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值了
「只見那石壁之上雕著陽文，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
從石猴出世，蕭飛一直說到了，石猴探水簾洞，內容不多，可講的格外細緻，女媧補天，石猴孕育等等等等，這些都是書中原文沒有提到過的。
聽書聽的就是這些東西，真要是想聽故事的話，買本書回家看也就行了，何必還要花錢買票聽相聲呢？
「電視劇大傢伙都看過吧？當年看的時候，我就納悶，孫悟空剛出世沒多久，他也沒上過學，也沒有老師教他，他是怎麼認識的字？」
呃……
觀眾聽得一臉懵，這誰琢磨過啊？
全天下，估計也就蕭飛能在看電視劇的時候，想到這個問題了。
蕭飛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計較，把問題拋出去，讓觀眾自己去琢磨吧！
「石猴左瞧瞧，右看看，敢情這洞里什麼都有，石頭桌子，石頭椅子，鍋碗瓢盆什麼都有吧，原文里說，這是天造地設的一副家當。」
「石猴也納悶呢，這誰啊？跑這兒留這麼些東西，誰啊？誰啊？有人嗎？連著叫了這麼幾聲，也沒人答應，石猴嘿嘿一樂，得，全都歸我了！」
啪！
蕭飛說到這裡，一摔醒木，對著觀眾鞠了一躬，隨後，轉身下台。
這就說完了啊？
觀眾還沒反應過來呢，蕭飛就已經下台了。
看看時間，正好過去了一個鐘頭，今天正文內容說的不多，從蕭飛上台來，一直到說完，大部分時間都在聊閑天了。
不過，倒也沒有哪個觀眾覺得不滿意，相比起正文，他們還是更願意和蕭飛閑聊，時不時的接個下茬兒，起起鬨什麼的，多有意思。
聽蕭飛的單口聽得多了，他們如今也算是修鍊出來了。
以前聽不到後面的內容，被蕭飛扔在半道，鬧心抓肝的，回家躺在床上都睡不著覺。
現在就不一樣了，很多觀眾都發現了不同的欣賞視角，比如，現在專門有一些觀眾，一邊聽一邊做筆記。
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統計蕭飛這段相聲裡面到底有多少個坑，然後發到論壇上，大家一起討論，提前預測到底是怎麼回事，等到蕭飛把整個故事說完之後，再看看還有哪個坑沒填上。
蕭飛的段子，好些都是他自己重新編的，難免會有疏漏的地方，或者不合理的內容。
就比如之前說《白宗魏墜樓》，這個段子很多人都說過，蕭飛說的時候，基本上也是按照老版本，結果就被觀眾給發現了錯漏的地方。
當時在被觀眾點出來的時候，蕭飛都懵了，這個段子傳了好幾十年，無數的相聲名家都是這麼說的，可從來沒有人發現過不對的地方。
這怎麼……
敢情他的觀眾已經不滿足於僅僅是坐在台下聽了啊！
也正是那次之後，蕭飛再開新書的時候，都會提前把整個故事重新梳理好幾遍，可就算是他變得嚴謹了，觀眾們依舊沒打算放過他，只要來劇場聽活，保准有幾位做筆記的。
或許，他們能從給蕭飛找茬兒的過程當中，收穫不一樣的快感。
「蕭飛，師父剛才來電話了！」
蕭飛剛下了台，佟筱婭便把手機遞給了他，說了一句，隨後便上台報幕去了。
蕭飛回頭看了一眼，接著便拿手機去了後台休息室。
「喂！師父！」
「少爺！那邊怎麼樣啊？」
廣德樓第一天開業，坐鎮的是自家徒弟，於清心裡能不惦記著嘛，只是，蕭飛之前就有話，想要自己在外面闖，他尊重徒弟的意見，也就忍著沒過去。
「挺好的師父，樓上樓下座都滿了！」
隔著電話，蕭飛都能明顯感覺到於清鬆了一口氣。
「這就好，這就好！」
師徒兩個聊了一會兒，便掛斷了電話，蕭飛又回前面，聽其他人的活。
廣德樓這邊除了張文天先生之外，剩下的包括蕭飛在內，都是新手，能耐到底怎麼樣，他也得重新做個評估。
到底誰適合在什麼位置上，誰的活有什麼問題，這些都需要掌握。
開場前開會的時候，蕭飛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沒有時間讓大傢伙慢慢成長，想要靠著相聲在廣德樓吃飯，就得逼著自己進步，否則的話，對不住，哪來的回哪去。
