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求娶的日子。◎
她這架勢, 一看便在等人。
楊嬤嬤與春桃皆不解,春桃已經借著機會問過一遍,陳嫣隻是搖頭, 說沒等誰, 可瞧著分明眼波流蕩, 是極高興的樣子。
春桃心裏嘀咕, 出了門。近來整個平南侯府亂糟糟的, 沒有一件舒心事。
因為二房的輝少爺死了, 二房的人天天來這邊鬧,二夫人與二老爺每日便堵在老爺院子裏,罵他狠心。因為顧宣心裏也有愧, 原本起初打算借著這事兒分家, 將人趕出去,現在也隻能默默忍受。
大夫人被休, 回了娘家,府裏的大小適宜一直也沒人接手。老爺又沉浸在痛苦之中,也不管事,管家去問過幾回, 都無功而返。
所以現在整個後宅都不得安寧, 各色支出都亂糟糟的,不給支錢。原到了他們這些下人領工錢的時候,也沒個著落。
要說這府裏如今有誰過得高興, 也隻有她們表姑娘了, 左右她每日隻需要吃了玩,玩累了睡。
春桃嘀咕著:真羨慕她……
一個轉身, 與楊嬤嬤撞個正著。楊嬤嬤近來總苦著眉頭, 隻因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 怕影響陳嫣的婚事。
不過如今何氏不在,想必這樁婚事十拿九穩。
楊嬤嬤瞅了眼趴在窗下一臉高興的陳嫣,問春桃:“小姐這是在做什麽呢?”
春桃搖頭,她哪裏知道,“嬤嬤,我去做事了。”
陳嫣斜趴在窗台上,心裏還在想,這些日子府裏的門也不開,蕭決要是來,會不會進不來?又出了這麽多的事,舅舅會不會不同意?
她心裏紛紛擾擾地想許多事,想得小臉微皺,眉尖蹙著,很是苦惱。
原本想的是,這樣舅舅和舅母不會再吵架,可現在舅母……
她又有些茫然。
陳嫣對與人成親一事的理解並不深刻,她所理解的成親,隻有穿上漂亮的衣裳做新娘子。穿上漂亮的衣裳做蕭決的新娘子,然後呢?就陪蕭決玩。
這麽一想,又不茫然了。
她是真心話,喜歡蕭決比喜歡熙表哥更多一點。
因為蕭決雖然也有很凶的時候,可也有特別好的時候,但是比起來,熙表哥從來不會很凶,但也不會待她很親近,好像總是隔著一層。她感覺得出來。
陳嫣抬頭,看了眼外頭時辰,陽光剛照進院子裏,映出叢叢樹影,樹影剛好落在院門口。院門關著,從她這裏看去,倘若有人來,她一眼就能看見。
她就這樣滿心歡喜地期待著。
期待著……
從樹影婆娑,到日影西沉,從雕花窗格裏吹來的風從涼爽變作悶熱。
到了上燈的時候,春桃領著丫鬟們踩著暮色進來點燈。春桃拿下燈架上的硬紗燈罩,吹滅火折子,回頭看了眼整個人懨懨趴在窗台上的陳嫣。
“小姐,夜裏蚊蟲多,該合窗了,要不等會兒您又要被蚊子追著咬了。”雖說熏了驅蚊香草,可若不注意,陳嫣還是要受罪。
春桃說著,走近她身側,將窗合上。
陳嫣有氣無力哎了聲,“別……”
春桃不理她,她雖是下人,名義上伺候她,處處得順她的意,但許多時候並不聽她的。隻因她心智不全,時常調皮。
也不知道她今日又發哪門子癔症,在這兒坐了一整日,問她又不說,連叫她吃飯,她都說不吃。左右這幾日老爺也顧不上,春桃索性隨她折騰去。
眼看著都這個時辰,春桃有些不耐地勸了句:“小姐該用晚食了,用完晚食奴婢們伺候小姐沐浴更衣,便該睡了。”
陳嫣後腦勺對著春桃,也不知聽見沒有。
伺候陳嫣還算件輕鬆的差事,大多時候隻需要哄著她。但偶爾碰上她發癔症,便不好處理。
哄也哄不住,還總要哭一番。
“小姐?您聽見了沒有?”春桃耐心性子又問了句。
陳嫣轉過頭來,卻已經雙眸盛滿淚,春桃一愣,她已經哭起來。
春桃隻得又哄她,“我的好小姐,您別哭啊。您是不想用晚食,還是不想沐浴更衣?您告訴春桃?”
