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是不是很貼心
主仆二人在宴熹樓裏享用著價值不菲的糕點,王府書房內的氣氛卻顯得有些壓抑。
折影將今日後院裏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稟報了一遍:“王爺,王妃為了出府吃糕點,竟打了紅鶯一巴掌,這行為未免太蠻橫了些。”
說心裏話,折影並不喜歡這位剛入門的王妃。
雖說柳凝歌醫術還算不錯,但畢竟是柳建南的女兒,那老狐狸一向和太子走得近,說不定王妃就是個塞進王府的奸細。
坐在窗邊的男人眼底湧起了一圈漩渦,叫人看不透心緒:“折影,注意言辭。”
無論柳凝歌是奸細還是其他,如今都冠著秦王妃的名號。他的王妃,不允許任何人言辭不敬,更不能肆意詆毀!
“屬下知錯。”
“巫師之事查的如何了?”
“流言最先是從相府裏傳出來的,若是屬下沒猜錯,那位巫師,應該也是相府中人尋來的江湖騙子。”
“果然。”秦禹寒眉角微蹙,他就知道,柳建南那幾個女兒不會善罷甘休,“折影,你去替我調查王妃在相府裏的一切,越仔細越好。”
他很想知道,這樣一個狡猾又聰明的女人,從前究竟是什麽模樣。
“是,屬下這就去。”
……
吃飽喝足,柳凝歌和小丫鬟滿載而歸的回了府。
紅鶯仍在院子裏‘盡職盡責’的伺候,見到她時,眼裏粹滿了恨,卻不敢再有半點不敬。
從前是她小看了這女人,今後不能再衝動行事,否則隻會自討苦吃。
“知夏,去把我買回來的藥拿去後廚熬煮,稍後我親自給王爺送過去。”
“是。”
知夏照吩咐熬好了藥,柳凝歌拎著食盒,踏著滿地還未融化的積雪去了書房。
天寒地凍,書房內冷的像冰窖一樣,秦禹寒坐在案牘前,正處理著厚厚的一大堆公文。
他身體底子本來就差,穿的又單薄,這會兒渾身都散發著寒意,像極了一座冰雕。
柳凝歌擰著眉,將藥湯放到了他手邊:“你身子還未痊愈,怎麽不多穿幾件衣服?”
“本王習慣了。”
“習慣什麽?挨凍麽?”她毫不客氣的訓斥了秦王一句,轉頭吩咐下人送了個炭盆進來。
小小的盆子裏加了炭火,熱氣很快充斥在了書房裏,秦禹寒冰涼的手腳逐漸恢複了知覺。
並非他非要自虐,而是真的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寒冷。
當初在邊境征戰,天氣比現在還要惡劣許多,有時候連喝一口熱水都是奢侈,現在雖然回了京都,說不準哪日就得再赴戰場,還是不要太養尊處優的好。
“把湯藥喝了吧,我特地出門抓方子給你熬的,對你的腿疾很有好處。”
秦禹寒似有若無的睨了她一眼,“確定是‘特地’出門給我抓的,而不是順帶?”
“咳。”柳凝歌摸了摸鼻子,厚著臉皮承認了,“當然,我一直都把你的事記掛在心上,時刻都不敢疏忽。”
“……”秦禹寒沒有戳穿她,端起碗一飲而盡。
“對了,食盒下麵一層還有宴熹樓的梅花糕,味道著實不錯,你快嚐嚐。”
男人聞言,修長的手指掀開了蓋子,果然放著一盤精致美觀的糕點。
他其實不是很愛吃甜食。
柳凝歌見他發呆,催促道:“傻愣著做什麽,這糕點貴的很,涼了可就不好吃了,別浪費。”
“……”秦禹寒眉心微動,最終還是拿起一塊糕點,輕輕的咬了一小口。
“怎麽樣,好吃吧?”柳凝歌笑的愉悅,“這玩意兒,柳迎春一年到頭都舍不得吃幾回,我今日卻吃到了撐,想想都痛快!”
“你特地去宴熹樓吃茶點,就是為了這個?”
“當然不是,人都有口舌之欲,反正現在花的是你的銀子,我當然得好好享受享受。”
她一點都沒有花別人錢的羞愧之色,說的理直氣壯。
秦禹寒嘴角抽了抽,沒有開口。
“外麵關於我的流言你都聽說了吧?”柳凝歌把總算話題扯到了正事上。
“嗯。”
“你信巫師的話麽?”
“本王從不信神佛。”更別提巫師預言這種無稽之談了。
柳凝歌莫名笑了一聲:“大梁百姓大多都懼怕妖魔惡鬼,你怎麽連神佛都不信?”
“征戰這麽多年,本王手上早已經沾染了無數鮮血。”
若是信神佛,他大概每日都會活的惴惴不安,生怕死後會下地獄。與其為難自己,倒不如什麽都不信,反而活的輕鬆自在些。
“就算你不信,京都的百姓卻當了真,他們都覺得我是不祥之人,遲早會給秦王府帶來禍端。”
“那是他們的事。”是這女人把他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這一點,他永遠不會忘記。
“聽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柳凝歌一拍手,笑著站了起來,“時候不早,我先回去歇息了,你也不要耽擱太晚,注意身體。”
看著女人腳步輕快離去,秦禹寒餘光暼過地上‘劈裏啪啦’燃燒著的炭盆,嘴角微不可見的掀起了一抹弧度。
……
天色漸晚。
柳凝歌懶洋洋的躺在軟榻上,將手裏的醫書翻了一頁。
“知夏。”
守在門外的小丫頭聽到聲音,推門進了房間:“王妃,怎麽了?”
“去向趙嬤嬤再要兩床被褥來,記得要厚實一些的。”
“啊?王妃晚上睡覺冷麽?”明明床上已經有兩床被褥了,再要兩床,蓋著還能喘得上氣麽?
“不要多問,照做就行了。”
“是,奴婢這就去。”
已經入了夜,外麵寒風呼嘯,秦禹寒帶著一身寒意回了房間,肩上還有幾片未來得及融化的雪花。
柳凝歌從床上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外麵又下雪了?”
“嗯。”
“瑞雪兆豐年,是個好兆頭。”
男人沉默不言,打開櫃子準備鋪床睡覺,卻發現裏麵的被褥換成了新的,比從前要厚實許多。
柳凝歌邀功似的揚起了下巴,“怎麽樣,我是不是很貼心?”
“你若讓本王睡床榻,會更貼心。”
“讓你打地鋪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再說了,你忍心讓我這個柔弱女子打地鋪?”
柔弱女子?
她?!
秦禹寒眼角抽搐,熟練的將地鋪鋪好,不再理會床上某個笑靨如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