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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殺手與小寡婦(五)

  夜色如水,村莊漸漸安靜下來了,沿河而居的大小木屋點起燈,點點燭火如同星辰般閃爍。


  「娘,我吃飽了!」阿棠放下筷子,將見底的飯碗遞給阮墨看。


  她配合地湊過去瞧了瞧,抿唇笑著點頭:「阿棠最近真棒,每頓飯都吃得好快呀。」


  「可是這幾日娘親已經欠我好多顆糖了……」阿棠將碗放在桌上,晃著兩條小腿問,「什麼時候才會有呀?」


  阮墨有些尷尬,實在不好意思告訴他,其實是沒銀子買了,只好哄他道:「嗯……等下回娘去鎮上買東西了,就給你補回來,好嗎?」


  「好,娘可不能忘了……那我回小房玩兒,一會兒要洗身子了娘再叫我。」


  她看著小孩無憂無慮的身影跑遠,唇邊淺淡的笑意漸漸隱退,最後輕聲嘆了口氣。


  哎,這家確然太窮了點兒。


  倒不是說她挨不得窮,主要是身邊還帶著一個小包子,她挨苦挨餓沒關係,孩子還在長身體,總不能讓他也跟著餓吧……


  扣,扣——


  兩聲清脆響亮的敲擊聲冷不丁響起,阮墨回過神來,看見榻上的男人正屈指落在床沿,雙眸直直望著她。


  那眼神……有點兒像在問她:飯呢?

  哦,對了,差點兒忘了家裡還養著一隻大米蟲。


  多大?


  就是每頓能吃掉的米,比她和阿棠吃的加起來還多。


  另外,還得煎藥給他喝,磨葯給他敷傷口,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照這樣下去,用不著一月,半月後他們就該蹲在門口喝西北風了。


  單逸塵如常將碗接過來,悶頭直灌,幾口便將一大口碗喝得見底,看在阮墨眼裡又是一陣心痛,痛得彷彿心口鑿了一個大窟窿,唯有……銀子,才能填補得上。


  「沒有了?」往常她都會自動自覺給他再盛一碗,現在卻愣在那兒,不接碗也不說話,他只得自己開口問道。


  「額……你還要喝葯,不宜喝得太撐,就……不添了吧?」阮墨說這話時,心虛得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拿了碗便要走人,結果手腕被人突然扣住,手一松,那口大碗「砰」地落地,頓時四分五裂。


  「你……」她瞪著家裡唯一的大碗命喪當場,簡直心痛得無以復加,立時皺了眉,要把手抽回來,「你做什麼?」


  平日里溫聲細語的人兒突然揚起聲來,聽著像是有些生氣了,單逸塵卻並未依言放開她,反而拽得更緊:「糧食不夠了?」


  隨著他身體的恢復,藥效也逐漸消退,阮墨一時竟無法掙脫,心裡一犯急,脫口而出:「當然不夠了,米缸的米全進你肚子里去了……大米蟲!」


  「……我,大米蟲?」單逸塵頭一回聽見這種罵人的詞兒,頓了頓,才冷著臉問道,「你覺得,我吃得很多?」


  那雙黑眸透出的冷光令阮墨禁不住抖了抖,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可既然他都聽見了,她也不可能再辯解說他聽錯,只好將視線別到一邊,沉默以對。


  單逸塵並沒有發怒,本來就是他在人家家裡白吃白住兼養傷,花的都是人家維持溫飽的銀子,她要有所不滿了,那也是理所應當。


  「站著別動。」


  阮墨察覺自己手被鬆開了,抬頭望去,卻見男人突然執起一直放在身側的長劍,抽劍出鞘,鋥亮的鋒利劍身晃得她險些倒退一步:「你……君子動口不動手……」


  他恍若未聞,垂首以劍尖抵鞘,像是在摳什麼東西,未幾,一手飛快接住某物,利劍入鞘,又放回了原位。


  「過來。」他側眸,聲音沉沉道。


  她避開碎屑,小小往前挪了一步:「過來……做什麼?」


  「伸手。」


  她瞄了一眼被他放下的劍,咽了咽口水,才慢慢將手伸了過去。


  單逸塵在她動作時便拉了她手腕一把,將一小塊冰冰涼涼的硬物塞進她手心裡,而後又立刻收回手,抱臂胸前。


  阮墨攤手一看,倒抽了一口涼氣——竟然是金子。


  「這……是真的?」她不敢置通道。


  雖然只有指甲片的大小,但若真是金子的話,少說也足夠他們三口人飽餐一月有餘了。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顯然並不打算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


  「可是……一個碗也不值這麼多……」


  「誰說給你?」單逸塵聽她要推辭,挑眉,冷聲打斷道,「吃了幾日白粥,寡淡得過分,想來幾頓葷的。」


  哦,所以,是讓她用這金子去買肉和糧食?

  「那也用不著這麼多……」


  「用不完?那便想辦法用完。」他的語氣根本不容拒絕,「我不喜剩錢。」


  「……」真沒見過這麼財大氣粗的。


  既然他堅持,阮墨再說不要就顯得矯情了,畢竟家裡確實缺銀子,他硬要塞給她的,不要白不要。


  「記得,買糖。」他又不冷不熱地補了一句。


  她一聽,愣了半晌,忽而想笑:「你……愛吃?」


  上回明明連蜜餞都嫌太甜,這回怎麼又想吃糖了?