接著蕭飛登台的是潘芸亮和謝文錦，倆人說的也是個老段子《怯大鼓》，潘芸亮逗，謝文錦捧。
這會兒正說到老兩口子沒飯轍，改行唱大鼓書，但是因為能耐不濟，處處碰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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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兩口子準備好了，你爸爸一彈弦子，呱嗒啦零呱零叮呱，你媽那打鼓，biabiabia！電台經理趕緊進來了。」
「怎麼呢？」
「二位趕緊收了吧，好嘛，您這動靜，外面天線都跟著晃悠。」
「至於嘛！」
蕭飛聽著，面無表情，他能看得出來，謝文錦這位大輩兒初次登台，還是有點兒放不開，在捧的時候，明顯沒掌握好節奏。
不過倒也正常，蕭飛第一次上台的時候，儘管沒表現出來，可他自己知道，心裡也有點兒慌，不知道觀眾能不能接受，在入活的時候，顯得非常生硬。
「孫悟空大戰豬八戒，老太太一聽，直挑大拇哥！」
「還誇呢？」
「先生真賣力氣，上來就給書聽，沒廢話！」
「真有的解釋！」
「豬八戒大戰孫悟空，好！」
「又怎麼好呢？」
「您想啊，猴打了那豬，豬能不還手嗎？」
「嘿！真能捧。」
「孫悟空大戰豬八戒，豬八戒大戰孫悟空。」
潘芸亮翻來覆去的唱了半天，謝文錦趕緊攔了。
「怎麼翻來覆去就這麼兩句啊！」
「老兩口子也不會別的啊！就知道西遊記裡面有這麼一猴，還有這麼一豬，倆人打唄！」
「真能矇事！」
說的四平八穩，聽了一會兒也沒見新鮮東西，畢竟是頭一次搭檔，準備的時間又有點兒緊，就算是有新想法，這個時候也不敢輕易的拿出來，誰知道彼此能不能接的住啊！
蕭飛這麼安排，其實也是故意的，他就想要知道這些演員的真本事到底如何，要是給了充足的準備時間，一些問題也就顯現不出來了。
節目是一場接著一場，總得來說，演出效果有好有壞，觀眾們倒是很給面子，哪怕是潘芸亮帶著小辮兒和燒餅登台使活，觀眾也給予了很大的熱情。
「三木，走吧！」
很快節目來到了壓軸，蕭飛和喬三木的《黃鶴樓》，佟筱婭上台報完幕，蕭飛當先走了出去，這一場，他給喬三木捧。
「好……」
觀眾們大聲叫好，還有觀眾上前獻花，送禮物。
倆人連忙上前接了，不住的表示感謝。
「大傢伙都很熱情啊！」
「是！」
喬三木笑眯眯的來了一句：「我很欣慰啊！」
蕭飛趕緊攔了：「你到底是誰徒弟啊？」
哈哈哈哈……
上台還沒兩句，蕭飛的一句神捧就把觀眾給逗笑了。
德芸社的老觀眾都知道，這一句話是郭德強上台常說的，現在被喬三木拿過來，結果遭了蕭飛的吐槽。
「這叫什麼話？」
喬三木差點兒沒接住，好在記得蕭飛之前教過，一旦在台上沒接住搭檔的話，該怎麼處理。
捧哏的就是一句「你這都不像話」，逗哏的則是「這叫什麼話」，有些取巧，但是，卻足以應對各種情況。
堪稱一力降十會。
「這都是人郭家門的詞，讓你給說了。」
哈哈哈哈……
「什麼哪一門？」
「相聲門啊，剛才下去的那三個都是郭家門，你和我是於家門啊！」
「誰啊？我？我是於家門的我怎麼不知道。」
「你連自己是哪一門的都不知道啦？」
「我當然不知道了，我又不是說相聲的！」
喬三木這是要入活了，剛才上台之前，蕭飛就和他說過，得抓緊時間入活，今天的演出有六場活，兩點開始，要是還按照以往的習慣，上來先使墊話，再來兩個小包袱，能趕在六點之前結束就不錯了。
可等會兒這邊的演出結束，大傢伙還得去天橋劇場，必須得加快速度了。
「您不是說相聲的？」
喬三木一撇嘴：「我能幹那下三濫的生意嘛！」
蕭飛愕然：「姓喬的，說話留神，我們後台可十來位呢，你今個還打不打算出去了？」
「你還要打我啊？瞧見藝術家，你們就這態度，難怪人家說你們三俗呢！」
呃……
這句砸掛用的好。
「喲！喲！喲！還藝術家呢，哪個藝術家燙一腦袋羊毛卷啊！」
