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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樓閣暝(4)

  眼前一陣白霧散盡,寧書槿手忽就被一人抓住,可來不及回首細看,那越娘夢境之中忽就一聲人聲竄動,她慌忙躲到一旁,才發現是宋祁。


  雙眉忍不住上挑,寧書槿真是覺得自己最近氣量越發小了,忍不住怒聲道,“你怎麽跟來了?”這夢境同往常那些不一樣,宋媛是剔骨師,可違逆天命做了蝕骨之事,這夢境因而也比往日裏那些更凶險些。


  宋祁被寧書槿一聲吼得怔住,可手卻還緊牽著,當下一張臉拉下,委屈道,“阿寧,我怕你又像上次那般出事。”


  這一聲如同貓爪一般抓在寧書槿心上,癢癢的,她斂了怒意,,“那你可要跟好我了。”說著便將手回握,同宋祁十指相扣。


  兩人這才出了那角落,這夢境之中同現實也沒什麽不同。隻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看樣子應當不似中元節,可路上河邊放河燈的人又很多,寧書槿一路走一路看,百思不得其解隻好攔下一個路人問道,“今日是什麽日子,這般熱鬧?”


  那路人打量了她幾番,許是寧書槿模樣長得俊俏,那路人也不多加顧慮,便回答道,“今日是重陽啊。”


  重陽節登高飲酒敬老,何時竟還有這般放河燈的風俗了,寧書槿不再細問,每個地方風俗自也不同,當下被宋祁牽著,往河邊去了。


  隔著河岸,兩岸桂香飄來,寧書槿又細嗅了一遍,確定是桂香無誤,可這四下環顧也不見桂樹啊,正要再細看,宋祁卻將她一把攬過,轉過她的臉對著河岸道,“看那邊。”


  寧書槿順著宋祁所示意的地方看過去,之間河岸之上越娘同謝博山一人一河燈拿著,正蹲在岸邊要將河燈放下去,兩人談笑風生,誰都沒有留意到,在他們身後十餘步的距離,宋媛一手提著河燈,沉默無語。


  風自河上席卷,吹亂了宋媛的發絲,她像被風迷了眼一般,不多時眼淚橫流,寧書槿手肘撞了下宋祁,“宋媛可是哭了?”


  宋祁卻一下將寧書槿抱住,語氣平穩,“我可從未見過宋媛師姐這般哭的。”


  寧書槿一歎,謝博山這般毫無猜忌的模樣,不知是當真不知越娘對他的小心思,還是宋媛太過於敏感。寧書槿掙開宋祁,往河岸上靠近些,推開那河岸邊想要去放河燈的人,寧書槿又一陣細看,才瞧見了謝博山在那河燈之上寫道,“願阿媛一聲幸福安康。”


  卻不曾想,原就是這一夜過後,宋媛才下定了心思,要讓謝博山將她徹底遺忘。


  夢境之中一夜不過彈指之間,寧書槿穩住了心神,見那四周景物散落又重新凝結,越娘在宋媛的臥房,一步步逼近,好似勝券在握一般,對著宋媛說道,“宋媛,你號稱江湖第一美人,可終究贏不得樓主的心。”


  寧書槿在一旁以手扶額,那河燈上的字越娘定也是看清了的,到底誰贏不得謝博山的心,一目了然,可惜宋媛卻被那假象蒙蔽了眼睛。


  不多時兩人又爭執起來,越娘好似一日不同宋媛打鬥會不舒服一般,銀針似散花一般飄下,可終究不是宋媛的對手,三兩下便被宋媛束縛住了手腳。謝博山不在,宋媛更是無須對越娘客氣了,自腰間解下細長的腰帶,將越娘綁住,一下便推到了那床榻之上。


  寧書槿瞪大了眼睛,料想宋媛便是這個時候給越娘蝕骨的,可終究想不明白,那蝕骨夢貘她是從哪兒得來的呢?


  正想著,門忽然被敲開。


  宋媛凝了心神前去開門,一見來人似很是相熟一般,也不顧慮,直接就讓她進來。


  宋祁與寧書槿卻怎麽都沒有想到,那進來的會是輕韞。


  一改南潯水鄉上溫婉的模樣,輕韞眉尾處勾勒了一朵紅色桃花印記,笑的明豔動人,“宋姑娘,怎這般暴躁?”


  宋媛負手,“你來幹什麽?陵遊呢?”


  輕韞一個轉身回頭,身上蘿裙順著她遊走的幅度旋了一個曼妙的花兒,“我自是來助你的。”說罷自袖中取出,一花白著羽翼的夢貘小獸。


  一見那夢貘,寧書槿卻是呆不住了,反正夢境中人見不到她們,一下她便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輕韞身前,凝神看向那同她圈養完全不同的小獸,看了許久才怔住說道,“這……”


  宋祁一慌,也跟著上前,可察覺輕韞同宋媛沒有異常,才放下了心,將寧書槿又慌忙拉到一旁問道,“怎麽了?”


  寧書槿不答,卻是看著宋媛將那夢貘接過,又問了輕韞道,“這夢貘如何使用?”


