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轉眼七百年

  「小子，你想說什麼就在心裡對我說，沒必要喊出來，我可以知道。」匕首輕言。


  「默想？」方夷愣了愣，剛要開口，卻意識了過來，連忙閉上嘴。


  「就是這樣。」匕首輕輕抖了抖，很滿意方夷的理解能力。


  方夷皺了皺眉，心思卻並不在這個上面。


  「你真的看過我的記憶了？」


  「廢話，大爺難不成騙你好玩呢？」匕首沒好氣道。


  方夷啞然，跳刀在說過寄居在他的精神海裡面的時候，他就應該意識到這一點。


  「那你……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


  「啊？」略微驚訝的話語從匕首那邊傳來。


  「什麼胡話，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你是哪的？」


  「天生掉下來的？」


  方夷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良久，他意識到跳刀並沒有跟他開玩笑，心裡頓時納悶起來。


  難道跳刀只是看到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記憶？


  可是自己的記憶確實被帶到這個世界了啊？他清清楚楚記得自己在那個叫做地球的蔚藍星球上生活的點點滴滴，絕對不會假。


  不過，眼看跳刀一副並不知情的樣子，方夷自然不會主動談起這個話題。暗自搖了搖頭，他沒有再多想。


  「此地不宜久留，先按照我的思路來。」聲音在方夷的心中響起，尚未反應過來，一股意識便已經產生。


  方夷的腦海里，此刻清晰地有著一條移動線路。


  他轉了轉身，這才發現，身後一座巨城正如巨獸匍匐，距離他並不算遠，若果有人存心出城來找，必然很快就能找到他。


  方夷沒有猶豫，收起跳刀，按照後者給出的建議向著某個方向快步離去。


  「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傳送到獅城酒樓？」路上，方夷疑惑的問道。


  「這天斗城魚龍混雜，難保沒有高手，萬一被人察覺，你覺得能夠倖免？」跳刀之靈淡然道，「大爺我雖然只是一件空間屬性的器具，卻絕對不是尋常物品可以比擬的。」


  方夷瞭然，財不露白的道理他自然懂。


  跳刀能夠孕育自我的靈魂，與尋常的武器之間便已經有了天壤之別。


  「當初的科勒前輩，究竟遭遇了什麼……」猶豫了一下，方夷還是忍不住問道。


  跳刀在方夷的空間里微不可察的顫了顫，卻是一陣沉默……


  顧忌到可能會有難言之隱，方夷忙道：「前輩，我沒有別的意思，我……」


  「叫大爺。」然而，跳刀之靈平淡的聲音卻再次在他的心中響起。


  「……」


  大地，塵沙微揚。


  天空中，太陽一改往日紅彤的裝束，金燦燦宛若成熟的莊稼，美麗而遙遠。


  「現在的時代也不知過了多久。」跳刀之靈忽然一嘆。


  方夷怔了怔。


  「在我的時代，人名都沒有你們這樣起的。」跳刀之靈道，「唐家……這種姓氏都會被看作異族。」


  「今年，按你們的說法，應該是古河歷739年吧……」


  方夷點了點頭。


  古河歷是這個世界的紀年方式，剛剛蘇醒的第一天，他就從陸奇的記憶里知道，只是那個時候太過驚訝，對此並沒有上心。


  按照這個世界的紀年，此刻應該說成是——


  古河歷739年，秋。


  「我們那個時候，是沒有古河歷這種說法的。」跳刀之靈說道。


  方夷呼吸瞬間都是一滯，跳刀給他的驚訝實在太多。


  古河歷，竟然並非這個世界唯一的紀年，就像中國春秋戰國的演變，更迭之後，就有了新的時代！


  那麼，這把跳刀，竟已經存在了七百多年？

  方夷想到這裡，渾身上下忽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到底活了多久……」


  七百年，那是什麼概念？

  尋常人活百年便到了生死大限，精靈壽命略長，卻也不過一百數十，七百年……哪怕在這滄泱世界，方夷也沒聽說過任何一個擁有如此長久壽命的存在。


  「哼，你所認知的那些凡夫俗子怎麼能和大爺相比。」然而，對於方夷的不解，跳刀之靈撇了撇嘴，「大爺不僅活了不只七百年，你要是想看，大爺還能給你活個七百年，嘿嘿。」


  「額……」


  方夷想了半天，卻說不上話來。


  「轉眼七百年，滄海桑田，曾經的事情，不是你現在就能理解的。」


  跳刀之靈微微頓了頓，有點語重心長的味道。


  「你還沒有離開琵琶宮的時候，其實我已經再次醒了。有件事情我必須要提醒你一下……」


  「什麼事情？」


  「琵琶宮主的手裡，也有一把跟我一樣的存在。」


  陽光下映的金燦的臉龐，此刻倏然驚變。


  「這怎麼可能？跳刀怎麼可能有兩把？」方夷難以置信。


  跳刀之靈似遲疑了一下，說道：「雖然我還是不清楚你所說的這個跳刀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我其實並不是一把完整的匕首。」


  「科勒大人的匕首，早在曾經的那個時代就破碎了，流散出去的這些，嚴格上來講，都只是一塊碎片演化而已……」


  「你其實是非常幸運的，因為你現在看到的這一個碎片，是唯一一塊保存了我的意志的。」


  方夷心裡掀起了一片驚駭巨浪。


  跳刀……碎了？

  那把DoTA裡面最神秘、最來無影去無蹤的刀，無視空間距離，無視地形地貌，竟然碎了？

  「DoTA……」


  「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一個世界。」


  方夷皺著眉頭。


  滄泱世界很多的東西，都超過了他對DoTA世界的認知。這個世界太過神秘，他能夠隱隱感覺到，自己現在接觸到的絕對只是冰山一角。


  「琵琶宮主那邊的碎片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嗎？」方夷忽然問道。


  「會，他可以憑那塊碎片找到我。」跳刀之靈說道，「這也是為什麼我蘇醒之後沒有立刻找你的原因之一。」


  「那現在……」方夷心底閃過一絲緊張。


  「放心吧，這麼遠的距離，他若還能感應到，就絕不可能只是一個地級城的人物了。」跳刀之靈淡然道，「更何況，哪怕近距離之下，我若不主動出來，你以為他能發現？」


  方夷釋然，他一直覺得琵琶宮主找上自己有些奇怪，如今卻是想通了不少。


  在酥魂草園裡，跳刀之靈第一次蘇醒，想來那時便驚動了琵琶宮主，所以也就有了從西斯手裡將他救下的一幕……


  「先慢慢提升實力吧……」


  悠悠的聲音，在方夷心中響起，久久不散。


  在一座土丘下，方夷一直盤坐，靜靜地等待著夜幕來臨。


  他其實有些擔心唐雪衣，但是這麼正大光明讓跳刀出手，萬一暴露了，著實不好處理，此刻只能耐心候著……


  這裡，距離天斗城已經有些遠，雖然那巨大的輪廓依舊清晰可見，尋常之人若是出城，絕不可能輕易找到他的位置。


  如此般，一直等到殘陽墜落，月上西頭。


  這個世界，沒有絲毫的污染，星辰在天空滿布，顯得格外美麗，令他幾欲痴迷。


  「是時候了……」


  良久，方夷估摸著時間，這才將目光重新放在了遠處那座巨城上。


  不過，正在他要起身的時候，跳刀之靈的聲音卻突兀在他心中響起——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