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突變
一片枯焦的大地,火焰在毫無生機的沙土上燃燒著,大地開裂,岩漿像跳躍的惡魔,一團巨大的黑雲升到空中,在天空中幻化成一張惡魔的面孔,張開利齒猙獰的嘴,嘶吼著向地面撲來,「力量!給我力量!」那架式彷彿要將天地都一口吞噬。
「啊!」靳松睜開雙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原來剛剛是場夢。
「上帝保佑,你可算醒了。」蘇曼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靳松扭頭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問:「我在哪?」
「這是旅遊區的醫務所,你別動,醫生說你失血過多,在給你輸血。」
靳松看到旁邊血袋向自己一點點輸送血液,他隱約記起自己的手在洞里好像被什麼東西吸血,還有一片紅光,可當時他什麼也沒看見,頭又撞得暈暈乎乎,心想可能是幻覺吧。
「我們在山下找到你,你真命大,掛在一棵樹上。還好你沒什麼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麼心安?」蘇曼給他掩掩被子。
靳松問:「我暈過去多久了?一直是你在照顧我?」
「一天一夜了,談不上照顧,你也是為我才受傷的。」
「十字架你拿到了吧?」
蘇曼掏出十字架在他面前晃了晃:「是啊,謝謝你。你也真是,自己差點沒命還記著我的十字架,你就從來不懂關心下自己嗎?」
「我覺得我沒事了。」靳鬆動了動身體,雖然有些疼但感覺並無大礙。
「那就好,可是你還是再休息會,對了你一定餓了吧,我去給你弄些吃的。」蘇曼起身,靳松低聲道:「謝謝。」
她回頭嫣然一笑,靳松看在眼裡,泛起一絲甜蜜,其實從蘇曼進學校時,他就打心底喜歡這個美麗聰明又善良的女老師,可自己只是個雜役兼半吊子輔導老師,從不敢奢望她會關注自己,雖然這次是死裡逃生,可看到能與她這麼近距離接觸,他覺得很值得。
他試著坐起來,發現身上最疼的地方就是右手,這時打著厚厚的繃帶,可奇怪的是,雖然它看起來受傷嚴重,他卻感覺右手變得比平時有力了,好像有股奇特的力量在脈動。
「那是幻覺嗎?」他再一次回憶起自己在山洞中的奇遇,那血色紅光,奇特的吸附力量,自己好像摸到一個鼎狀物。
想了一會,他感覺頭開始疼,摸到頭上纏的繃帶,才記起腦袋被撞了好幾次,他有點擔心:「我不會腦震蕩吧?」
劇烈的頭疼讓他很難熬,他右手摸著腦袋,心想有什麼辦法止疼嗎?
突然他感覺右手手指彈跳起來,他明顯感覺它是自己在動,他試圖移動它,可是它卻不聽使喚,手指在頭頂移動著。
「怎麼回事?」他一陣惶恐,很難形容這種感覺,他能感覺它的每一個動作,知道它怎麼在動,可是卻不能控制它,他感覺三根手指自動猛力向頭頂按下去,他痛叫一聲,接著一根手指屈伸,在頭頂摩挲了一陣。他感覺頭頂像針扎一樣,從旁邊的鏡子里看到,手指用一種奇特的手勢在頭頂按摩。
過了幾秒,他手指停止了運動,他縮回手,感覺控制權好像回來了,他又能控制手指自由地活動,更奇妙的是,經過剛才的按摩,他發現頭疼減輕了許多。
「我的手怎麼了?」他曲伸著手指,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蘇曼回來了,端著一個盒飯,看到靳松一臉茫然地坐在那兒,問:「你沒事吧。」
「沒事。」他縮回手,不管如何,似乎這隻不受控制的手沒對自己幹壞事,起碼頭不疼了。
「吃點東西吧。」她把盒飯端過來。靳松道了謝,剛吃兩口,朱校長和幾名老師也來了,進來就問:「靳松,你沒事吧?」
「校長。」他連忙放下盒飯。
「你吃你吃。」朱校長滿臉笑容:「小靳啊,這次呢是我不對,不該讓你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我在這裡給你道歉了。」
「不用,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校長的事。」
「靳老師果然大人有大量啊。你安心養傷,有什麼困難只管同我說。」
「沒有,我覺得我好得差不多了。」
「真的嗎?」朱校長露出喜色,「這麼說可以出院了?」
「是的。」
「那可太好了,你可真是命大福大啊。我明天就給你辦出院手續,你沒意見吧?」
「好啊。」
朱校長本來預著靳松要提什麼要求的,想不到他居然這麼好說話,心裡一塊石頭落地,道:「那我不妨礙你休息,我先走了。」
「校長慢走。」
等朱校長一走,蘇曼眉頭微皺,「靳老師,這事難道你就這麼算了?」
「還能怎麼樣?校長不都道歉了嗎?」
「你……」蘇曼哭笑不得:「你也太好說話了吧,他把你害成這樣,當初要你下去撿東西你完全可以拒絕的,現在你受了傷,這事你要追究下去至少可以得筆賠償,你就什麼都不要嗎?」
「不用了,反正我感覺也沒受什麼傷。」
「還說沒受傷?」她指指他身上血染的繃帶:「這要換成別人,問他要個幾十萬賠償金完全沒問題,就算到法院也不怕打官司,當時他要你下去撿東西可是所有人都聽到了的。完全是草菅人命。」
靳松大度地笑笑:「何必呢,校長人挺好的,我也不想同他為難。」