  單逸塵嘴角輕抽,黑眸往小房的方向掃了一眼,阮墨順著看過去,發現不知何時趴在門邊偷瞧這裡的阿棠,才曉得他的意思:「是給阿棠買的?」


  「嗯。」


  她忽然想到什麼,聲音低了下來:「那……要吃葷菜,也是聽阿棠說的?」


  單逸塵依舊看著阿棠,直到小孩察覺自己被發現了,縮進房裡去,才道:「嗯。只是一半原因。」


  阮墨表示明了,另一半自然是他自己想吃了。


  「另一半原因……」男人抬手再次扣住她的手腕,卻不使力,僅是鬆鬆圈住握了握,便放開了,「吃肉才能長肉。」


  ……啊?


  嫌她瘦?

  她是肥是瘦,與他有何干係?


  阮墨滿心莫名其妙地看他,卻見他垂下眼帘,掩蓋了眸中一切情緒,瞧不出半絲端倪。


  抑或是說……他在關心她?


  那一夜也是,她哄了阿棠睡著后,點一根蠟燭給他縫補舊衣裳,邊縫還邊打瞌睡,一不留神便把自己的手指扎了,忍不住輕呼了一聲,豈料下一瞬手便被人拉了過去,刺痛的指尖被溫熱包裹,抬頭才見單逸塵單膝跪在跟前,竟將她扎傷的手指含入口中了。


  指尖*的感覺喚醒了某些羞人的記憶,她登時紅了臉,猛地將手抽回來,瞪著他問做什麼。他並未多作解釋,面無表情站起身來,手一揚便將燃著的蠟燭揮滅了。


  一室漆黑之中,只有他低沉冰冷的聲音,平緩響起:「去歇覺。」


  當時她只覺這人簡直不講道理,隨隨便便含……含她的手指便罷了,還直接滅了燈,不讓她繼續做事,真是奇怪。


  不過,現在想來,這或許是他在關心她。


  儘管表達的方式有些拙劣……可她與他經歷過那麼多,不是早該了解,他就是如此不善表達的人嗎?

  「你笑什麼?」單逸塵聽見頭頂輕輕一聲笑,眉心微動,抬眸看向她。


  她笑意更甚,捏緊手心的小小金子,搖了搖頭:「我先去煎藥了。」


  他不置可否,看著她離開的纖瘦背影,竟也不自覺勾了勾唇。


  原來,這個女人笑起來的模樣……這麼好看。


  眉眼彎彎,似水清潤。


  ******

  翌日一早,阮墨將早飯打點好后,便獨自出門往鎮上去了。


  一到鎮里,她先揣著金子到錢莊換成了碎銀,收好錢袋,然後來到尚有些冷清的市集,開始逛起來。


  來得早的好處有二。一是攤販擺出來賣的東西大多新鮮,一是他們沖著頭客,為了博個好彩頭的開市,通常會願意算便宜些,走一圈下來,能省不少銀子。


  阮墨對單逸塵的口味喜好很是清楚,在來的路上心裡便想好了要買什麼,直奔目的地,買好后時間尚早,又繞到雜貨鋪挑了兩包不同口味的糖果。


  付賬后,錢袋裡還剩了一些碎銀,但今日買的東西多得籃子都幾乎裝不下了,便是再想買,也得要她拿得動才行啊。


  她將錢袋收起來,拎著籃子,正準備滿載而歸時,突然被人迎面撞了一下。


  所幸力道並不大,她退了兩步穩住身子,一雙蒼白的雙手卻扶上她的雙臂,正是方才撞她的公子:「抱歉,可有撞傷你?」


  說是扶她,那雙手卻箍得有幾分緊,甚至若有似無地輕捏了捏,阮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忙掙脫開來,垂首道:「無事,謝謝公子。」


  「李某方才走得急,那一下可撞得不輕,你隨我到府里,請大夫看看才好。」


  「這怎麼好意思?不必勞煩了……」


  「不勞煩,看看清楚的好。」


  眼看著李公子的手伸過來,欲抓住她的手臂,阮墨暗叫不好,閃身一避開,回頭便朝著人漸漸多起來的市集叫了一聲:「相公,我在這兒!」


  相公?


  李公子愣神片刻,因著她未挽婦人髻,看著姿容嬌嫩清純,身形纖細,還以為是哪家姑娘……人呢?

  待他回過神,阮墨早已趁機鑽入人群之中,逃出了他的視線,繞另一條路離開了小鎮。


  「呼,呼,好險……」她提著裙角跑了一路,直到遠遠看見「落雲村」的石牌,才緩下腳步喘氣。


  張開手心,裡頭正躺著阿棠送她的草編手鐲……斷了。


  「哎……一會兒編回去吧,不然阿棠該傷心了。」


  阮墨將手鐲放回懷裡,提起籃子朝著村口走去。


  但她萬萬不曾料到,一進門,迎接她的卻是嚎啕大哭的阿棠……和一個倒在地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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