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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宮廷亂(2)

  正當宋祁以為必傷無疑之時,一酒盞橫空將長刀打落。客棧內一下人聲俱挺,萬籟俱靜。


  一墨綠色長衫的公子自樓上欄杆望下,“怎麽不繼續打了?”


  寧書槿將手中匕首收回,環顧四周,都死絕了還有什麽好打的?原是那酒盞飛過之際,數名壯漢自樓上躍下,一人一長劍橫過,將黑衣人封喉殺死。打鬥之時不曾細察,待停下才聞得一陣撲鼻的血腥氣,寧書槿不自覺便捏住了鼻子。


  宋祁卻隻淡定收了折扇,對樓上公子緩緩行了一禮,“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說罷,便走至寧書槿身邊,自懷中取出一塊手帕,遞到她眼前。寧書槿眼眸一亮,笑著將手帕接過。


  那公子卻笑道,“這些人本就是我派來殺你們的,你們卻為何還要謝我?”


  宋祁卻又答道,“終究,公子還是留了一手。”


  寧書槿見二人談話間恍若話中有話,便問宋祁道,“你們這是在說什麽?”


  宋祁一折扇輕敲在寧書槿腦門,真是笨到可以,“你難道看不出,這公子是在試探我們嗎?”


  寧書槿聞言腦海一空,試探?試到滿地屍體?如此一看,那墨綠色長衫的公子身上似被一層灰色陰霾遮掩住了般,全然沒有宋祁好看。


  “在下後周溧陽王陵遊。”那公子回了一禮,“等候二位多時了。”


  樓下屍體橫陳,血腥味一陣強過一陣,寧書槿心中掙紮許久,這才決定同宋祁往樓上去。


  到了樓上,寧書槿卻是身姿輕盈,幾乎就要飛躍起來,奔至那溧陽王身邊。溧陽王身邊一女子紅衣如火,笑靨如四月遲開的桃花,見寧書槿奔至,忙抬起手擋在身前,道,“阿寧,好久不見。”


  寧書槿橫生生被擋住,嘴角一瞥,委屈得似乎將要哭起來,“離亭師姐……”還未撒嬌完,寧書槿卻又一瞥樓下,屍體已被那些壯漢收拾清理幹淨,可空氣中血腥氣仍在,便不由得來氣,“師姐也試探寧兒?”


  離亭眼眸一轉,“師姐怎會試探阿寧,這是王爺的主意。”


  “得罪了。”見寧書槿一雙美目緊瞪著他,陵遊又行一禮,“事出有因,還請二人聽在下細細道來。”


  宋祁拉住寧書槿,“王爺客氣了。”


  離亭此刻卻隻盯著宋祁,神色雖盡力掩藏,可也望著出很是詫異。


  半晌,四人在樓上一雅間坐下,那夥計原是陵遊的一個護衛,此刻卻好似真的夥計一般,在一旁端茶倒水。寧書槿蒙那夥計相救,便問道,“多謝這位小哥救命之恩,能否告知性命?”


  那夥計不語,陵遊答道,“蒼耳。”


  看來這些人是真真訓練有素,寧書槿對著蒼耳了然點頭,便不再問。宋祁雖然早些時辰便說餓了,然而此刻酒席滿桌,他卻一筷子都不曾動。離亭坐在寧書槿身邊,猶豫了好久,方才附在寧書槿耳邊問道,“你真將他待在身邊了?”


  寧書槿回頭,眼中千萬情緒雜糅,最後匯成一句,“不是師姐你教的嗎?”自己造的孽,得自己扛。


  離亭“哦”的長歎一聲,真是個實誠的姑娘。


  寧書槿與離亭耳語完畢,陵遊便開口了,“此次,是有要事請二位幫忙。”


  宋祁輕敲著筷子,“何事?”


  “陵遊想請二位,為我一故人蝕骨。”陵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引罷將酒杯放下,“可……有些危險。因而方才試探二位。”


  “能有多危險?”寧書槿也將身前酒飲了個幹淨,滿桌山珍海味在眼前,若不是師姐在場,隻怕她會將手一擺,讓陵遊擇日再說了。


  “危險過龍潭虎穴。”陵遊還未開口,離亭便答。


  寧書槿嚇得筷子一頓,回頭便問離亭道,“師姐可莫要誆我。”這一問,寧書槿才又想起,為何這生意,師姐不自覺去做。


  “嗯哼。”離亭將寧書槿夾落在菜盤中的菜夾到她碗中,眼眸一閃一閃,似窺見了寧書槿心中所想,又說道,“師姐不便。所以,這後宮還是阿寧你去吧。”


  寧書槿本又夾了一筷子的菜,聽得後宮二字一下子便沒了胃口,真真是比龍潭虎穴還要危險。後宮爭鬥傾軋,她在茶樓裏梨園裏聽得不少,可素來都不是什麽好的。


  寧書槿正猶豫著要不要將著生意推了之時,看似漫不經心的宋祁搶先答了,“不就是後宮麽,去就是了。”


  寧書槿瞪他,“你知不知道後宮是什麽地方?”


  宋祁敲著筷子的手一頓,望向寧書槿。夕陽餘暉已盡,樓上燃起燈燭點點,而在寧書槿身後,一燈苗不斷搖曳,晃得宋祁直眯眼。


  陵遊起身一鞠躬,“陵遊謝過二位。”話畢,未待寧書槿開口說話,便招了招手。


  寧書槿想要說的話頓時咽進肚子裏,陵遊這架勢,莫不是要抬上一箱金燦燦的黃金?

  片刻後,兩名壯漢自外入內,腳步沉重,正是扛了個一眼便知道價格不菲的紅木箱子。待壯漢將箱子放下,陵遊信步上前,打開。


  寧書槿頓時點頭如搗蒜。寧氏箴言,這世間隻有兩種人會和錢過不去,一是已死之人,一是傻子,而她寧書槿二人皆不是。


  待寧書槿被送至到後周宮門,她才驚覺自己接了個多大的燙手山芋。錢財誤人啊,寧書槿感歎地跟在教習嬤嬤身後,心神很是不寧。這後宮堪比龍潭虎穴,她怎麽就忽然在見到黃金的時候生出了膽子。


  待走了將近半日,那老嬤嬤才將寧書槿帶到她住的地方去,見四下無人,那老嬤嬤才開口道,“姑娘萬事小心。”說罷,塞給她一張墨香濃重的信紙。


  寧書槿輕嗅,聞出是師姐慣用的墨香味,可一打開,字跡筆鋒剛勁,分明不是師姐的字跡,寫道,“禦前奉茶,阮氏清寧。”


  “阮清寧?”寧書槿輕聲念叨,“阮清寧?”


  “姑娘莫要再念了。”那老嬤嬤見寧書槿不斷嘀咕,聽清了後卻是被嚇得身軀一震,“莫要再念了。”


  寧書槿疑慮抬頭,可老嬤嬤一下子又閉口不語了。寧書槿湊過去,輕聲問,“為什麽不能念了?”


  那老嬤嬤雖被陵遊收買,可似乎這阮清寧三字多忌諱似的,任寧書槿軟磨硬泡,老嬤嬤愣是不多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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