陳嫣隻一個勁兒哭,哭得梨花帶雨,抽噎不止。
這幅樣子,若是楊嬤嬤看見,一定又要訓斥她。春桃有些著急,“小姐,您怎麽了?哪兒不高興?您告訴奴婢。”
陳嫣不能告訴她,因為蕭決失約了。
蕭決他沒來,明明就約好了,說好了要來的。他是騙子,騙她在這裏傻等這麽久。
原來他也是騙子。陳嫣哭得洶湧,聲音都快哽住。
屋外的楊嬤嬤自然聽見動靜進來,先聲訓斥春桃:“你怎麽又惹小姐不高興?”
春桃心裏也委屈,卻還是隻能哄。一院子的人,哄了半天也沒能把陳嫣哄好,最後還是陳嫣哭累了,自己睡過去。
楊嬤嬤年紀大了,這麽一番折騰下來,也累得不行,很快睡下。
陳嫣睡了會兒,又醒過來,望著金絲繡祥雲的幔帳瞪大眼睛。她從一旁找出蕭決送她的平安符,小心攥在手心,將被子往上拱了拱,墊在下巴處。
她在心裏安慰自己,說不定蕭決隻是遇見了什麽事,絆住了手腳,並非故意遲來。又或者,他今晚就會出現,和她道歉。
陳嫣如此想著,覺得自己不能太早睡過去,強忍著睡意,一直等到連絲絲縷縷的風聲都停了,整個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闃寂。
卻還是沒有一個頎長身影踏月而來。
她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蕭決變了臉色,不再和從前一樣待她好,而是冷笑著,站在很遠的地方,和別人一樣嘲笑她。
陳嫣從噩夢中驚醒,頭有些昏。側頭瞧見日光的柔影從窗紗透進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手心裏的平安符還在。陳嫣一陣失神。
忽然聽見一陣嘈雜聲,好像從院門處傳來。陳嫣心猛地一跳,掀開被子跳下床,連鞋襪都忘了穿,光腳跑出門。
“阿……”
她看著門外的蘭姨娘,笑容漸漸消失。纖細手指抓著門框,用力到手指泛白。
不是蕭決。
“蘭姐姐。”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蘭姨娘聽說她昨晚上不知道為什麽哭鬧不肯睡覺,今日特意來看看情況。
“嫣嫣怎麽不穿鞋就出來了?”
陳嫣這才意識到自己沒穿鞋,腳趾彎了彎,粉嫩的指甲蓋顯得無所適從。她搖頭,跑回房間裏將鞋襪穿好。
蘭姨娘跟著進門,春桃給她看茶,蘭姨娘看向陳嫣明顯興致不高的小臉,問道:“嫣嫣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事不高興?告訴我好不好?”
陳嫣搖頭,胡亂穿著自己的衣裳。春桃原要幫她,她不肯,硬要自己穿,結果扣子不對扣子,係帶歪七扭八,總之一塌糊塗,十分滑稽。
穿到最後,她生氣起來,悶悶地坐在一旁,踹了一腳腳邊的鞋子,將鞋子踢出去好遠,歪七扭八地落在地磚上。
蘭姨娘見狀,起身走近,坐在她身側,語氣和動作都溫柔:“嫣嫣不生氣,我教你。”
她抓著陳嫣的手,手把手將她穿錯的衣裳扣回去,“你看,很簡單的,就像這樣,對不對?”
