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終赴死
阿爾倫夫說完之後不再說話，好整以暇地看著一動不動的老太太。
「巴博薩是我兒子，我是他媽媽。」
老太太一臉困惑，茫然地搖搖頭說道：「你是誰？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哎呀，我說巴博薩啊，事到如今你怎麼還跟我裝上了？」
輕蔑地一笑，阿爾倫夫站起身後習慣性地拍了拍衣服，語氣隨意地說道：「你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
「你是『哈萊爾之眼』，我這點小伎倆自然瞞不住你的眼睛。」
老太太突然笑了，那笑容與一個普通老人的安詳親切截然不同，反而有著相當沉穩大氣的感覺，只見她慢慢地站起身，回應道：「但是有一點我不明白，你怎麼知道我把靈魂碎片放在我母親的身體里了？」
「身陷險境臨危不驚，看在你這孩子虛心好學的份兒上，我就給你講點老師不教的東西。」
將雙手插進袖子，阿爾倫夫看著巴博薩的眼睛，像一個老師一樣嚴肅說道：「靈魂蟄伏的痕迹確實很隱蔽，但是這個天賦有一個很大的破綻，就是施術者的靈魂並不完整。」
「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個天賦的擁有者分出去多少靈魂碎片，但是如果能看透靈魂就不一樣了，只要看看天賦擁有者的靈魂少了多少塊就能知道他分出去多少靈魂碎片。」
「確實如此。」
巴博薩點點頭，認同了阿爾倫夫的說法，然後又問道：「但是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就知道我把靈魂碎片藏在我母親身體里了呢？」
「別急嘛，我這不還沒說完呢么。」
阿爾倫夫抬手示意巴博薩不要著急，語速緩慢地繼續解釋：「你們這些有靈魂蟄伏天賦的傢伙死了之後，靈魂碎片的激活順序是以距離為判定規則的，距離主靈魂越近的靈魂碎片越先激活，你想啊，既然你的靈魂碎片都能隨時感應到主靈魂的位置，這就說明二者之間每時每刻都有著聯繫嘛，這種聯繫外人看不出來，但還是逃不過專業人士的眼睛的。」
「那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夜空里的星星一樣，縱然星光再弱也逃不過人眼。」
阿爾倫夫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把這口氣呼出去之後一臉高深莫測地樣子，再配上他這一身打扮，給人一種絕世高人的感覺。
嗯……目前看來這傢伙好像確實挺「高人」的。
「不過你小子也挺厲害，竟然把靈魂碎片藏在這個女人身體里。」
阿爾倫夫上下打量了巴博薩這個新身體一番：「把自己親生母親藏了整整十年，好吃好喝養著一個冒牌貨就為了掩人耳目，所有知道你底細的傢伙都沒想到你會狠到把靈魂碎片藏在自己唯一還在世的親人身體里，你小子的心機很重嘛！」
「你！」
巴博薩眼睛里的鎮定在一瞬間被恐懼所替代，下意識地想向前邁出一大步卻忘了自己現在的身體是一個老太太，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也顧不得一切了，巴博薩連站起來的時間都沒有，手腳並用爬到阿爾倫夫腳下，猶自抱著最後一點希望問道：「你對我母親做了什麼！」
他一點都沒有懷疑阿爾倫夫所說這些的真假，因為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縱然已經死了兩次，縱然被羅德里格斯凌辱折磨，但是巴博薩一直保持著冷靜，但是現在他真的沒法再冷靜下去了，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母親怎麼樣了！
母親一定還沒事，這傢伙只是想用這個消息嚇唬我罷了，母親一定還沒事！
自己只是個普通雇傭兵而已，與他阿爾倫夫毫一沒仇二沒怨，他不可能對自己趕盡殺絕，母親一定還沒事！
阿爾倫夫略顯輕蔑地笑了笑，表情就好似一個看著死囚的劊子手一般，冷冷地俯視著巴博薩沒有回答。
房間極為安靜，巴博薩跪在空曠的地面上，眼含希望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就如同行將死亡的信徒渴望神的救贖。
