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臨別依依
當清早薄薄的晨曦從窗外透進來，雲朵便聽到了身邊謝天陽起炕的聲音。
她很快地睜開了眼睛，然後也跟隨著他起炕下地。以往他們進山林打獵的時候，同樣也會早早就起來作準備。她明白這趟出門要耗費時日，但是在心裏麵隻當作是上山打獵，他們把事情辦完就會回來。
兩個人梳洗完畢之後，簡單地吃過了早飯。
然後謝天陽檢查過屋前屋後，仔細地鎖上了屋門，才趕著馬車離開。
昨日他和雲朵把幹糧、在路上飲用的水以及換穿的衣物都放到了車上，所以大清早很輕鬆就出了門。雲朵跟隨著他坐在車頭上麵，看他揮動著馬鞭策騎著駿馬，車輪滾動著駛下了山坡。
初次離家遠行前往陌生的地方，她的心情更多的是帶著不安。
陌生的都城、陌生的將軍府，以及謝天陽陌生的家人，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夠適應。但是不管謝天陽要帶著她去哪裏，她都會義無反顧地跟隨。馬車駛下了山坡，很快就抵步了村口。
雲朵坐在了車頭之上，遠遠地看到老樹下麵的身影。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站在了樹底下翹首張望，看到他們的馬車徐徐地駛近，便舉步迎接了過來。
“是水生和爹爹！”
知曉他們出發去都城的時間，江有榮竟然是帶著水生，父子倆人站在了村口等候，目的隻是為了替他們送行。謝天陽勒住了韁繩讓馬車停下來，雲朵跳下地朝爹爹和弟弟奔了過去。
“姐！”
水生不舍地撲進了雲朵懷中。
雲朵摟抱住了弟弟小小的身子，眼裏不由自主地湧進了水氣。
她與謝天陽回江家辭行的時候，水生拉著她的衣袖求她把他也帶上，但是她隻能夠像是以往很多次那樣，把他再度撇下來。他和爹爹來到村口送行，說不定又是他求著他來的。
“在家裏要聽話知不知道？”
雲朵再三地叮囑水生，她跟隨著謝天陽前往都城，他不可以再因為想她就獨自跑去茅草房找人。
“姐，你什麽時候回來？”
水生的眼中帶著水霧，非常委屈地看著她。
“我不知道。”
雲朵為難地看了看謝天陽，她不確定他們什麽時候能夠回來。
她輕撫著水生的麵頰開口道：“大哥說都城裏麵有很多好東西，姐給你買最好吃的回來好不好？”
“你要早點回來看我。”
水生的眼淚幾乎都要掉落下來。
“好的，姐答應水生很快就會回來。”
雲朵把弟弟交還到爹爹手中，然後才站直了身子。
看到她跳下了馬車，謝天陽把馬匹勒住，也跟隨著她走了過來。江有榮牽著兒子，把手中提著的竹籃交到了女婿的手中。
“這是冬梅昨夜趕做的煎餅，以及一些今早煮熟的雞蛋，你們帶著在路上填肚子吧。”
“嶽丈，謝了。”
謝天陽把丈人的心意收了下來。
“天陽，好好地照看雲朵。”
江有榮再三地叮囑道：“她從來沒有出過遠門，一直跟在我身邊見識也不多。你這趟帶著她回到將軍府，她有不懂規矩的地方，千萬要多多擔待。在路上的時候你多留意著，別讓她到處亂走把人都給弄丟了。”
“嶽丈，我會照顧好她的。”
謝天陽把丈人的吩咐全部都應允了下來。
盡管是已經出嫁的女兒，但他仍然處處記掛在心頭上。
他不放心讓雲朵跟隨著他回將軍府，但是卻給予他最大的信任，隻是為了不想讓他有遺憾。謝天陽明白丈人的一片苦心，他再三地向他保證會照顧好雲朵，然後才帶著她重新回到了車上。
“天陽，不要再耽擱，走吧。”
江有榮牽著兒子站在樹下向他們揮手道別。
“爹，回去吧。”
雲朵坐在車上頻頻地回過了頭。
謝天陽趕著馬車在黃土路上越駛越遠，而爹爹和水生的身影也漸漸地模糊，她的眼中盈滿了不舍分別的淚水。
“雲朵，我們很快就回來的。”
謝天陽環住雲朵的腰身，讓她依靠到了他的身上。
跟他自小就走南闖北並不相同，雲朵長到這個年紀，最遠也隻到過鎮上。他明白她此刻的不舍以及惶然，但是他不想把她留下來自己獨自上路，所以隻能夠是堅持要把她帶上。
凡事都會有初次嚐試，她很快就可以適應下來。
他答應了丈人要照顧她，就會在路上盡最大的努力，讓她好好地大開眼界。她從來不曾見識過外麵的熱鬧，而他會把最好的東西全部都給她。
“大哥，你當初為什麽會來到我們的村子？”
雲朵輕聲地向他開口詢問。
馬車漸漸地駛出了很遠，安靜的山村落在了他們身後很遠的地方，她依靠著謝天陽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麵。
從都城抵步他們的村子，中間相隔著千裏迢迢。
是什麽原因讓他選擇了它，並且在最後落腳了下來？
假若他沒有在這個地方停頓住身影，那麽他們也不會在山林裏麵遇見。上天像是早早就把什麽都安排好了，而她在暮色降臨的黃昏，那麽恰巧地走近了湖邊取水，正好碰見他裸身從水裏麵冒出來。
“我讓馬匹隨意地行走。”
謝天陽苦笑地搖了搖頭，“直到最後它走不動了，我便停了下來。”
帶著最深的失望離開祖家，他隻想覓一處清靜的地方。
任由坐騎漫無目的地行走，他抵步了他們的村子，結果到最後便停了下來。最初的時候他居住在山坡之上，在山林裏麵獨來獨去，而村子裏麵的人把他的存在當作了黑麵神一樣。
“雲朵，我們會回來的。”
謝天陽收緊手臂把雲朵勒在懷中。
不單止是她心存疑慮，就連她的爹爹以及後娘，他們同時都在擔心他不會再回來。但是他既然已經跳出了漩渦，又怎會再重新跳進去？所以他會帶著雲朵，很快就再回到村子裏麵。
“大哥，我相信你。”
雲朵動情地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腰身。
謝天陽憐惜地刮了刮她的鼻尖，他揮動著手中的馬鞭，馬匹揚起了四蹄奔走，而他們一路往著都城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