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7章 解脫
順正躺在冰冷的地上，心中充滿恐懼，他想站起來，可身體不受控制，他想大聲呵斥，可口舌都僵硬了，好不容易才含混地說道：「有……毒……」
楊宇點了點頭：「是有毒，湯里加了耗子葯和毒蘑菇。蘑菇的味道很鮮美吧？足夠遮住耗子葯的味道了，不過毒性很大，小的時候我和蘇兵一起誤吃過一個，一個就差點要了我們的小命，所以我們哥兒幾個對這種毒蘑菇印像深刻。」
楊宇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拿起盛湯的碗，四下一打量，麻利地把剩下的湯潑到了一個柜子後面，然後用清水把碗仔細清洗了，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把同樣的一份湯倒進碗里，又小心的把碗放回原處。
楊宇做完這些，才對順正說道：「現在沒事了，有人再來查這碗湯也沒問題。你看，要殺死一個皇上，似乎也不是很難。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有些事看上去很難，根本不可能完成，可做起來才發現，容易的超乎想像。」
順正在地上不停的扭動，看上去很痛苦，眼睛盯著楊宇，楊宇絲毫不為所動：「你是想說我為什麼這麼大膽？沒什麼，我的一萬陽城士兵已經全部待命，就算萬一我失了手，他們會立即把這裡團團圍住，直接逼你退位。」
順正繼續扭動，喉嚨中發出嗬嗬的聲音，眼睛仍著盯著楊宇，楊宇才反應過來：「啊，你是問我為什麼要殺你？」
順正眨眨眼，似乎表示認可，楊宇道：「我剛才已經說了啊，是因為我兄弟——蘇兵啊。我昨天聽孟御醫和韓將軍說了大軍的巨大損失，聽說你把大梁二十多年的積蓄幾乎全敗光了，當時我也只是生氣、替先皇不值，可聽說你害死了蘇兵，我就動了殺心。」
楊宇這次直接從順正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議，「你不相信？」楊宇苦笑不已，「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啊，總是覺得自己的命比別的金貴，別人就天經地義的應該為你們去死，為什麼？憑什麼？」
楊宇猙獰地說道：「我現在就告訴你，你雖然是皇帝，可在我眼裡，你的命比不上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值錢！你害死了蘇兵，就該償命！」
楊宇看著順正漸漸渙散的眼神，一種復仇的快感從心底升起，故意打擊道：「對了，陛下，你該下旨讓燕王接替您，繼續掌管大梁了。」
順正本已迷離的眼神，聽到這句話后，突然又銳利起來，楊宇不屑地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放不下，當皇帝，就真的那麼好嗎？稱孤道寡的，別看你活著的時候人人對你三叩九拜，可你死了，保准不會有人深究你的死因，百官只會忙著向新帝表衷心。」
這一句話說完，順正似乎有所動，眼神重歸迷離，兩行濁淚流了下來，稱頃，停止了呼吸。
楊宇眼淚也流了下來，仰著頭心中說道，蘇兵，你看見了嗎，我給你報仇了！
門哐當一聲被撞開，小祥子領著孟丹進來了，兩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地上已經停止扭動的順正和淚流滿面的楊宇。
楊宇毫不掩飾滿臉的淚水，只開口說道：「皇上，已經龍御歸天了！」
小祥子畢竟年紀小，腿一軟坐到了地上。孟丹趕緊上前，用手試試脈搏，發現順正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用手合上了順正的眼睛，問道：「大人，聽詳公公說，皇上是箭傷轉為破傷風，所以才身亡的？」
楊宇知道，真正的考驗這才開始，自己毒死順正，別人也許看不出來，孟丹一定能看的出來，而且自己之前並沒有找過孟丹，因為楊宇並沒有把握說動孟丹幫自己，楊宇只寄希望於既成事實面前，孟丹選擇閉嘴，否則……
楊宇直盯著孟丹的雙眼開口道：「我只是看著像，而且當務之急，是穩定局勢，帶領大家平安回去，不是嗎？」
孟丹看上去很平靜，直迎著楊宇的雙眼，突然說道：「大人，您還記得當初皇上有意南征，我去府上提醒您，您說過的話嗎？」
楊宇一愣，不明白孟丹怎麼突然說起這事，想了一想，是孟丹說皇上已經決意南征，勸自己不要再反對，而自己說知道必定會失敗，許多人將因此喪命，所以仍會試一試。
當時孟丹還誇了自己，說自己心懷天下，是仁人、仁心，想到這裡，楊宇點點頭。
孟丹道：「那就好，願大人永遠記得，不要忘記了初心。」頓了頓又道：「大人，以小人來看，皇上很可能是昨天我用錯了葯，中毒而死。」
震撼，深深的震撼，楊宇如遭雷擊，簡直比孟丹當眾揭穿了自己還驚訝，只覺全身酥麻，眼中淚水又流了出來。
孟丹竟然把順正的死攬到了自己身上，這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啊！
感動已經不足以形容楊宇此刻內心的感受，只覺得孟丹的形像在心中無限拔高。自己為蘇兵報仇，同時也受夠了順正和郭華這對組合，才毒殺了順正。孟丹想必也是對順正失望透頂，在明顯看出問題的情況下，為了避免事情敗露，竟毅然選擇了死路，而保全自己。
有人肯這樣對自己，這一輩子，值了！
楊宇擦一把眼淚，說道：「孟御醫再好好看看，你是不是記錯了，這明明是破傷風的癥狀。雖然按慣例，皇上的遺體都得運回中都皇陵安葬，可眼下情況特殊，只能火化了運回去了。一旦火化，孟御醫可就無法再查證了。」
孟丹聽了，哪能不明白楊宇是在暗示自己，只要咬死順正是受傷死的，把順正火葬以後就死無對證了。心裡嘆道：他還是太心軟了，辦這麼大的事，還顧著別人的性命。不過，似乎就是因為他心善，能為天下人著想，我才願意犧牲自己保全他的吧？
孟丹道：「原來是這樣，我再看看。」裝模作樣又查了查，道：「果然是箭傷引起了破傷風！」
楊宇鬆了一口氣，自己實在不忍孟丹送死，開口道：「皇上龍御歸天之前，親口對我說，傳位於燕王，祥公公，還得勞煩你再跑一趟，把燕王請來，不要驚動任何人！」
眼下當務之急是，立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