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 男兒有淚不輕彈
第二天，破天荒的，所有參加任務人員的勞動都給取消了。
因為明天一早，他們就要乘坐軍用卡車，離開這裡。
今天，他們要保存充足的體力、收拾東西，辦理手續，以及用來懷念。
這裡的人大都不用怎麼收拾，因為他們來的時候，就是兩手空空。
陸子明沒什麼收拾的，倒是五大三粗的老三，用一個破舊的床單包裹了一堆東西。
一問才知道，這是他平時用收集的小石頭，雕刻而成的一副象棋。
其他還有一些小玩意兒，留給了老二、老五他們幾個，唯獨這副家當，實在是捨不得。
因為杜立陽受傷，讓陸子明原本大好的情緒變得十分低落，上午和蕭史一起送別離開的老何，下午就一起去醫務室陪著他。
三人默契的都不聊離開的時，而是共同回憶以前的時光。
一個的能力再強，也留不住時光。
今天必將過去，明天的太陽仍舊會升起。
分別的時候還是到來了，東方還有些霧蒙蒙的，獄警便拿著名單去找那些即將出發的人。
陸子明先起，和老三一起，去旁邊叫了蕭史，然後三人一同朝那輛軍車出發。
經過醫務室時，兩人停了一下，對視了一眼，便苦笑著離開。
因為昨天他們已經答應杜立陽，今天走的時候，不要去和他打招呼。
他說，不想看到大老爺們兒抱頭痛哭。
等他們來到那輛草綠色的軍車時，已經有好幾個人在那等候了，陸子明只是看著眼熟，並不太認識，只道大概是杜立陽的手下。
反倒是他們，一個個過來和陸子明打招呼。
可能是見識過他的生猛，有兩個年紀比陸子明大上好多的人，也直呼他『明哥』，這讓陸子明很是無奈。
站在原地等了片刻，陸陸續續又來了好些人。
就這樣，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從卡車前身傳來一聲咳嗽。
陸子明扭過頭，瞧見高盛正神采奕奕的朝自己這邊走來，身後，還跟著四個穿著迷彩服的人。
「點名！」
高盛朝著右手邊一人揮了下手，那人立刻敬禮喊是，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白紙，跑到人群前面，開始念起名字。
隨後，他轉過身，跑步到高盛跟前，再次打禮。
「報告首長，應到二十七人，實到二十五人，缺兩人，請指示！」
「叫獄警去找，要快！」高盛擺了下手，利落的說道。
等那兵走後，高盛凝視著眼前的人，沉聲說道：「你們先上車，一會兒人齊了之後，立刻出發！」
既然決定要去，到這個時候，自然沒什麼好說的，按照高盛的話，一個個朝車裡爬去。
「走吧！」
看著只剩下自己幾人，蕭史拍了拍了下一臉惆悵的陸子明。
唉！
陸子明嘆了口氣，往車上走去。
等所有人都上了車，又等了十幾分鐘，那兩個點名時未到的人才趕了過來。
又在車裡點了一次名，那名年輕的士兵下車去報告，不一會兒，『轟隆隆』的聲音傳來，汽車被發動起來。
將近三十人，對臉並排坐下，整輛車就沒什麼空缺了。
這種車子和他們平時出工時的車子差不多，就是顏色不同，上面多了個頂篷而已，所以也沒人說什麼。
高盛乘坐的吉普車也發動起來，在前面引路，卡車便緩慢的跟了上去。
陸子明坐在車子最後，看著不斷倒退的景物，心情複雜莫名。
「真是沒想到。」蕭史感嘆。「我會以這種方式離開瀾風！」
「是啊！」
老三一臉興奮的說道：「原以為會老死在這，沒想到還能出去，子明，你說我們以後會不會和他們一樣，也成軍人了？」
「也許吧！」陸子明低聲說道。
離開這裡，他心裡是跟高興的，一想到杜立陽不能同去，心情是沉重無比。
看著車子經過醫務室，陸子明心中的苦澀之情更甚，看了蕭史一眼，他也是如此。
車子又向前開了一陣，停在大門口，這時，醫務室都變得模糊起來，陸子明再抬頭望去，看了一會兒，表情忽然變了起來。
抬起手臂，一臉緊張的說道：「蕭歷，快看，那人是不是大哥？」
蕭史扭頭望去，這麼遠的距離，他只看到一個黑影輪廓，喃喃道：「應該不是吧，大哥腿還沒好，怎麼能出來呢？」
「也是！」
陸子明放下手臂，吐了一口濁氣，後背靠在了車廂壁上。
車子再次啟動，駛出了瀾風的大門，緩緩向山下而去。
醫務室門口
杜立陽頹然的坐在台階上，望著軍用汽車遠去的殘影，良久，兩行清淚從眼睛里流了出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今天是軍車離開的日子，他怎麼會不知？
昨天叮囑陸子明和蕭史不要來，也不讓其他的兄弟來，這並不代表他不在乎，恰恰相反，杜立陽心裡太在意了。
可是他怎麼辦？他能怎麼辦？
看著自己的兄弟一個個離開，駛向自由，而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緣參加。
