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慈父難為

  雲朵帶著弟弟水生回到房間，不安地等待著爹爹和謝天陽的談話結束。水生跟姐姐是分開了太久，所以再次見麵之後特別的粘她，拉著她的手好奇地問東問西，恨不能把她整個人都霸占住。


  難怪謝天陽對他這個小舅子，總是滿臉都是吃味的樣子。


  想到自己離開了村子離開了家人，跟隨著謝天陽來到都城，而水生留在了家裏麵每天都想念著她，雲朵的心便軟了下來。她重新把筆墨拿了過來，教水生寫他自己的名字。


  以往她偶爾也會教他寫字，但他的年紀畢竟還太小了。


  現在他長大了一點，應該是要學會寫自己的名字了，而且“江水生”三個字也非常簡單，他很容易就能夠記住下來。雲朵執住弟弟的手心，一筆一畫地教他寫字，比謝天陽更加有耐心地教導著他。


  稚嫩的掌心中沾上了墨汁，水生隨意地伸出手去抹臉。


  結果便把自己的小臉都弄得花了，惹得雲朵在旁邊心情愉悅地笑了起來。


  她到天井中打了清水進來，讓水生挽起了衣袖，把雙手浸泡進了木盆裏麵，然後用布巾輕輕地替他把小臉拭擦幹淨。往日照顧他的那些片斷湧上心頭，雲朵的心裏麵都是暖洋洋的感覺。


  弟弟比分開前長高了許多，也越來越懂事了。


  “水生，娘在家裏麵好不好？”


  他們的後娘趙冬梅，比她早些懷上了身孕，現在算下來正是大腹便便。爹爹帶著水生前來都城，隻留她一個在家裏麵，可以照顧得過來嗎？


  “娘的肚子裏麵有個西瓜！”


  水生拿自己的肚子，“咯咯”地笑著比劃出來。


  “說不定這次還會是個弟弟呢。”


  雲朵知道趙冬梅在心裏麵，更多的是想要生個小男孩。


  隻有水生在家裏太過寂寞了，有個弟弟並不是壞事，以後不管是大小事情，兄弟兩個人都可以互相扶助，她的爹爹也可以放心下來。而她同時也被水生的稚言稚語逗樂，或許再過幾個月，她也會像後娘一樣，腹部高高地隆起來，就像是藏了個大西瓜一樣。


  “婆婆來了，跟娘呆在了家裏麵！”


  水生揚起了小臉看著雲朵。


  江有榮帶著年幼的兒子前來都城，而妻子正是身懷六甲，所以他便到鄰村去把丈母娘請了過來，讓她幫忙照顧趙冬梅。得知雲朵嫁了貴人住在了都城，趙冬梅的兄嫂二話沒說，立即就把老母親送了過來。


  謝天陽帶著雲朵離開的時候，給江有榮留下了五十兩銀子。


  這筆錢對於農家來說，是非常龐大的數目。


  所以江有榮拿出了其中的小部分，給趙冬梅的兄嫂送了很多禮物。


  趙冬梅的兄嫂難得的登門拜訪，把老母親送到江家後，才帶著各式的禮物心滿意足地回去了。素來知曉自己兄嫂的勢利，趙冬梅對丈夫的大方非常滿意。他替她掙足了顏麵，以後她再回娘家就有地位了，兄嫂把她當作貴賓看待，一定不會再出言譏諷。


  江有榮帶上了自己跟水生的盤纏，把剩餘下來的銀兩交給了趙冬梅，然後才帶著兒子離開了山村。謝天陽特意地叮囑過侍衛，要周全地照料他的丈人和小舅子，所以江有榮預留的盤纏實際上也沒有用上，他們就這樣一路來到了都城裏麵。


  “娘有人照顧就好了。”


  聽到後娘趙冬梅有人照顧，雲朵於是便放下心來了。


  她幫水生把小手小臉洗幹淨，謝天陽和江有榮也終於談話完畢，打發了下人過來喚他們姐弟到飯廳用晚飯。


  雲朵帶著水生走進了飯廳裏麵，謝天陽和江有榮已經落座下來。


  “雲朵，過來吧。”


  謝天陽含笑地向她招手示意。


  雲朵察顏觀色地打量過他，然後又看向了自己的爹爹。


  他們翁婿兩個人都各自帶著，輕鬆而且愉悅的神情，她並沒有看出他們談崩的苗頭。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情放輕鬆下來，她向謝天陽回應了一聲，然後拉著水生向他們走了過去。


  謝天陽讓下人從酒窖中，把小壇珍藏的酒水捧了出來。


  而飯桌之上擺開了七八道菜肴，謝家的下人訓練有素，眼見她的爹爹和弟弟到訪，立即就熱情地款待了下來。


  雲朵給弟弟和爹爹布菜，讓他們心情輕鬆地用飯。


  她幾次想要開口詢問謝天陽，到底跟她的爹爹商量得怎樣了，但是礙於在場的人太多，她的說話到了唇邊最後又咽了回去。謝天陽眼見她帶著心事，眼睛不住地偷看過來，於是便在桌子下麵握住了她手。


  “雲朵，我跟嶽丈說好了，以後抽出時間就常常陪你回去看望他們。”


  他執住了她清涼的手心，緊緊地握在了手裏麵。


  “真的嗎？”


  雲朵的眼中有亮光湧了進去。


  不需要她太過擔心，謝天陽就跟她的爹爹談妥了，她不知道他們都商談了些什麽，但是隻要他們沒有談崩，翁婿倆人的關係還像是從前一樣就好了。


  “雲朵，把你交給天陽我也放心了。”


  江有榮坐在了旁邊向女兒點頭確認下來。


  全怪他想得太多了，才會讓女兒安心不下來，現在既然跟謝天陽把話都攤開說明白，他也可以放心地把她交托出去。


  “爹——”


  雲朵歡喜地看著自己的爹爹。


  她就知道他是最疼愛她的，而且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能夠同意讓她留下來真的是太好了。


  “吃飯吧！”


  江有榮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嶽丈，我敬你一杯！”


  謝天陽替他斟滿了酒水，然後誠懇地向他敬酒。


  有他開口化解了尷尬，江有榮於是捧起了酒杯回應，翁婿倆人舉杯對飲，不愉快的心結都煙消雲散。


  “水生，我們也吃飯吧！”


  雲朵歡歡喜喜地在旁邊看著，也招呼弟弟水生吃飯。


  一家人團聚就應該是這樣開開心心的，因為她懷孕的緣故不能遠行，所以謝天陽才沒有帶著她回村子裏麵。但是爹爹和弟弟能夠來看她，實在是讓她的心裏麵太高興了。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他們，可以盡量再多留些時間才離開都城。


  幾個人圍坐在燈下輕鬆談笑地吃完了晚飯。


  水生知曉在別院裏麵，有專門供沐浴的溫泉池子，眼中流露出了期待的眼光。謝天陽撫摸著小舅子的頭顱，拿好了換洗的衣裳把他帶了進去沐浴。而雲朵則衝泡了茶水，跟爹爹繼續坐在了前廳裏麵說話。


  他們父女分別了這麽長的時間，心裏麵都有很多的說話要告訴對方。


  外麵的夜色濃濃，別院之中清靜幽雅，雲朵搬了個椅子坐在江有榮的身邊，情形就像是她未出嫁前，常常在堂屋裏麵跟她的爹爹聊天的情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