還得費一番工夫。
「小岳！」
「師父！」
「把你師哥昨天準備的冊子拿過來，給他們都發下去！」
岳芸龍答應一聲，跑回屋，把蕭飛準備好，讓他帶回來的小冊子給抱了出來。
昨天，分到廣德樓的學員都已經拿到了，天橋劇場那邊的學員還沒有呢，不過蕭飛也準備了，昨天散場的時候，就給了岳芸龍，讓他帶過來。
「這冊子上，都是你們師哥蕭飛總結出來的，裡面都是咱們相聲的基本功，貫口、太平歌詞什麼的，你們平時拿著先背，以後每天早上五點鐘起來練功，既然想學相聲，就別怕苦，誰都是這麼過來的。」
五點起床？
一些學員心裡已經在發苦了。
「昨天分到廣德樓的，都聽了你們蕭師哥的活了，人家為什麼能耐那麼大，都是打小練出來的，按說，你們現在的歲數，要是沒有點兒基礎的話，從頭開始學相聲已經有點兒晚了，越是這樣，就越是得努力，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郭德強也是費了一番心思，耐心的給學員們講著這裡面的道理。
「學任何手藝都一樣，沒有捷徑可以走，下苦功夫，哪怕是笨功夫，只要你努力了，肯定就會有回報。」
郭德強說著，也在觀察著每一個人的反應，師父相徒弟，現在已經正式開始了。
「我知道你們心裡肯定還在想著，什麼時候，才能真正開始
學，那麼我現在告訴你們，昨天，你們已經開始了，學相聲，沒有老師一對一的教給你，也別想著，咱們弄個學校什麼的，大傢伙坐在一起上課，想學，就記住兩點，多聽，多看！」
這已經是有人第四次和他們說同樣的話了。
多聽，多看。
張文天先生說過，蕭飛說過，王薇說過，現在，郭德強又重複了一遍。
「往後每天都這樣，早上五點起來，練早功，我每天都要抽查，不一定查到誰。」
好嘛！
看起來想偷懶都不行了。
「早功練完了，就是挨家幹活，中午咱們一起出發去市裡，到了天橋劇場和廣德樓，李京老師和高老師負責教你們，但也就是讓你們明白明白相聲到底是怎麼回事，想學，還是得靠你們自己，明白嗎？」
這個時候，就算是不明白，也得說明白啊！
眾人紛紛應著，郭德強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示意大家開始吃飯。
原本挺大的院子，現在擺了好幾張大圓桌，六七十人坐在一起吃飯，這場面，還真挺壯觀的。
郭德強也不時的抬頭看兩眼，心裡別提多美了。
以前他就曾幻想過，有朝一日，德芸社發展壯大，他廣收門徒的事。
今天總算是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