  “額間血,”輕韞步步生風,頭上步搖叮當作響,“將那夢貘打入她體內。”


  這話說的著實簡單,寧書槿在一旁氣的雙拳緊握,這宋媛為何遭受如此大的反噬,倒是一清二楚了。


  雖想著宋媛千萬不要用那夢貘,可往事既已然成為了往事,如何不願都是無法阻止了。看著宋媛一步一顫動將越娘額間血取出,喂養夢貘喝下,不多時便施了靈氣將那夢貘打入越娘體內。


  越娘痛苦掙紮起來,眼神裏滿是恐懼,她大概怎麽也想不到,自己雖然知道了宋媛剔骨師的身份,卻是有朝一日被剔骨師蝕骨了。


  掙紮著便惶惶倒下,沒了意識。


  便是那時,越娘昏迷了。


  正還看著越娘的動靜,宋媛卻吐了一口氣,不知是被還是喜,大笑出聲,踉踉蹌蹌往外頭去了。


  宋祁慌忙拉上寧書槿跟上去,穿過大片庭院,來到了謝博山的臥房。那時謝博山正在房間裏休息,許是察覺了宋媛的到來,也不睜眼,便問道,“阿媛?”


  可他親愛的阿媛卻是沒有回應,動作迅猛如閃電,一下躍身到了他身前,手指一探便從額間取下一滴血,又自袖中取出一夢貘小獸,兩三下打入了謝博山體內。


  謝博山猛然睜眼,直視著宋媛,可掙紮許久,也如同越娘一般,昏了過去。


  事已至此,寧書槿明了,擔心長留於夢境之中會生何變故,催動了秘術,一道白光又自夢境之中散開,再一睜眼已然回到了越娘床榻之前。


  那被打入越娘體內的夢貘自額間冒出,一見寧書槿便撒嬌一般蹭著她的手掌,比入體前消瘦了幾分,寧書槿抬頭,見手上還被宋祁握著,宋祁緩緩睜眼。


  寧書槿將手抽出,撫摸著那溫順的小獸,神色卻是難得的凝重,那越娘體內的夢貘還在體內不斷侵蝕著,若想要清醒過來,想要隻好讓宋祁為她剔骨了。


  思慮了片刻,寧書槿將心中所想同宋祁說了,宋祁點頭,她便退出了房間去。


  謝博山守在門外,一見寧書槿,便慌忙上前問道,“如何了?可查清楚了?阿媛究竟為何……”


  一連串的疑問讓寧書槿聽得頭疼,隻好忙伸手拉住了他,“你別吵了。事情都已經弄清楚了,先等宋祁將越娘救醒再說。”


  說完便不顧謝博山眼中焦慮,走到一旁走廊上坐下了。


  才一坐下,夢境中那陣桂香又飄散開來,寧書槿回首,對著那謝博山便問道,“你府邸裏哪裏種了桂樹?”


  謝博山將視線收回,這問題著實奇怪,他府邸裏從來沒有桂樹。


  “沒有桂樹?”寧書槿猛一個站起,猛嗅了幾下,那桂香在空氣中散開來,應當是附近有桂樹啊,這一下又恍然想起,離魂境中那陣陣桂香,同越娘夢境中的那般。


  寧書槿站定半晌,忽就躍身上了屋頂,循著記憶找到了那時離魂境中的那處屋頂。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竹影,寧書槿放眼眺望過去,果見這府邸裏全然沒有一棵桂樹的影子。


  她自屋頂一躍而下,另一處院落裏種滿了矮矮的車前草,枯了大片。她踩著那車前草往前走,那桂香更是濃重了些。


  隔著一道院牆,寧書槿大聲喊道,“謝樓主,這處院落可是給誰住的?”


  也不知謝博山究竟聽沒聽到,還是聽了不答,等了半晌寧書槿也沒有聽到答案便又喊了一遍,這一遍過後才聽得隔牆處傳來聲音,是宋祁,“阿寧,你在哪裏?”


  寧書槿又大聲回應。


  這時那屋子裏瓷瓶灑落的聲音傳出,難不成裏麵有人?寧書槿盯著那蜘蛛網看了好一陣子,提起勇氣才伸出手去。


  還沒觸及那木門,院牆上宋祁的聲音傳來,“阿寧,你幹什麽呢?”


  自是是要開門了,寧書槿無語了。回首一看,宋祁站在那院牆之上神色擔憂,素淨的白袍沾染了牆上青苔。


  寧書槿抽回手,問道,“那越娘醒了沒有?”


  宋祁站定,也不躍下,站在院牆上就回答,“醒是醒了,可好像剔骨沒什麽作用,她好像記不得宋媛師姐的事兒了。”


  寧書槿點頭,“這便對了。”


  宋祁問道,“怎麽就對了?”


  寧書槿掃他一眼,“輕韞給宋媛的夢貘可不是一般的夢貘,想來是被精魅打入了邪氣,所以才會生出了雙翼,你料想一下,這樣的夢貘打入體內,即便剔骨,記憶也是尋不回的了。隻是你還能將她喚醒,也是不錯的了。”說完抬著的頭低下,脖子有些酸痛了,便又怒聲道,“你能先下來嗎?”


  宋祁一笑,慌忙從牆頭上一躍而下。


  這一才躍下,便見寧書槿已然收回了同他談話的視線,已然伸手將那木門推開,隔著那數步的距離,宋祁這才嗅到一陣桂香。


  而寧書槿似被這桂香蠱惑了一般,終覺得這院子裏有什麽,忍不住伸出手去,宋媛同越娘的臉交替在眼前出現,那屋子裏陣陣桂香誘得她袖中的夢貘也蠢蠢欲動了。


  才推開了門,那一陣濃重的桂香更是撲麵而來,寧書槿恍惚晃了下身子,眼前忽就一黑。她慌了神,想要伸手去抓住木門,這一下那桂香更是直襲擊而上,讓她倒了下去。


  宋祁在一旁看著,不明為何寧書槿忽就昏倒了過去,當下慌忙上前將她抱起,那落地時聞到的那陣桂香,卻是消失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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