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燈下不觀色
三十年前的翡翠賭王名叫馬昌盛，這個人和賭王何洪一樣，極具傳奇色彩。財富、地位、女人、權勢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七八十年代，翡翠賭王馬昌盛不論是在國內還是國外都享譽盛名，可以說他的風頭前後五十年無人能及，就算是宋雅怡都不得不佩服這個老人的賭石本事，若是馬昌盛如今還活著，宋雅怡也沒有把握憑借逆天作弊器就能贏得了他。
可是現在巴達桑卻說這個卓老在賭石上的造詣比馬昌盛還要高，這讓宋雅怡不免有些懷疑，巴達桑說這樣的話是不是帶著感情色彩。
穿過後門進入到了街道後門，巴達桑帶著宋雅怡橫過一處巷子，就來到了最裏麵的一個大倉庫。這裏淩亂地擺放著上千塊翡翠毛料，這些毛料都是真正的老坑種，高中低檔的都有，基本上都是全賭毛料。這些毛料看起來應該是剛剛從車上卸下來的貨，旁邊有幾個年輕人正在整理。
在大倉庫的門外邊，一個躺椅上正躺著位七十多歲的老人，他的頭發全白，但是看起來很有精神的樣子，隻是他的眼睛一直緊閉著，像是睡著了一般。
巴達桑帶著宋雅怡迎了上去，那老人的耳朵動了動，迅速從躺椅上坐直了身子，輕輕敲了敲躺椅的把手，雖然眼睛仍然沒有睜開，但是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巴達桑回來了？”
宋雅怡感到很詫異，這位老人根本沒有睜眼睛，他們也沒有出聲，他卻能知道來的人是誰。
“卓爺爺，我回來看看，聽說您回來了，就順便來瞧瞧您。對了，我給您引薦一個人。”巴達桑回過身來指了指宋雅怡，“這位是宋雅怡宋小姐，是從中國來參加這次仰光公盤的。宋小姐在賭石上很有天賦，所以我帶她來給您瞧瞧。”
說完這話，巴達桑也有些緊張，緊緊地盯著卓老的表情看，生怕他有一絲不悅之色。
好在老人聽了他的話之後臉上的笑容並沒有隱去，還是那般淡淡的。巴達桑頓時鬆了一口氣，接著道：“宋小姐在去年和今年都賭出了佳績，上次您不是聽到了一個瑞麗一塊花崗岩裏切出翡翠天珠的消息嗎？那七顆天珠就是這位宋小姐切出來的。”
那位卓老聽到這話終於有些動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朝著宋雅怡的方向看了過來。宋雅怡心裏頓時猛地一跳，這位老人睜開的眼睛裏麵竟然全是白色，根本看不到黑色的瞳孔！
宋雅怡感到非常震驚，甚至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看到這樣一雙怪異的眼睛，她隻覺得頭皮發麻。雖然巴達桑之前就告訴過她這位卓老雙目失明，但是她怎麽也料不到會是這麽可怖的樣子。不過看巴達桑的樣子那般淡然，顯然對這樣的場景並不陌生。
三十多年前，在中國的特殊大環境下，所謂的賭石就像賭博一樣根本不受人尊重，因為國內對於賭石一事的打壓，很多賭石高手都轉到緬甸境內。馬昌盛和卓老就是其中的兩個出名的境內高手，在當時甚至被緬甸毛料商人尊稱為“大卓瑪”。隻要是這兩人出現的場合，必然會切漲。
可惜好景不長，卓老在一次意外中雙目盡毀，對於一個賭石專家來說，眼睛失明幾乎是最沉痛的打擊，卓老一蹶不振，而馬昌盛卻闖出了更響亮的名頭，最後成為了極富盛名的翡翠賭王，而卓老卻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卓老的名字到如今知道的人寥寥無幾，自然也就更沒有人知道，他在這失明的三十多年裏究竟達到了何種妖孽的境地。雖然雙目失明，但是卓老在賭石上反而更加厲害了。憑借著一雙過人的好耳力，卓老無需用眼睛看，任何一塊毛料他隻需要聽一聽，就能判斷出一個大概。正是因為這個特殊的能力，這幾十年卓老成為了巴達家族的座上賓，是最受巴達家族尊重的賭石專家。