陳嫣吸了吸鼻子,嗯了聲,卻又無聲地流淚。
她低著頭,也不知是問蘭姨娘,還是問她自己,“我是不是真的很笨?我什麽事也不會做,衣服也不會穿。所以……”所以蕭決也不想娶她。
舅母不喜歡她,那些人也不喜歡她。每個人都說,因為她太笨了,她什麽事也做不好。
蘭姨娘搖頭,低下頭與她對視,拿出絲帕,動作輕柔地擦去她臉頰的眼淚。
“當然不是。他們那麽說,是他們錯了。”
“可是……”陳嫣哽咽,又把話咽了回去。
蘭姨娘讓春桃倒了杯茶過來,遞給陳嫣,“沒有那麽多可是,我就沒覺得嫣嫣很笨,反而覺得嫣嫣很聰明,也很好。就像芙蓉糕,有些人喜歡吃,有些人不喜歡吃,嫣嫣也像芙蓉糕,隻不過恰好不喜歡吃的比較多。但也有人喜歡的。”
蘭姨娘將人哄好洗漱,又親自給她梳頭,陪她用了朝食。
陳嫣沒再像昨天一樣哭鬧,但興致也一直不高,吃得也少,沒吃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蘭姨娘勸道:“要不要再多吃兩口?等會兒就會餓的。”
話音才落,竟聽得一句:“你還算有心。”
蘭姨娘與陳嫣一起抬頭看向門口,顧宣不知道何時來的。才短短半月,他整個人臉上寫滿了憔悴,好似老了十歲。
陳嫣撇嘴,起身跑向顧宣,撲進他懷裏,“舅舅。”
顧宣在這一刻才覺得自己得到了片刻的安寧,這些日子,他連做夢都是冗長而動蕩的。
顧宣拍了拍陳嫣的背,和她一起跨進門坐下,“嫣嫣怎麽了?有什麽不高興的事?”
陳嫣還是搖頭,隻是看向春桃,讓她再去拿碗筷。
蘭姨娘也起了身行禮,“老爺。”
顧宣讓她坐下,揉了揉太陽穴,“這些日子家裏沒一刻安靜的時候,何氏走後,也沒人管家。上回我便是因此才將她接回來,哪知道……”
眼看著又要說多,顧宣及時打住,隻是看著蘭姨娘道:“我瞧你一直是個穩重的,明日起,你試著接手吧。”
蘭姨娘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後連忙起身:“多謝侯爺。”
顧宣在陳嫣那兒吃了頓飯,吃過飯便與蘭姨娘一道離開,蘭姨娘寬慰他,又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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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決睜眼時意識還有些混沌,身上的痛感隨後襲來,嗓子也幹得發澀。十五緊張得快要哭出來,“殿下,您可算醒了,十五要擔心死了。”
十五說著,拿袖子擦眼淚,他們這一趟出門本來高高興興的。按理說是個很輕鬆的差事,隻需要將東西送到,沒想到路上會出意外,幾度凶險。
蕭決闔上眸子,心中已經有所決斷。他的行蹤隱秘,沒幾個人知曉,那些人看著是山匪,可訓練有素,分明是正規軍出身,且招招都是殺招,要取他性命。
背後必定有蹊蹺。
十五唉了聲,扶蕭決起身,“我睡了幾日?”
十五道:“三四日了。”
蕭決喃喃:“那今日是什麽日子?”
十五道出日子,蕭決抿唇。他食言了,回不去了,要讓她失望了。早知道不該與她約好日子,還要惹她傷心。
或許,她現在要把他當成一個騙子,一個登徒子了。
十五見他神色凝重,以為有什麽重要的事,問道:“殿下怎麽了?今日是什麽大日子麽?”
蕭決苦笑:“今日我與她約好了,要去平南侯府求娶。”
現在卻隻能被困在這荒郊野嶺,生死都難說。
作者有話說:
今天終於沒什麽事了,淚目。
過年使人疲憊。
(肯定有人被標題騙進來了x
明天!不行就後天!一定是文案!)
◎最新評論:
【過年真的好累!!】
【你個標題黨,騙我進來啊啊啊啊啊】
【撒花】
【啊啊啊期待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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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騙進來的不就是我!(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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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筆生花,給一顆地雷做獎勵吧!】
【加油!!!大大你可以的!!】
【抱抱女鵝】
【第一】
【求更新我上不管天,下不管地,中間也不管空氣,隻管用地雷埋了你!】
【加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