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訪客
挑戰時靳松隨手點選了費馬最後定理,其實費馬定理已經於1994年被人類證明過,懸賞組織放出這個題目是為了喚起人們對數學的興趣,鬼手知道這一點時甚至覺得靳松在侮辱它,人類都證明了的題目能難得了它?
萬萬沒想到,鬼手第一次遇到強勁的對手,費馬定理起源於三百多年前,挑戰人類三個多世紀,無數最傑出的大腦為它耗盡精力,在一代又一代頂尖的數學家接力下,多次震驚世界,讓無數業餘愛好者痴迷,它的證明不僅在於學術上的意義,更是人類思想上的一次革命。
鬼手儘管無所不知,但在考驗到開創性思維的高數難題上突顯了它的局限性,突破性與創造性地解決問題除了要求有深厚的知識底蘊,還需要出色的想象力,就好比你知道所有物件的作用與來源,但你能否在沒見過汽車的情況下想象出利用到哪些物件來組成一台車呢?
人類任何發明其實都並非某人獨自完成,多少要用到前人的經驗,從最早的製造石器到如今太空梭上太空,在耗盡前人血汗的成果上再插上今人想象力的翅膀進一步推動其發展,儘管不能否認某些天才的意義,但基於整個人類來說,文明發展最重要的還是傳承,在純數學領域更是如此。
鬼手能夠在一出生天就吸收大量現代知識,並靈活運用,好比他解開沃希尼密碼就可視為應用數學,可作為上古時代就已被封印的妖怪,它少了人類發展史上最重要一段時期的傳承。所以它能學會現代人的知識,能像現代人一樣與靳松對話,甚至初具現代的思維方式。但它依然需要學習,尤其在純理論方面,這不僅要善於解決問題,更需要提升思想高度。即便它是來自污支祁這位大智慧大神通妖怪身上的一絲殘念,可是少了多年循序漸進對人類文明理解深化的過程,所以在這方面,即便傻乎乎的靳松都比它要強。
所以靳松看到鬼手這一回解題不再像以前那樣信手拈來,下筆流暢,它寫著寫著發現不對,又撕了重寫,如此往返十多次,一個小時過去了,它仍沒解開。
靳松問:「遇到困難了?」
「別吵!」鬼手停止了手寫,好像去思考了,出現靜默狀態。
靳松看了龍靜一眼,龍靜做個噤聲的手勢,意思別打擾它思考,一直到下班回家上床睡覺他都沒再感覺鬼手與他互動。
他睡得迷迷糊糊時忽然感覺鬼手在動,抬頭一看,只見自己雖睡著但鬼手卻拿過紙筆自己在運算,過了一會,鬼手慢慢放下筆來,紙上寫滿密密麻麻的數學公式。
「解開了?」他拿過紙看了看。
「嗯。」鬼手聲音毫無喜色。
「不錯啊,三個世紀的難題你一晚就解開了。」
「我也是參考了別人的方法。」鬼手的聲音有些凝重,「我得承認,群體智慧確實高於個體智慧。」
「說這種話不像你性格啊。」
「人類確實跟我那個時代不同了,他們漠視鬼神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我倒不覺得,這世界依然有九成以上的人信仰超然的存在,再說,像你這樣能瞬間知道大量信息,又有魔術般的力量,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你在嘲笑我嗎?」
「真沒有。我是覺得……」靳松攤攤手,「你不必非把所有人比下去,那樣很累的。」
「像你這樣不思進取就對啦?」
靳松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沒關係,反正我也不喜歡你。」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經歷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你知道沒了我你會一無所有嗎?」
「我知道,可是我沒有安全感。」
「安全感?什麼玩意?」
靳松深深地吸口氣,「知道自己每一點微小的成就都有複雜、深遠、細節的付出在裡面,不是靠運氣,所以不會被輕易淘汰,取代。所以就算明天災難從天而降,財富一夜之間沒了,我愛的人突然不愛我了,但我能心安理得,因為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鬼手不再說話,很久才道:「這道理你自己想出來的?」
「不是,我父親教我的。」
「他是對的,污支祁也是因為無數年的苦修苦練才有通天徹地之能,他從不相信不勞而獲,這一點你倒是和他有共同點。不過讓我欣慰的是你討厭我不是因為害怕。」
靳松笑了,「你都說我一無所有,我有什麼好怕的。」
「你不想成為個人物嗎?」
