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我們吵架,又吵好了嗎?”◎
那人一身月白錦袍,麵容清俊,正是平南侯府世子顧明熙。蕭決從前便見過他幾次,但印象不多。顧明熙是前幾年考中的功名,後便入仕途,他才華不算最出名,做官之後能力也不過中庸之輩。若是從前,蕭決大抵仍不會注意他。
可他們之間忽然由陳嫣牽連到一處,好像一根繩子上的三個繩結。這感覺極別扭。
蕭決看著顧明熙背影進了一家鋪子,他抬頭望去,見黑金匾額上寫了青玉齋三字。
青玉齋乃京中一流的首飾鋪子,專為京中貴女供時下最新最漂亮的各色首飾寶石,因青玉齋裏畫的圖樣受歡迎,又用料名貴,當中首飾價錢昂貴,尋常百姓輕易買不起。但亦有些恩愛夫妻,丈夫辛苦攢上一年的銀錢,隻為給妻子買上一個一件青玉齋的首飾。
既然是首飾,自是為女子買的。蕭決心中想起十五上回所說,顧明熙與淑和有所苟且。一個有未婚妻的男子,還與郡主勾勾搭搭,能是什麽好人?
隻是不知他這心裏是一分為二裝下兩個人,還是根本沒有陳嫣位置。
蕭決沒動身,耐心等著顧明熙出來,凝思片刻後,親自邁過了青玉齋的門檻。夥計聽見聲響,抬頭迎客,見他身材高大,隱約透著氣度不凡,身著的衣料是絲綢,腰間所配玉玨更是上品,夥計在青玉齋幹得久了,見的貴人也多,心中猜測他身份貴重,當即笑容更甚,熱絡翻倍。
“這位公子,您需要些什麽?是送娘子?還是送心上人?亦或者是送哪位長輩,咱們青玉齋應有盡有,您盡管說。”夥計哈腰堆笑,看向蕭決。
櫃麵上一排紅白寶石鋪陳開,令人矚目,蕭決淡淡掃過,抬手取過一塊巴掌大的藍寶石把玩,雖說是把玩,可態度漫不經心,一點也沒瞧上眼似的。
夥計看在眼裏,更仔細三分。
蕭決抬眸,問他:“方才那位著月白錦袍的客人,在你們這兒買了什麽?”
夥計一愣,方才來那位是平南侯世子,姓顧,買了一隻羊脂白玉的手鐲。夥計如實相告,又順勢勸說蕭決:“公子可也要買?這批鐲子可是新到的,很搶手,隻怕今日錯過,明日不見得再有。”
蕭決沉思,卻問:“他隻買了一隻鐲子?”
夥計點頭,畢竟他們這兒東西確實貴重,即便是世家貴胄,也不會隨便揮灑錢財,除非是紈絝子弟。
蕭決嗤地一笑,他猜測果然如此。他竟隻買一隻鐲子,想是拿去討好淑和。可淑和怎麽也是吳王府嫡女,自幼金堆玉砌地供養著。吳王是淳安帝親兄長,雖沒什麽大能力,但勝在安分守己,與淳安帝關係不差。區區一隻羊脂白玉手鐲,淑和不見得瞧得上。
隻是他花大價錢買隻手鐲,卻連個旁的小物件也不給陳嫣捎帶。蕭決驀地一頓,忽然道:“你們這兒新上了什麽好東西?給……我介紹介紹。”
他覺得陳嫣受到不公正待遇,有些不忍。
夥計一聽來生意,當然賣力介紹,從櫃麵下取出好些綠漆托盤,盤中都是些頂貴重的東西,蕭決一眼相中那支嵌東珠穰花飄枝簪,那東珠個大而圓潤,散發著誘人光澤,他看得出來是上品。
這麽大的東珠,挺襯陳嫣的。
他沒再多看,定下那簪子。夥計見做成一筆大生意,喜笑顏開,替他用緞麵錦盒仔細包裝好。蕭決拿過東西付過錢,便上了馬車。
他看著那東西又犯難,他昨夜才說他不會再去,那這東西該怎麽給她?又麻煩母後?
