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結束這一場淩遲
這陣子他像是挺閑,不斷地來探班,和溫如雪秀恩愛。他們是很恩愛,比她想的還要恩愛得多。 劇組中人猜測說夏雲歸躲著她——那不對,是她躲著他們。他們每一次對望,每一次親熱,每一次挑釁,對她來說,都無異於淩遲。在那之前,在親眼目睹之前,她騙過自己好多次。 她騙自己說他們是有舊情,但是已經時過境遷;她騙自己說他是曾經愛過她,但是抵不過恨;她騙自己說他們好不了多久——溫如雪並不是他記憶裏那個清純得和水一樣的少女,她不是。 但是眼睛不會騙她,她一次一次地目睹,一次一次地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所以,他不止是恨她,他是沒有愛過她。 所以,他對她做的那些,不過是出於報複; 所以,她腹中這個她珍愛的孩子,並不是愛的結晶,而是恨的產物。 她不得不一次一次地從腦子裏洗去這個念頭,不然,她不知道該怎樣對待這個孩子,不知道還有什麽能夠支撐她再走下去。 現在支撐她演完這部電影的全部動力,就隻是結束這一場淩遲。 但是他們並不那麽輕易放過她,比如說,他今天特意抽空提前來,大概是想看她被溫如雪打罵和侮辱——他不是已經看見過一次了嗎,不知道為什麽,還要特意再來觀摩一次。 嘉樹心裏絞痛,她一步一步走過去,走到鎂光燈下,走到溫如雪麵前,就好像人魚公主在刀刃之上跳舞,她才走到她跟前,臉上就重重挨了一下,溫如雪這一下比那次在餐廳裏要重得多,嘉樹幾乎被這一巴掌打倒在地,耳邊傳來她的怒罵聲:“你這個賤人,你還有臉來見我!” “我——” “你什麽你!”溫如雪厲喝了一聲,一腳踹了過去。 嘉樹腦子裏“嗡”地一聲,下意識護住腹部,就地打了個滾想要避開,但是溫如雪哪裏容她這麽輕易逃脫,她跟了上來,又一腳,她彎腰,拽住她的頭發,惡狠狠地說:“我警告過你的,你忘了——” “放、放開我……”嘉樹覺得兩腿之間有什麽流了出來,滾燙,她的孩子,她淒厲地叫了出來,“放開我!” “章導?”掌鏡的副導演看出來這兩個人不對勁,探詢式地看了章導一眼,章導兩眼直發光:“好、好,不要停!” “程嘉樹,”溫如雪抓住她的衣領,在她耳邊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以為你懷了雲歸的孩子就可以用來要挾他嗎,別做夢了!” “你沒有機會的……你記住,有我在,你沒有機會!” “去死吧程嘉樹!” “救命!”程嘉樹氣力地叫了起來,“雲歸、雲歸——救我!”她向著他的方向爬過去,這是他的孩子,她和他的孩子,他必須救她! 隻有他能救她! “程小姐、程小姐!”劇務喊,他還以為是演戲,“這方向不對,不是那邊——往這邊來!” 嘉樹抬起頭,她沒有聽到劇務的聲音,她什麽都聽不到了,她死死看住夏雲歸的方向,他離她還是太遠了,這樣遠,她夠不到他。 也許一開始就沒有夠到過,這個念頭像是一把刀,撕裂她心裏最後一絲希望。 “夏雲歸!”她用了全部的力氣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