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還有一個孩子
鬥地主？
林覓睨了眼一臉平靜無波的百裏曄，“？”
誰知百裏曄又一本正經地重複了一遍，“你應該會鬥地主吧？”
林覓不知道百裏曄為什麽會這麽問，她又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顧淺希，心裏隱隱猜到了什麽，然後想也不想便開口，“不會。”
“沒關係，不會可以學。”這一次開口的卻是顧淺希。
百裏曄眸底掠過一抹了然，不鹹不淡，“顧總說得不錯。”
林覓捏緊拳頭，心頭憤憤，最終卻還是敗下陣來，因為百裏曄是他的雇主，百裏曄也是她的恩人，她總不能當著顧淺希的麵拂了百裏曄的麵子。
於是，三個人真的在客廳裏鬥起地主來。管家是百裏曄身邊的老人了，從未見到百裏曄和什麽人鬥過地主，今天還是頭一回。這畫麵，光是想想都足以讓人驚掉下巴的，真的發生變更匪夷所思的了。
更加讓人感到怪異的是，鬥地主的三人還是這種組合。
好在客廳裏兩個男人雖然都是身價上千億的大佬，這次鬥地主不帶賭博性質，純屬打發時間。
像顧淺希和百裏曄這種人，時間都是以分秒計算，像這種情況，別人根本想都不敢想。隻是，令人想不到的是，三人中除了林覓，另外兩個男人似乎都樂在其中。
顧淺希樂在其中是因為由林覓在，隻要林覓在，無論做什麽，都可以。而百裏曄，則是抱著看戲的心態。即便顧淺希極力克製著自己，他還是能注意到他的目光時不時地朝林覓的方向飄去。
更加有意思的是，在商場上雷厲風行行事狠厲的顧淺希，在鬥地主的時候，卻總是會讓林覓贏牌，顯而易見有討好的意思。
隻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即便顧淺希讓著林覓，林覓也絲毫不領情，從始至終，一張小臉都是緊繃著的。
百裏曄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看來顧淺希追妻之路漫漫。
三個人鬥地主，時間倒是過得很快，很快便到了飯點。林覓終於找到了逃離的借口，低低道，“百裏先生，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要不散了？”
百裏曄眸底平靜無波，抬眸看向對麵的顧淺希，“顧總覺得呢？”
顧淺希其實並不想這麽早結束，不過轉念一想林覓應該餓了，所以還是點了點頭。
林覓聞言，不由長長鬆了口氣，終於可以將顧淺希給打發走了。不過，她似乎高興得太早，因為不一會兒便聽到百裏曄開口道，“顧總若是不忙，不如留下來吃個便飯？”
顧淺希等的就是這句話，滿意的笑了笑，“那麽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林覓心頭咯噔了一下，暗罵顧淺希還真是有夠不要臉，人家不過是隨意說說，他倒是當真了，他以前似乎不是這樣的啊。
“林小姐辛苦了一個上午，不如也一起？”百裏曄道。
“我？”林覓唇角抽了抽，僵硬的笑了笑，“不，不用了。”
“既然是這樣……”百裏曄正想說“罷了”，誰知顧淺希卻插話進來。
“林小姐，顧某有一件事情想要勞煩你，不知你是否方便？”
“既然顧總找你也有事，不如你就留下吧？”百裏曄來了個神助攻。
林覓有些抓狂，她還能說什麽，自家老板都重複了一遍，難道還要拒絕？豈不是給臉不要臉？
“那……好吧？”林覓轉眸看向顧淺希，臉上的笑容已經淡去了大半，“顧總有什麽事，不如現在說吧。”
顧淺希深深地睨了她一眼，將林覓眸底的懊惱都看在眼裏，卻還是笑了笑，“一時半會兒難以說清楚，還是待會兒在飯桌上說。”