但是神不會無緣無故拯救凡人，希望也不會降臨在每個人的身上。
大多數情況下失望才是正常的結局。
「說話！你倒是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了！」
巴博薩這次的語氣更加急切，雙手緊緊抓著阿爾倫夫長袍的下擺，眼睛裡布滿血絲：「你回答我啊！！」
阿爾倫夫似乎對巴博薩的反應有些失望，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才慢聲慢語地說道：「你覺得我為什麼要抓……你這最後一個靈魂碎片的宿主呢？」
巴博薩聽了這個問題后眼神突然一醒，混亂的思維也恢復了一些。
是啊，他為什麼要抓我的靈魂碎片宿主？
就算如他所說的一般每個靈魂碎片的宿主他都一清二楚，但是克魯姆斯這麼大，絕對不可能只有我巴博薩一個人的靈魂碎片宿主，他為什麼偏偏就趕在這關鍵時刻這麼做？
難道說他真的是在針對自己？
這不可能！他不會這樣做！他憑什麼這樣做！
「阿爾倫夫！阿爾倫夫！！」
儘管他給自己找到了很多不可能的理由，但實際上巴博薩卻在內心最深處已經絕望了，所以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喊著阿爾倫夫的名字，其他的話連一個字都不知道說什麼，他一邊喊著一邊掙扎著要站起來，一時間弄的頭髮衣服一團亂，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瘋婆子一樣。
內心太脆弱，跟布林克那小子差遠了。
阿爾倫夫將巴博薩瘋狂的樣子看在眼裡，縱然可以理解他現在的表現，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對巴博薩的評價：脆弱。
在他看來人可以被情感左右，感情用事是不可避免的，畢竟連艾雷恩那個給自己上了靈魂鎖的傢伙都會衝動，何況是別人呢。
但感情用事是一回事，完全被感情控制就是另一回事了，前者可以也必然存在，後者卻必須要杜絕，哪怕是短短的一刻都不行！
但就這一點來說，巴博薩不合格。
「看來你還沒傻透，還能想明白。」
阿爾倫夫懶得跟巴博薩說太多，你見過賣棺材的人跟死人說話的么？
一腳把巴博薩踹開，阿爾倫夫有些厭惡地後退一步，拍了拍長袍后隨手釋放魔法控制住了想要再撲過來的老瘋婆子。
巴博薩當年為了不被人看出哪怕一點破綻，便找了一個普通人當自己母親的替身，所以他現在體內沒有一點點源能力，只能在魔法的控制下徒勞掙扎：「放開我！阿爾倫夫！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沒錯，你這小子與我確實沒什麼仇怨，但是你是知道的，這該死的世道，最不值錢的就是命啊！」
阿爾倫夫輕輕一抬手，巴博薩頓時覺得呼吸困難，強烈的窒息感湧上大腦。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
被裘娜殺死，趁著羅德里格斯不注意自殺，前兩次死亡都是他自找的。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他已經不能死了，但是也沒有選擇權了。
意識開始模糊，巴博薩已經近乎無法思考，在本能的驅使下，他用盡最後一分力量說道：「放……放了……我的……母親！」
「告訴你最後一個消息。」
阿爾倫夫走到巴博薩身旁，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你母親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讓我放了你。」
「你！！！啊！！」
巴博薩聽后眼睛迅速充血，喊出了他人生里最後的兩個字。
右手輕輕一握，巴博薩的屍體上立刻傳來一陣噼噼啪啪的脆響：他這幅身體里的骨頭都被捏斷了。
「尾巴清理乾淨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阿爾倫夫拿出一塊傳音牌，激活后對著傳音牌說道：「那小子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
傳音牌里傳來艾雷恩那標誌性的不帶感情的聲音：「只不過有些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