巴達桑對卓老的感情很深，他從小就在這條街上生活，是卓老教會他學習和做人。他唯一感到遺憾的是，這些年卓老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而且因為眼睛的問題卓老也無法去賭翡翠礦，不然巴達桑也不會對宋雅怡如此殷勤。雖然他也沒有把握宋雅怡能夠成功賭到新礦，可是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他也不願意放棄。
巴達桑將這些情況小聲地說給宋雅怡聽，宋雅怡臉上的驚訝越來越盛，看向這位老人的眼神也愈發欽佩。用耳朵去賭石，真是聞所未聞，如果沒有右手透視，宋雅怡根本就不敢賭石。就算是一個能用眼睛識別毛料的各種表象特征的正常人尚且不能夠做到十賭九漲，更何況隻準用耳朵聽卻無法用眼睛看，這種事情宋雅怡是想都不敢想的，這個老人的勇氣和忍耐力，讓人不得不感到敬畏。
巴達桑在給宋雅怡說悄悄話的時候，老人也不插嘴，依然安靜地躺在躺椅上閉目休息，臉上是一派安靜祥和，一直到巴達桑說完，他才開口道：“巴達桑，我的規矩你是知道的，那邊是倉庫，你帶著她過去就是。”
規矩？什麽規矩？
巴達桑沒有想到卓老還是如從前那般固執而不近人情，不過巴達桑也沒有辦法，他對卓老敬重有加，他提出來的要求巴達桑不敢反駁，隻能朝著宋雅怡尷尬地笑了笑，這才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帶宋小姐先去倉庫那邊。”
宋雅怡跟著巴達桑來到了距離卓老的藤椅不遠的一處倉庫，倉庫裏沒有燈光，隻能勉強看清裏麵擺放著滿滿一倉庫的毛料。不過宋雅怡現在還有些雲裏霧裏，不知道這個巴達桑和那個卓老是在打什麽啞謎。
“宋小姐，這裏是卓老的私人倉庫，裏麵都是卓老這些年私藏的毛料，基本上都是磚頭料。如果宋小姐能在這些磚頭料裏選出一塊毛料並且切漲，按照我們巴達家族的規定，您可以在我們那邊的新貨倉庫免費任選三塊毛料帶走。”巴達桑笑著對宋雅怡說道。
宋雅怡一聽這話心中頓時大喜，正要說話，巴達桑的眼中卻帶有深意地看了宋雅怡一眼：“不過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宋雅怡心生警惕，她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
巴達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指著宋雅怡腳邊的一塊匾額道：“等下不觀色，這是卓老定的規矩，在這個倉庫裏麵選毛料，不能見光，不能使用手電筒放大鏡，隻能靠聽覺來選毛利，能不能賭漲，全憑宋小姐的本事！”
燈下不觀色？原來這個匾額的用意在這裏。宋雅怡頓時恍悟，難怪會有這句話，卓老這些年的經驗給他指明了一條道路，所以才會有一個如此苛刻古怪的要求吧。
“這個沒有問題，隻是不知道這選毛料有無時間限製？”宋雅怡比較擔心這一點，她如今的眼神愈發清明了，雖然這個倉庫裏烏漆墨黑，但是她還是能勉強看清這屋裏的情形，那裏麵堆積的上千上萬的磚頭料讓她也有些眼暈，要在這麽多磚頭料裏選出一塊出翡翠的毛料來，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事。如果有時間限製，那她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這一點宋小姐盡管放心，隻要您選出來的毛料能切漲就行，沒有時間限製。”巴達桑看到宋雅怡一臉自信的樣子，心中也鬆了一口氣，看來他的眼光還不錯，這位宋小姐並沒有因為卓老的這個苛刻條件就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