林覓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若是信顧淺希的話才怪。
果然，顧淺希在飯桌上隻是輕描淡寫說了顧家阿姨的孫子需要一名家庭教師，希望林覓能夠道顧家輔導阿姨的孫子。
林覓一聽便知道顧淺希的話八成是假的，顧家老宅是有一位阿姨，不過阿姨與顧淺希的關係並不是那麽親近，像顧淺希這種人，除非不是關係很鐵的，怎會親自未別人找家庭教師？
林覓心頭冷哼，麵上卻帶著敷衍的笑容，“恐怕不行，我一時半會兒騰不出時間來。”
顧淺希在林覓這裏碰到了硬釘子，便轉向餐桌對麵的百裏曄，“百裏先生，不知你是否能行個方便？”
顧淺希的意思很明顯，簡而言之就是把林覓讓給他。
百裏曄漫不經心抬眸，淡淡道，“我尊重林小姐的意思。”
於是，皮球又被拋回到林覓手中。林覓本來就不怕顧淺希，也不用給顧淺希麵子，委婉而又堅決地拒絕了。
她本以為被自己拒絕，顧淺希會惱她，也不會再百裏曄的底盤繼續糾纏，誰知她還是低估了顧淺希。
當她輔導完百裏佳英文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發現顧淺希還在客廳。這一次，百裏曄不知道去哪兒了，客廳裏除了別墅的傭人，隻有顧淺希一人。
他一個人，正百無聊賴地玩兒著手機，聽到林覓腳步聲，很快便從手機中收回視線，灼.熱的視線毫不避諱地落在她的身上。
林覓強迫自己忽略掉顧淺希的視線，當作沒有看到他，徑直從他的麵前走過。隻是，她還未走到客廳門口，便被顧淺希追上。
“去接小小？”男人問。
林覓沒有理他，腳步走得飛快。
顧淺希鍥而不舍，“這裏離幼兒園挺遠的，我送你吧。”
“不用。”林覓早已下定決心與顧淺希劃清界限。
顧淺希見林覓一直拒絕自己，終於還是有幾分惱意，隻見他一把拽住林覓的手腕，不顧她的掙紮，拽著她直接往朝小島某一處走去。
“顧淺希，你這是要做什麽！”林覓氣不打一處來。
“我們一起去接小小。”見林覓皺巴著小臉，似乎仍要想掙脫自己，顧淺希一把摟過她的腰，猝不及防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個吻。
林覓身體一僵，腦袋瞬間一片空白，隨之羞憤難當，“你，你怎麽變得這麽不要臉了！”
以前顧淺希不是這樣的。
男人曖.昧地捏了捏她，衝她笑了笑，“我隻對你不要臉。你若是再不聽話，可就不隻是一個吻了。”
林覓像是盯著怪物一般盯著他，小臉漲的通紅，卻再也不敢掙紮了，隻能任由顧淺希拉著自己上了碼頭停靠的一艘遊艇。
顧淺希從小接觸的都是貴族式的教育，遊艇高爾夫什麽的，都不在話下。林覓以前也曾和顧淺希一起處過幾次海，當時對顧淺希，是滿滿的崇拜，因為顧淺希似乎什麽都會。
隻是，時隔四年，林覓的心境卻大不相同了。她一個人坐在甲板上，任由海風將自己的頭發吹亂，然後不一會兒，顧淺希便將舵交給了手下的人，拿著一杯香檳和飲料上了甲板。
“給。”顧淺希將飲料遞至林覓麵前，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
林覓睨了眼男人手中的飲料，有些失神，蜂蜜柚子茶，顧淺希依舊記得她的喜好。心底原本結痂的某一個角落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這一次，她倒是沒有拒絕，將飲料接過，眸光第一次主動落在男人的俊臉上。
“哥哥。”
低低的一聲輕喚，讓顧淺希心頭一顫，他有些意外，沒有想到林覓會這般喚他，其實在相遇的那一天，林覓也這樣喚過他，隻是當時她的聲音很冷，每一個字都透著冷漠，這一次卻如四年前一樣。
顧淺希深凝著她，手情不自禁地撫上林覓的臉頰，低低道，“丫頭，回我身邊，好不好?”