「你看頭髮幹什麼啊？」
「得嘞！那我問問，您說您不是說相聲的，您是幹什麼啊？」
「我？看不出來嗎？」
喬三木張著兩條胳膊，還在台上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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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圈。
「甭轉了，看著都腦袋疼，有話說，你轉什麼圈兒啊！」
「沒看出來？」
「沒有！」
「我，京劇表演藝術家，謝謝！」
喬三木說完，對著台下深鞠一躬。
「沒人給你鼓掌。」
哈哈哈哈……
蕭飛和喬三木之前合作的次數不少，兩個人也形成了一定的默契，表演的時候，顯得非常自如。
喬三木雖然學的日子短，但是確實很有天分，人也放得開，有點兒人來瘋的意思，興奮勁兒一上來，蕭飛都差點兒壓不住。
隨後在表演諸葛亮那段唱的時候，還直接來了一段二人轉，看著倆人在台上一邊唱著諸葛亮和劉備的詞，一邊表演小拜年，台下的觀眾也是笑聲不斷。
「先生啊！」
「你瞅啥？」
呃……
這小子確實演興奮了，到這裡該收了，他還來個小包袱。
「瞅你咋地？」
「你再瞅一個試試？」
「試試就試試？」
「你瞅啥？」
「瞅你咋地？」
「你再瞅一個試試？」
「試試就試試？」
…………
「行啦！沒完了是不是，諸葛亮和張飛倆人是東北黑.社會啊？趕緊照著詞兒說。」
「什麼詞？」
「合著你一句不會啊？聽好了，我就說一遍啊，三將軍進得帳來，怒氣不熄，你為著誰來？」
「老詞兒！」
「告訴你了，說老詞兒，唉……我也是瞎了心了，跟你唱這個，往後我要是再跟你唱戲，我就是茄子。」
…………
「你為著誰來？」
「先生啊，俺老張就為著你來！」
「你為我來？」
「正是！」
「我不惹你！」
「就這個啊！」
「好……」
一段《黃鶴樓》說完，兩個人伴著觀眾的掌聲和叫好聲下台，剛走到台口，喬三木下去，蕭飛又和張文天走了回來，都沒用佟筱婭報幕。
觀眾的掌聲也是越來越熱烈，買一張票，看六場活，其中還有三場是蕭飛的表演。
值了！
「我又回來了。」
「忘東西啦？」
蕭飛聽到張文天這麼一句捧，也不禁笑了：「剛才說了一段《黃鶴樓》，兩位演員很賣力氣。」
哈哈哈哈……
蕭飛剛說完，觀眾們就笑了，自己捧自己，夠不要臉的啊！
「哦！剛才好像也有我。」
「你問誰呢？」
「剛才是站桌子裡面，這會兒是站桌子外面，再伺候您一段兒。」
「好……」
看著熱情的觀眾，蕭飛心裡也痛快，累不累的都扔到了一邊。
「觀眾是真熱情。」
「對，大傢伙愛聽相聲。」
「好啊！聽相聲的人越多，越說明你們相聲未來大有希望。」
「這話沒錯，呃……不對，什麼叫『你們』啊，你應該說『咱們』。」
「咱們？俺跟你論得著咱們嗎？」
蕭飛瞬間換成了山東口音。
呃……
張文天一愣：「這怎麼口音還變了啊？」
「你們是說相聲的，俺們跟你們可不一樣，俺們哪能幹這個不上品的行當。」
「嘿！剛才那捲毛胖子的詞兒，讓你給學來了？」
哈哈哈哈……
「捲毛胖子，俺不認識。」
「往後見著你師父，你也說不認識！」
這老爺子，捧的每句詞里都帶著刺刀啊！
「師父？俺沒有師父。」
「嚯！你們哥倆真是豁出去了，行！您自己豁得出去，我管得著嘛，這麼說，您不是說相聲的？」
「看出來啦？」
「那您是幹什麼的？也是京劇表演藝術家！」
「誒！？」
蕭飛臉色一變。
「你怎麼罵人呢？」
張文天都愣了：「我怎麼罵人了？」
「你說俺是唱京劇的，這不是罵人是什麼？」
「說您是唱京劇的就是罵人啊？」
「那下九流的行子，能是俺們這個身份的人乾的？」
「那您是……」
蕭飛「啪」的一拍胸脯：「俺是個做生意的大老闆啊！」
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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