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如果你要傷害如雪的話 那就和我有關

  夜幕下的雅園，月光清亮，在園子裏散步的兩個人。


  “什麽，他看見月兒了？”嘉樹叫了起來，臉上都是驚恐之色。


  “別急——”


  “我怎麽能不急！”嘉樹打斷他，“那孩子長得有多像他你也是知道的，一旦讓他知道了……”


  他會看穿她的身份，他會搶走孩子，他不會給她報仇的機會——她用兩年的時間，苦心孤詣布下的這個局，立刻就危如累卵。


  蕭良夜伸手按住她的肩：“你太緊張了。”


  嘉樹也意識到這一點，她捂住臉，是，她太緊張了，她害怕他，她在他的陰影之下太久，久到她對自己失去信心。


  “我們按計劃來，不會出事的。”他低頭親吻她，她下意識微微扭轉麵孔。兩年了，她仍然無法習慣與別人親熱——哪怕是當做演戲，她也不是太習慣。她怨恨自己還記得那個人，記得那個……殺父仇人。


  都說她演技好，卻哪裏比得上他萬一，明明是他害死了她的父親，卻讓她誤以為自己罪孽深重。她早該想到才對，她父親這麽多年潔身自好，怎麽會一見溫如雪就昏了頭——她有那麽迷人？

  不不不，迷人的不過是迷藥而已。


  她的好同學、好閨蜜溫如雪迷倒了她的父親，然後用裸照和名聲威脅他，逼死了他 。


  一個自盡的假象，之後是迅速被收購的公司，高利貸的追債——她早該想到。


  怪不得他那麽恨她，一心想要置她於死地，她是她父親唯一的親人，她死後，就再沒有人會追究這件事了。


  他們兩個，夏雲歸和溫如雪，就能放心享用她父親的財富——沾血的財富。


  華楓集團總裁夏雲歸和溫如雪的訂婚占了娛樂版頭條，嘉樹在吃飯的時候看到，飯食頓時梗在喉嚨裏，吞不下去。


  她多喝了幾杯水才緩解了其中困窘。


  他們到底還是訂婚了，她忍不住譏諷得想，未婚妻這個頭銜，溫如雪掛了有兩三年吧，到這時候才終於塵埃落定，說起來也是笑話，她決定把它當笑話看，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還是一陣絞痛。


  也許是阿月那張酷似夏雲歸的臉。


  太像了，她之所以緊張也是因為他們父子太像了——幸好那天晚宴，她第一時間派了保姆過去，不然——


  嘉樹心裏一陣後怕。


  她抱了孩子出門散步，最近的公園裏有茂盛的草木，春日裏，花開蝶舞，孩子咯咯笑著舉了一朵花到她麵前。


  陰影也落了下來，她聽到那個久違的聲音：“程嘉樹。”


  嘉樹抬起頭來，四目相對，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支離破碎：“夏、夏總，好久不見。”有抱著孩子，覺得整個人都掉進了冰窟窿裏。


  “我該叫你程嘉樹，還是冬先生？”冬和夏，永不相見的季節，永不相見的人嗎？夏雲歸覺得自己五指收緊。他想要攬她入懷，像從前一樣——像他們沒有決裂的從前一樣，他渴望觸摸她的肌膚，渴望進入她的身體，渴望……他們親密無間，像夢裏那樣。


  “如果夏總願意的話，可以叫我程小姐。”程嘉樹挺直的背脊，像受到攻擊的小獸。


  這是她第一次，用這種態度和他說話，他想。


  “你回來做什麽？”夏雲歸問，他也萬萬沒有想到，他們重逢，這回是他問的第一句話。


  原本他以為，他會問：“你還好嗎？”但是這時候他忽然發現他不必這麽問，她很好，她當然很好，有了丈夫，孩子，平靜的生活——她有什麽不好，不好的是他。他忽然發現這個問題。


  沒有錯，這兩年過得不好的不是她，是他。


  一直徘徊在過去走不出來的不是她，是他。


  午夜夢回，反複問自己是不是做錯的了不是她，是他。


  “那和夏總沒有關係吧。”嘉樹淡淡地說，她抱起孩子，讓孩子的臉埋在她肩上，孩子在懷中扭動，她按住他。


  她不能讓夏雲歸看清楚他的臉。


  “如果你要傷害如雪的話，那就和我有關係了。”夏雲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