平白無故送人東西,母後必定生疑。蕭決托著那有些重量的錦盒,忽覺這是個燙手山芋。
他為什麽要給她買這個?蕭決後知後覺地懊惱,帶著東西回了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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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決猜得也不全對,顧明熙回去時並非沒給陳嫣買東西,他路過那賣糕點的鋪子時,給她帶了些蜜餞果脯。
陳嫣歡天喜地地接過,笑眼彎彎道謝:“謝謝熙表哥。”
顧明熙也笑了聲,“我去書房了。”
陳嫣點頭,目送他離開。
京中夏日炎熱,許多活動不方便舉行,可人也不能成日裏悶在屋子裏,宴會便多。今日是東家的賞花宴,明日又是西家的詩會,後日還有北家的品茗宴……
花樣之多,令人頭疼。蕭決看著麵上的不少請帖,陷入沉思,皇後一定要他選兩個去走動走動。
他心煩,閉上眼隨意拿了一張,正是穆寧王府的觀荷宴。
“就這個吧。”蕭決將東西遞給福海,讓他去回話。
這種活動應當陳嫣不會參加,蕭決心裏這麽想,卻還是帶上了那支簪子。
陳嫣知道今天是來看荷花的,因而興致勃勃地趴在欄杆旁邊看向池中的荷花。但看她們,歡聲笑語,荷花顯然不是主角。
這些什麽宴都是幌子,自然都是為了玩樂。陳嫣被春桃看著,手中抓了一捧瓜子,聽見身邊的一群人笑得格外開心。
“郡主這鐲子可真是好看。”
“這是自然。”淑和不經意地抬了抬手,裝作撩頭發,實際上是在展示自己的新鐲子。這鐲子就是顧明熙送的,其實鐲子本身她不太放在眼裏,她隨意得的賞賜都比這珍貴,但因為是顧明熙送的,好像就不同了。
她身邊那群人都與她熟稔,知道這時候該捧著誇,毫不吝嗇,由鐲子誇到人。
淑和聽得高興,眉目間抑製不住的欣喜。不過視線隨便一瞥,瞥見了一旁的陳嫣。她眉間笑意驟然全無。
她知道陳嫣,顧明熙名義上的未婚妻。但顧明熙不喜歡她,隻不過家裏人定下指腹為婚,他為此很是苦惱。
淑和自幼被寵慣長大,人也囂張,霍然起身,朝著陳嫣走去。她那群跟班愣住,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麽,隻好先觀望一番。
淑和在陳嫣身邊坐下,不甚友善地將陳嫣打量一番,長得挺漂亮的,如果坦白說,比她還要漂亮。淑和從不喜歡輸人一頭,這個念頭一出來。她當即掐滅,看向陳嫣的眼神更冷一分。
她看了眼四下,湊近陳嫣耳邊說:“你聽好了,你最好立刻和明熙退婚,明白嗎?”
陳嫣似懂非懂,明熙是熙表哥的名字她知道,他們定了親她也知道,但退婚……這事兒她說了不算,舅舅說了算數。
陳嫣如實說:“退不了的。”
淑和臉色一變,認為她在故意挑釁自己,“你!”
她騰地起身,推了陳嫣一下,“你什麽意思?我這是給你臉麵,讓你自己退出,要不然你就是被拋棄你知道嗎?”淑和趾高氣揚看她。
陳嫣跟著站起身來,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大的反應,“婚事不是我定的,是舅舅,要找舅舅。”她認真解釋。
淑和臉色更難看,又上手推了她一下,陳嫣本就站在欄杆旁邊,那欄杆不過到腰身,她被推得踉蹌,手上一滑,整個人往身後栽去。
撲通一聲,好大動靜。一旁圍觀的貴女們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們都清楚淑和的脾氣,淑和又身份貴重,不好得罪。一時竟沒人動。
蕭決目睹陳嫣落水,臉色一變,那一瞬腦子裏閃過好幾個念頭,最後隻剩下,她身體不好,這一遭怕又要生病。
蕭決抓住人,極快地上岸,他通水性,這一來一回並沒費太多時間。但陳嫣不識水性,又本能地畏懼,牢牢抱住了蕭決。
蕭決將人帶上來,一時情緒激動,朝人吼道:“大夫呢?人呢?都死了嗎?”
臨走時看見淑和還杵在那兒,一點悔恨的神情也沒有,蕭決冷冷地注視她幾息,眸色冷得好似寒霜天地。
淑和不由地顫了顫,太子哥哥這是什麽意思?他在緊張那個女人麽?不,不可能的,自她有記憶起,蕭決便不近女色,甚至可以說得上厭惡。他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女人……
淑和抬起頭來,看著蕭決背影,可……方才那個眼神,分明像要吃了她似的。回憶起來,淑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這才裝模作樣地跟上,裝出一副很緊張的樣子,又極力撇清自己。
“我……我不過是輕碰了碰她,是她自己沒站穩,才……”淑和小跑著跟上蕭決腳步,解釋自己。
蕭決並沒多看一眼她,隻是急匆匆抱著陳嫣奔向廂房。從始至終,懷中的人始終抱他很緊。
陳嫣從他懷裏抬起頭來,一雙大而圓的眼睛好似含著水霧,委屈巴巴。
“蕭決。”陳嫣叫他名字,很輕,但蕭決卻覺得,這一聲重得快把他的心壓碎了。
她怎麽能這麽弱小,隨時隨地都在受人欺負。可他是個從不讓自己吃虧的人,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我們吵架,又吵好了嗎?”她緊跟著問這一句,心還跳得很快,方才真要嚇死了。她討厭水了,怎麽老是在落水,回家肯定又要被罵。她後知後覺地擔憂起來,有些委屈。
“吵好了。”蕭決回她。
身後的淑和腳步一頓,她應當沒聽錯吧?
作者有話說:
本來我不會遲到的,垃圾jj,卡死了
◎最新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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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