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點兵點將
既然天子已經駕臨校場之上,點兵閱將也就緊隨著開始。
謝安南在途中告訴過雲朵,謝天陽會代替他在陣前點兵。因此當他們一行人都登上了點將台的時候,他卻始終沒有下馬。當天子的諭令傳下去之後,他便策騎著駿馬出現在校場的中央。
在數千雙眼睛注視之下,他沒有半點的慌亂不安。
白袍銀甲折射著明亮的日光,他如同是從天而降的神將,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排列成方陣的士兵,在他的身後陸續地,從點將台前麵經過。他們手持長槍或者是弓箭,步履整齊,鎧甲鮮明。雖然這次的閱兵未能窺見整支軍隊的全貌,但是這數千將士足夠讓在場的所有人熱血沸騰。
一身黃袍氣宇軒昂的天子,眼中流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從閱兵開始的時刻,雲朵的目光便沒有離開過謝天陽。他在臨出門前霸道地要求,她隻能看他、想他一個人,但是不需要他作出這樣的吩咐,在她的眼中、心上也隻有他的影子。
她專注的目光始終跟隨著,校場中那道英武瀟灑的銀影。
從與他相遇到相親,從互不相識的陌生人變作恩愛的夫妻,無數的往事在她的心頭之中湧現上來。酸楚、感動、溫暖,各種各樣的滋味交雜。漸漸地身邊所有的人,仿佛都幻化作了虛境,在偌大的校場之中就隻剩下她注看著他。
謝天陽率領著方陣在點將台前麵經過,有無數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但是他依然能夠感受得到,當中最熾熱、最專注的目光。嬌小柔弱的雲朵被遮擋住了大部分的身影,但是他在人群中總是輕易就能夠尋找到她。
自從在村子裏麵成親之後,他們兩個人就再也沒有分開過。
她跟隨著他在山林裏麵打獵,然後又陪伴著他重新回到將軍府,她始終牽動著他的心,吸引著他的目光。弱水三千,獨取一瓢,他不能想像假若她離開他的身邊,他將會陷入怎樣的失控之中。
他恨不能把她疼愛上天,傾盡所有放入她的手中,隻換她沒有保留的依戀和信賴,就像是此刻這樣眼中、心上隻留下他一個人的影子。
謝天瀾用眼角的餘光關注著雲朵,把她揪緊了手心的樣子都看在眼裏。
當他的堂兄策騎著身形高大的駿馬,快疾如風地奔馳在校場之上,最讓他羨慕的不是他無人能及的風頭,而是當他英武瀟灑地奔跑著的時候,有那樣專注的目光從不曾離開過他的身上。
在場的人當中有他的父親,身處高位,手握兵權。
然後還有被簇擁在萬人之上的年青天子,一身明黃,氣宇軒昂。
但是不管他們如何厲害,仍然分不走她對他的堂兄關注的目光,她的眼中真真切切的隻有他的存在。他猜想假若他的堂兄要她自絕,她也會掏心挖肺地跳進刀山火海之中,而不會流露出半分的猶豫。
身邊的人為著難以滿足的私欲,而作出種種可笑的行為。
但是唯獨她像是從不曾顧及過自己,順從得像是影子一樣,聽話地跟隨在他的堂兄的身邊。
他在心底裏麵知道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
他努力地達到母親魏氏的期望,成為父親謝安南滿意的兒子。但是當他在外麵累倦了的時候回到家中,他最想要的是有像她這樣的女子無怨無悔,不摻合任何雜質的留在他的身邊。她的眼中、心上隻有他一個人,沒有任何的引誘可以讓她離開他。
一列列鬥誌昂揚的士兵,從點將台前麵走了過去。雖然謝安南身上的傷口未愈,但他還是給了天子非常滿意的答案。年青的天子離開座椅站了起來,站在高台之上對著他的臣民慷慨贈言。
與南番國的戰事即將打響,而他對於取勝是如此的渴求。
在校場之上比比皆是滿身熱血的英勇男兒,身為女子的就隻有雲朵和蘭亭。點將台上擺開了鋪著明黃錦緞的帥桌,天子端坐在這個至尊的位置之上。而他身旁稍次的地方,穩坐著的就是定國大將軍謝安南。
在兩個人的身後擺開了一排座椅,跟隨天子而來的官員列坐在其中。
當雲朵的目光終於從謝天陽的身上移開,她便看到了那位出身高貴的郡主,端莊嫻熟地坐在了椅子上麵。她猜想在蘭亭的身邊,有了一定年歲的男子就是慶王爺,同樣是被帶進了校場之中觀看閱兵,她要打扮作仆僮躲在角落裏麵,而蘭亭則是大大方方地出現在所有人的麵前。
士兵如同潮水般退去,天子離開座椅站了起來。
他讓身邊的隨從傳令擺駕回宮中,並且欽點了謝家伯侄跟隨。宮中早就準備好了禦宴,天子要在晌午大宴群臣。
雲朵站在點將台上,目送著一行人去遠。
在校場當中的所有人都陸續地走空了,隻餘留下空空落落的地方。張姓的衛走近了雲朵的身邊,抱拳向她開口道:“世子托屬下傳話,請少夫人先回府裏麵休息,他稍晚就會歸來。”
“我知道了。”
雲朵不是滋味地點了點頭。
不管將軍府中的下人如何稱呼,但她的身份始終沒有得到承認,甚至謝安南還親自開了口要她作出退讓。所以天子賜宴這樣的場合,她是不可能參加的。謝天陽不能夠抽身過來跟她說話,但是至少他在離開前吩咐了侍衛,給了她一個簡單的交待。
與她同樣不能參加禦宴的還有謝天瀾,他們叔嫂倆人大眼瞪小眼,最後都低著頭走下了點將台。雲朵原本是跟隨著謝安南坐馬車過來的,現在馬車載著他入宮駛走了,她唯有是等候侍衛找來了另外的馬車,把她送回了將軍府中。
當馬車駛出校場的時候,雲朵掀起了車簾注看著外麵。
天子磊落激昂的話音,仿佛久久地在校場裏麵回蕩。但是不管他是如何的意氣風發,對戰事充滿了必勝的信心,她對於即將要到來的戰事,心頭始終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擔憂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