林覓苦笑，“可是，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啊。”
“怎麽會回不起呢？隻要你想，我們便能回到以前。”
“有些事情發生了，便不可能假裝沒有發生過。”
“可是，當年隻是誤會，我從來沒有想過拿掉小小。我喜歡的人，從始至終都隻有你一個，不是薛明欣，也不是其他人，隻有你，隻有你！”
“我相信你。”最初，林覓是不相信的，可是這些天她也仔細想過，顧淺希從未騙過她，他並不像是在撒謊，也許當年的事情，真的有一部分是薛明欣的原因。
聞言，顧淺希心裏一喜，不過他的臉上還未綻開笑容，便聽到林覓低低道，“可是，我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哥哥，你知道嗎？其實，當年我的肚子裏，並不隻有小小，還有另外一個孩子。”
另外一個？
顧淺希心頭一驚，還有另外一個孩子？那麽另外一個孩子呢，另外一個孩子在哪裏？
林覓知道顧淺希在想什麽，淒涼一笑，“它已經不在了。”
當年，她離開的時候，還太小，根本就沒有養活自己的能力，甚至連照顧自己都照顧不好。遇見百裏曄的那一天，她出了車禍，雖然孩子暫時保住了，卻是元氣大傷，到生產的時候，終究隻有一個孩子活了下來，而另外一個孩子，生下來隻活了半天，便死去了。
失去孩子那種鑽心徹骨的痛意，林覓永遠都不會忘記，也同時成了她這一輩子的心魔。後來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裏，她總是會忍不住想，如果當初沒有下樓，沒有照顧顧淺希，沒有被顧淺希醉酒，沒有懷孕，沒有顧淺希的逼迫，那麽結果會不會不一樣，那麽那個無辜的生命也不會白白來這世上遭這次罪。即便，當年有薛明欣從中作梗，有些事情卻無法改變，那個孩子悲劇的源頭至始至終都在顧淺希這裏。
林覓的話讓顧淺希如遭雷擊，待到他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的時候，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被扭曲在了一起，鑽心徹骨的痛意隨之傳來。
林覓在顧淺希的臉上看到了錐心的痛苦，她的心也狠狠地痛了起來，低低開口道，“哥哥，我不怪你，真的已經不怪你了。可是，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啊。”
隻要一見到顧淺希，林覓便會想起過去，想起死去的那個孩子。
“回不去了嗎？真的回不去了嗎？”顧淺希失魂落魄起身，杯中的香檳因為不穩灑了大半，連他的衣服都弄髒了，可是他卻渾然不覺。
這一次，顧淺希再也沒有糾纏，甚至連一句其他的話都不再說出口。林覓看到他的眼中，似乎有什麽正在一點一點熄滅。
一個小時後，林覓被顧淺希送到了幼兒園，然後他沒有再在林覓身邊停留，便黯然轉身，默默地離開了。
在聽到車子發動引擎，直到汽車轟鳴聲再也聽不見之後，林覓才緩緩轉過身，望向顧淺希車子消失的方向，眼淚無聲掉落下來。
其實，自從和顧淺希再一次相遇開始，她便已經感覺到顧淺希喜歡她，隻是那個孩子是林覓心頭的一道坎，難以跨過。既然知道，自己永遠都無法心安理得地與顧淺希在一起，那麽她不如放他離開。
他守了她十二年，等了她四年，也是時候該放下一切了。
……
牧塵到酒吧的時候，顧淺希已經喝得人事不省了。其實，這些年來，顧淺希一個人在家裏喝悶酒已經是常態了，隻是見顧淺希喝成這樣，牧塵還真是沒怎麽見過。
“我說你，即便愛情不順，也用不著一直折騰自己的胃吧？就不能換一種？”牧塵試圖將他從吧台上扛下來，試了一次，竟沒能成功。
“她在怪我，她在恨我。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顧淺希無力地靠在牧塵的肩膀上，痛苦地呢喃著。
“靠，你沒嘴巴？就不能向解釋當年的事？嘴巴長在你的身上，拿來當擺設不成?”
“解釋了，沒用！沒用……”顧淺希用力擺了擺手，似乎想到什麽痛苦的事情，俊臉糾結成一團，“孩子死了，沒了，什麽都沒了。”
“孩子？”孩子不是好好的嗎？怎麽會沒了？“我看你真的是醉得不輕。”
顧淺希絕望的笑了笑，用手指比了個二，“兩個，是兩個！你懂不懂？雙胞胎！”
牧塵一聽顧淺希這麽一說，明白了個七七八八，“你是說林覓原本生的是雙胞胎?”
顧淺希重重的點了點頭，“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們！我的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