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筵席之上
“是什麽樣的要求都可以嗎？”
雲朵把心頭之中的想法脫口說了出來。
“你說出來的要求，當然是不可以為難到朕了。”
年青的天子朗聲地笑了起來。
從燈籠中投映下來的光線，落在了他俊朗的麵容之上。原本雲朵對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是極為敬畏，但是他卻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她不安地抬起頭看了看謝天陽，然後又詢問地看向了謝安南。
“雲朵，說出來吧。”
謝安南帶著鼓勵沉聲地對她開口。
他給了她開口的勇氣，雲朵輕聲地對天子開口道：“我想留在大哥的身邊，以後都不要再離開。”
“隻是這樣的要求？”
天子幾乎是失笑地看著她。
“是的。”
雲朵的耳根火辣辣的，這樣的要求或許是讓他笑話了，但是她不想他再替謝天陽賜婚，然後謝安南再向她施壓逼迫她放棄。謝天陽不要她再離開他的身邊，而她也答應了不會再有那樣的想法。
“天陽，你的回答是什麽？”
天子挑起了濃秀的眉梢看向了謝天陽。
“臣會一生愛護她。”
雲朵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在謝天陽的意料之中。
她並不貪財也沒有各樣的野心，即使是天子讓她隨意地提要求，她也不會想到其它的地方去。
“好吧，朕就準你所求。”
天子勾起唇角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能夠得到他許諾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但是雲朵竟然就這樣錯過了。
那夜他與謝天陽同騎烈馬，從南番國的大營中奔跑出去。當謝天陽看到她被南雲齊揮掌拍飛，情緒當場就失控了。他仍然記得他赤紅著眼睛，重複著她有了孩子她騙了他，幾乎就要掉轉馬頭跑回去。
他們夫妻情深讓人動容，當時隻怕是以為要天人為隔。
既然她希望留在謝天陽身邊，他也不能再當拆散鴛鴦的惡人，所以爽快地應允下了雲朵提出來的要求。
當夜的筵席直到很晚才結束，而天子次日就要起駕回都城。
銀色的月光傾瀉下來，花叢、長廊以及屋舍清晰可辨。謝天陽握緊了雲朵的手心，兩個人慢慢地走回房間。他身上的傷口還沒有痊愈，再加上要留下來協助伯父善後，所以他們還會再在邊城多作逗留幾天。
雲朵半倚半靠著謝天陽，她的倦意已經上來了。
“雲朵，想睡覺了嗎？”
“嗯。”
雲朵聲音含糊地回應著。
“我抱你回去吧。”
謝天陽伸手過來，把雲朵整個人抱了起來。
“大哥，你的身上有傷——”
雲朵低聲地開口抗議，但是卻被謝天陽打斷，他不容拒絕地抱起她，大步地往著房間的方向走回去。
“不要緊的，我想抱著你。”
低沉有力的男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失而複得的她牽動著謝天陽的心，他恨不能時時刻刻地把她抱在懷裏麵，把自己所有的溺愛都給予她。既然他要堅持，雲朵於是也沒有再拒絕，她像是剛出生的幼獸般，把臉埋進了他的胸口裏麵。
自從她走後就被掏空的心，到了此刻完全被填滿。
謝天陽心滿意足地抱起了雲朵，她比離開將軍府前又清減了許多，他要好好地把她重新喂胖起來。
這夜兩個人在炕上相擁著入睡，如同以往沒有分離的時候一樣。
雲朵有太久沒有睡得如此安心了，她偎靠在謝天陽的懷中，感受著他的擁抱、他的體溫以及他熟悉的氣息。
她沉沉地闔上了眼睡去，直到次日早上晨光透進來。
以往謝天陽不忍心醒了雲朵，比她更早地醒過來後，通常會放輕了動作下地。但是這天的早上他卻沒有走開，而是低下頭去注看著她，看她微微地彎起了身體睡在了他的臂彎裏麵。
她的肚裏麵懷著他的孩子，她現在並不是一個人。
謝天陽的心裏麵注滿了柔情，他湊過去輕輕地吻著她的額角。
“大哥？”
雲朵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要起炕了沒有？”
昨夜筵席散去的時候，謝安南特意吩咐過雲朵，要她在這日的早上前去見他。既然伯父已經開了口，他打算等她起來用完早飯，就陪著她前去見他。
“嗯。”
雲朵也記起了謝安南的說話。
兩個人起來梳洗完畢，而石舟也已經等候在外麵。
謝天陽打開了房門讓他進屋，石舟躬下身恭謹地向雲朵問安。
先是謝天瀾再是石舟，雲朵陸陸續續地見到熟人，臉上流露出來的都是歡喜的笑容。
“石舟恭喜少夫人平安歸來。”
石舟朗聲地向雲朵開口。
“石舟，你身上的傷好了沒有？”
雲朵站了起來把他迎進了屋子裏麵，她沒有把石舟當作下人，但是他始終堅持要以主仆相稱。他當日帶著傷離開都城，她一直擔心他沒有痊愈起來，所以見麵的說話便是詢問他的傷情。
“多謝少夫人關心，我的傷不礙事。”
他的舊傷好得差不多了，隻不過是跟隨著趙和之出入南番的大營，他的身上又添了些新的傷口。
但是跟謝天陽的程度相比，他的傷處隻能說是微不足道。
“你什麽時候回都城？是不是跟我們同行？”
雲朵除了關心石舟的傷勢，還關心他躲著謝秋河，要躲到什麽時候才肯放下心裏麵的包袱。
“少夫人——”
石舟遲疑地開口道：“我打算留下來，跟隨著趙校尉守衛邊城。”
“你不回都城了嗎？”
雲朵不安地抬起了眼睛看向了謝天陽。
謝天陽同樣是流露出錯愕的神色，顯然他對石舟的這個決定，同樣也是剛剛才知曉事前並不知情。
石舟原本是奉謝安南的吩咐，過來接雲朵過去書房跟他見麵。
雲朵讓謝天陽先去見他的伯父，而她則跟石舟兩個人離開了房間，慢慢地走在了後麵。謝天陽知曉她要操心的是什麽，所以也沒有拒絕，留下他們兩個人在後麵，他自己先行前去謝安南的住處。
“石舟！”
雲朵輕聲地叫住了身邊的男子。
“假若伯父同意了，不會阻攔你跟秋河的事情，你心裏麵的想法是什麽？”
她驟然間直白地開口詢問，石舟猝不及防地停下了腳步。他抬起了頭與她的目光接觸，從她清亮的眼眸中，看到了對他的關心。
“我們是一樣的對不對？”
雲朵流露著關心地迎看著他的眼睛。
“我隻不過是種田人家的女兒，而大哥是身份高貴的將軍府世子，我們原本就是不配在一起的，但是我不願意離開他的身邊。”
“少夫人！”
石舟明白了雲朵想要說的是什麽。
融融的暖意湧進了他的心頭，他的目光動容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一時間明白了自己心底裏麵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