但在在聽到車聲時，他卻又忍不住出來。沒有人攙扶，杜立陽抓著一根木棍保持平衡，一瘸一拐的來到門口。
這時，車子已經來到大門口，在薄薄的霧氣下，有些看不太清。
一瞬間，那種失落、失望、凄涼的感覺襲來。
杜立陽清楚的知道，這樣的機會，簡直是萬載難逢，錯過了，只能在監獄里慢慢老死。
或者，還有另一種結局。
像老何那樣，在垂暮之年假釋出去，但等到哪個時候，他出去還能做什麼？——
綠色的軍車盤旋著向山下走，顛簸的車廂正如陸子明的內心。
他的腦海里，閃過的，是昔日一幕幕在這裡的映像。
當初陸子明來時，他是萬般的不情願，現在要走，心裡卻有一些不舍。
當然，大部分還是因為杜立陽。
這個一步步幫助他成長起來的人，現在卻因為那些人的干預，不能一起離開。
對於瀾風，陸子明最多的也是懷念，若是一輩子留在這，他也是不願意的。
車子行駛了一會兒，車廂里剛才一臉興奮的人，慢慢都開始打起盹來。
雖然昨天放了一天假，但那是激動的心情讓他們晚上都沒有睡好。
陸子明也是一樣，胡思亂想了一陣，也低下頭眯起了眼睛。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車子仍然行駛在山路上，看著外面陌生的環境，陸子明知道，他們已經離開了瀾風的範圍。
前面通向駕駛室的小窗戶被拉開，一張年輕的臉龐轉了過來，告訴眾人。
車上沒有補給，要到了軍營才能吃飯，而到目的地要到傍晚，也就是說中午沒的吃。
車上的人，除了陸子明和蕭史大都在瀾風待的時間比較久，他們早已經習慣了聽從安排。
沒有任何怨言，只是有一個木訥的人舉手。
「什麼事？」那名年輕的士兵問道。
「報告長官！」他臉色有些難看的低聲說道：「我想撒尿！」
他這樣說，其他人都沒有笑，有幾個人和他的臉色相同，看樣子已經憋了很久了。
呵！
士兵輕笑了一下，答應道：「等著！」
顯然，他對眼前人的態度很滿意。畢竟，誰不喜歡聽話的人？
不讓吃飯，還能不讓人處理三急嗎？
他轉過頭后，和旁邊的司機交代，車子就停了下來。
「想去的都下車！」
車子停穩后，一個個都下了車，就算沒有的也去放水，誰知道下次什麼時候停呢？
當陸子明跳下車后，看到前面高盛的吉普車也停了下來，從車裡下來一名士兵，快速的跑過來。
剛才那名讓卡車停下來的人，上前和他交代了幾句，那人就跑步回去。
看情況應該是和高盛說明情況去了。
「這都跑了大半天了，怎麼還在山裡？」解決完回來的蕭史問陸子明。
「望山跑死馬，山路本來就不好走。」說完，陸子明又想到一種情況，低聲說道：「還有一種可能，軍營也在山裡。」
蕭史點頭，軍隊是國家之基，重要性可想而知，自然是設置的越隱蔽越好。
兩人又說了幾句，剛才那名年輕的士兵就過來催促，眾人上了車，車子重新被發動，繼續前行。
經過一上午的休息，大部分人的精力都恢復的差不多，便湊在一起胡侃。
即將到達的目的地、執行任務的內容、監獄里發生的事情，都成為他們的談資。
陸子明沒有插話，眼睛看向外面，去欣賞大自然的美景。
蕭史仍舊閉目養神，倒是老三和他們湊到一塊，聊的很是起勁。
或許是軍人嚴謹的作風，那名士兵說的很對，將近黃昏的時候，車子果然來到了目的地，車子駛過大門，停了下來。
陸子明一下車，抬頭一看，頓時皺起了眉頭。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低矮的現代建築，大都以白色為主體，沒有想象中各種神奇的擺設，反倒有些像普通的住房。
他現在站在進入大門的主幹道上。
面前是一個旗杆，陸子明讀過歷史，知道那上面飄揚的是這個國家的國旗。
這裡，怎麼看都不像軍營。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覷，雖然在站的誰都沒有去過軍營，但道聽途說和各種影視上得道的信息，也覺得這裡根本不是所謂的軍營。
不一會兒，高盛還有兩個士兵走了過來，一名士兵先將面前的幾十號人組織起來，排成整齊的兩排，再由高盛講話。
「這不是營地。」高盛似乎看出了人們臉上的疑惑，開口解釋：「這裡是第三集團軍總部，你們先在這裡休息一夜，明天再由上級安排去哪裡。」
接著，他看向一旁的士兵，沉聲交代。
「先為他們換了衣服，然後帶他們去吃飯。」
可不是，眼前的人，一個個穿著從監獄出來時的囚服，站在軍區大院里，顯得格外扎眼。
原本在監獄的時候，高盛就覺得這樣有些不妥，但因為那時沒有衣服，這才作罷。
聽到這話，站在人群後面的蕭史低聲說道：「在怎麼搞的和剛進監獄時一樣，也是換衣服，吃飯，安排房間？」
「別亂說！」
陸子明回答，他心裡也有同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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