「想,但我想靠自己。」
「否認自己的運氣不叫靠自己,叫傻X。」
「憑什麼遇到你算是運氣?沒錯,我是因為你才有了財富,能碰上蘇曼和龍靜這樣的好女孩。可也好幾次差點命都沒了,而且一想醫院那些因你而喪命的人,我就心裡不安。」
「我豐富了你的人生。」
靳松笑了,點點頭,「這倒是。但未必是我想要的。」
「我聽出來了,你其實對我有要求。」
「是的。你能放棄報仇嗎?」
「為什麼?別同我說神鬼之戰會傷到無辜的人,別同我說沒了仇恨世界更美好,更別同我說仇恨只會帶來痛苦。這些我都不在乎。」
「我只是不想你死,好歹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你不惜命可我還惜自己的命呢。我感應得到,其實你根本就沒把握。」
「所以你才要強大起來。你別那麼怕死,要知道王動已經是世上唯一的神,他死了世界就是你的。」
「那你呢?永遠做我的奴隸嗎?」
「是的,我已經承諾過了。」
靳松靠在床頭許久,眼神深刻而凝固地看著右手,「你還是想辦法離開我吧,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
鬼手沉默良久,道:「我一直在想辦法。」
當晚,靳松一夜無眠,黑暗中睜著眼睛直到東方發白,清晨他起床剛洗完臉就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龍靜。
龍靜遞過來一把車鑰匙和一份房產證,「傅世鵬送來的。」
「什麼意思?」
「討好你唄。一台最新產的福特野馬和一間城郊別墅,所有傢具都一應俱全,還請了兩個傭人。」
靳松搖頭,「退回去吧,告訴他我不會開車,另外不是我的房子我住著不舒服。」
龍靜道:「你可以送給我啊。」
靳松像不認識地看著她,「你不是貪財的女孩吧?」
「錢誰不喜歡?何況不要白不要。大不了以後你不用付我薪水了。」
靳松還想說什麼,鬼手忽然道:「我同意。」
「我反對!」靳松大聲道。
「你有什麼資格反對?我才是他們的代教主,你只是我的容器。東西是給我的,我想給誰就給誰。」
龍靜抿嘴一笑,學著古人侍妾福了福,「謝代教主。」
龍靜興高采烈地走了,靳松怒道:「你這是受賄!」鬼手道:「以後你不想乾的我偏要干。小子,我不高興你也別想好過。」
靳鬆氣結,他來到學校后蘇曼又來找他,「剛才傅世鵬送東西來了。」
「什麼?」
她亮出一付精美的項鏈,「印度的王朝二世,全世界都只有三副,稀世之珍。」蘇曼為難地道:「怎麼辦好呢?」
「什麼怎麼辦?當然退回去了……」
不料鬼手又打斷他,「收!當然要收!」
看得出蘇曼非常喜歡,她睜著美目盯著鬼手,「真的可以收?」
鬼手道:「當然可以,他們孝敬我的,你也是我的人,我賞賜給你。」
蘇曼心花怒放,「謝代教主賞賜。」
「蘇曼你不能收。」靳松急道:「你聽著鬼手專門同我作對,我不想乾的事它偏要干,你不要上它的當。」
蘇曼不解,「我上什麼當了?收了有什麼壞處?」
「當然有,拿人手短啊。」
「手短也是我的事。」鬼手冷冷道,「與蘇曼無關。」
蘇曼嘻嘻笑道:「你聽到了。謝了。」她高興在靳松臉上親了一下,歡快離去。
靳松對鬼手怒道:「你過份了啊,想把她們一個個變成財迷嗎?」
「沒錯,讓大夥看看跟我的好處,等我離開時,看誰在乎你這窮光蛋。」
「你不會得逞的,我相信龍靜和蘇曼都不是嫌貧愛富的人。」
「是的,不過到時你已經不存在了。」
「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找到離開你的方法了,就是提升我的意識力,把你思想趕出你身體,到時你就腦死亡,而我就完全佔有你。」
「你……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
就在這時,突然鬼手紅光大盛,呼地現出原形,靳松大驚,「你現在就要對付我?」
「蠢貨,有鬼神力靠近!快逃!」鬼手將他一扯從窗口跳出去。靳松好歹也升二級了,果然感覺一股極強的殺氣靠近,危機讓他本能地催動速度一下躍出數十米遠,校園中的人都沒看清他身影他已經消失了。
「來者不善,快逃!」鬼手聲音變得惶急。
「誰?是王動嗎?」
「不是他……」
靳松從兩幢大樓上飛躍而過,不消片刻到了郊外一座山峰上,突然錚的一聲,一把飛劍扎在他面前,一轉身,錚錚錚……十多把飛劍落下圍著他插了一圈。
鬼手驚道:「白猿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