蘇曼長長地嘆了一聲,心裡苦笑說人家可是恨不得把你踢出學校,你還說人家挺好。但事已至此,只好啥話也不說。
此時朱校長到了外面,蔡主任馬上迎上來:「校長,那小子怎麼說?」
朱校長得意道:「想不到那小子真這麼傻,一點要求也沒有。」
「那是校長鴻福齊天,我就說了,他哪敢同校長過不去。」
朱校長摸摸肥胖的下巴:「不過這事總歸不是好事,回去后還是想個辦法讓他離開學校,同他撇清關係。」
「放心,我會安排的。」蔡主任露出心領神會的笑意。
第二天,朱校長果然讓人安排了靳松出院,出了這種事,大夥也無心旅遊,準備返程,陳老師來接靳松出院,還纏著繃帶的他就這樣傷都沒好全就出來了。
在等待辦出院手續的時間,靳松坐在外面走廊上,有個醫生也坐在那兒看書,這時有人叫他辦事,他隨手把書放在椅子上就離開了。
靳松無意中看到那本書名為《中醫穴位敷貼》,翻到那一頁正好標註著頭部幾個穴位,上面有插圖示範某種按摩手法,他吃驚地發現,這種手法同自己在鏡中看到的昨天手指不受控制按摩頭部一模一樣,無名指內扣,拇指緊貼合谷,手指搭在神庭、上星幾個穴位上,書上文字說明,這樣按摩不但能止血,鎮疼,還能刺激頭腦保持清醒。
靳松心中更是起疑,這麼說,昨天手指不受控制地給自己按摩原來大有學問,為什麼自己的手指會自動做出那樣的動作來呢?他越想越覺得不正常。
「好了。」陳老師辦完手續出來叫靳松,「可以走了。」
「好的。」靳松提起東西隨他出院,陳老師看他滿身繃帶,嘆息道:「小靳啊,就算你不追究校長的責任,好歹你也住到傷好再出院,這樣你熬得住嗎?」
「我覺得還好了。」靳松大度地笑笑。
陳老師嘟噥了一句:「你啊,還真是個老實的木頭圪瘩。」他幫靳松提了東西:「你在這等會,我去把車開過來接你。」
「謝謝你陳老師。」
陳老師剛走一會,忽然外面有人大喊:「醫生!醫生!」兩個人扶著一個中年男子匆匆進來,護士迎上來:「怎麼回事?」
「我兒子手脫舀了,醫生快幫幫他。」看上去這幾人也是遊客,不小心受了傷,被送到醫務所。
「先坐會,醫生還在忙,我去叫他。」可護士離去后好一陣沒來,這本來就只是個臨時醫務所,也沒多少醫務人員,這兩天傷病者稍多就忙不過來了。靳松看到受傷的是個比自己還小的少年,捂著受傷的胳膊呻吟不止,臉疼得發白。
「怎麼醫生還沒來?」中年人急得團團轉。靳松見那少年疼得可憐,心想能幫他一把就好了,不過他只是想想,對醫術一竅不通的他可沒打算上去逞能。
不料他剛這麼一想,他發現右手又不受控制地動彈起來,這少年就坐在他旁邊,他吃驚地發現,右手一下扣住了少年的手臂,疼得他哇一聲叫出來。
「喂,你幹什麼?」中年人見這個滿身繃帶的年青人抓著自己的兒子的手,剛要阻止。忽然靳松右手出力,一拉一扯,只聽咔啪一聲,少年的骨胳發出一聲脆響。
「啊!」少年大叫一聲,靳松也鬆開了他,中年人忙問:「兒子你沒事吧。」怒視靳松:「你幹什麼?你瘋了?」他抓住靳松的衣領要發怒。
「爸。」少年叫了一聲,他揉揉發疼的關節,活動了幾下,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疑,好像接回去了。」
「哦?」中年人上前拿起兒子的手看了看,又幫他動了動,真的又活動自如了。他吃驚地望向靳松:「你……你也是醫生嗎?」
靳松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笑了笑,這時真正的醫生趕來了,他幫少年檢查了一下,道:「這不沒事了嗎?」
「是他幫我兒子接好的。」中年人指指靳松:「他也是你們這的醫生嗎?」
「不,他是這兒的病人。」醫生也感詫異,問靳松:「你會上關節啊?」
靳松一時不知怎麼解釋,只好撒謊道:「略懂一點。」上關節說起來簡單,其實也需要一定的技巧,這名中年人也是有見識的人,見靳松單手上關節,手法乾淨利落,顯然是久經訓練,贊道:「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手法這麼好,真是謝謝你了。」
「不用。」靳松道:「沒事就好。」他心裡其實比誰都詫異,這已經是這隻手第二天不聽使喚做出不可思議的舉動。
醫生詳細看了以後道:「上得挺好的,沒什麼事了,敷點葯就行。」這時,陳老師已經開著車來到醫務所外,靳松道:「各位,沒事的話我先走了。」說著向外走去。
「等一下。」中年人追上來:「剛才真是謝謝你了,我也沒什麼好表示的,咱們認識一下,交個朋友吧。」他主動伸出手:「我叫歐陽重,是南濱人。」
「哦?我也是啊。」靳松與他握手:「我叫靳松,在市立大學工作。」
「原來咱們一個市的,那就好了。」歐陽重掏出一張名片,「有空一定要記得到我家作客。」
「不用客氣。」靳松接過名片看了看,原來歐陽重還是南濱星光傳媒公司的經理。他也沒在意,收起名片,「後會有期。」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歐陽重若有所思,靳松給他留下一絲神秘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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