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男兒淚下
“雲朵！”
看著雲朵被他撞飛出去，謝天陽霎那間變了臉色。
他撇下了楊明雨急步趕過去，在石壁下麵把雲朵軟綿綿的身子扶了起來。她的額角撞出了血洞，殷紅色的鮮血迅速地湧出來，然後又被雨水衝掉。他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裏麵，盡量地用身體替她遮擋著雨水。
“你怎樣了？是不是很痛？”
謝天陽心急如焚地向她追問著。
她小小的腦袋瓜子，不是用鐵水澆鑄，如此用力地撞到了石頭上麵，跟雞蛋碰石頭沒有區別。就算是昂揚七尺的健壯男兒，受到這樣大力的撞擊也難以承受，看著她脆弱無力地蜷縮在他的懷中，他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大哥——”
雲朵喃喃地開口，“我沒事，你不要太過擔心。”
“傷口是不是很痛？”
鈍痛在謝天陽的胸口漫開，額角撞出了那麽大的血洞，她不可能什麽事情都沒有。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還要開口安慰著他。果然她勉強地說完話，頭部便無力地垂落下來，她在他的懷中失去意識地昏迷了過去。
“雲朵！”
謝天陽極力地呼喚，但她始終沒有醒來。
雨水不斷地從天上澆注下來，她的身子越來越冰冷，就像是剛剛從地窖裏麵取出來的冰塊一樣。他情緒失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雲朵，醒過來，我不許你這樣昏睡下去！”
一直以來她都最聽從他的說話，她不會忍心就這樣拋下他不理。
謝天陽極力地嘶喊，但是懷中的人卻什麽反應也沒有。滾燙的液體湧進了眼眶裏麵，他的心被殘酷的大手無情地攥緊。往事仿佛又再度重演，他至親的人變作了冰冷的屍體，冷硬地躺在他的懷中。
“雲朵，不許睡聽到了沒有？”
如同受傷的野獸發出的聲音，幾乎是從他的胸腔中迸吼出來。
他們成親的時間還很短，她答應了要替他生個孩子還沒有做到，她不可以就這樣離開他。謝天陽的心被越來越強烈的痛楚撕裂，雨水落進了他的眼眶中與淚水混雜，他痛苦地抱緊了她冰冷的身體。
昨夜他們才在荷塘上麵泛舟，她在他的懷中化作了綿軟的春水。他不單止要昨夜，還要以後無數的日子，都要有她在他的身邊。
她不可以就這樣離開他，讓他再度陷入無邊的孤獨，此生都隻能夠像是未遇見她的時候一樣，影孤隻單地在山林裏麵獨來獨去。
“謝天陽，讓我看看她！”
楊明雨在雨地裏麵爬了起來，追趕過來詢問雲朵的情形。
雖然雨水迷蒙了視線，但他同樣清楚地看到雲朵，被謝天陽大力地甩飛出去，然後額角撞到了石壁上麵。她此刻在謝天陽的懷中昏迷不醒，讓他既是悔恨又是著急，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滋味都湧上了心頭。
“滾開！”
謝天陽怒目瞪視著他。
“若你敢再接近她，我立即用拳頭把你打死！”
他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撇下了滿身泥水的楊明雨，轉過身大步往茅草房的方向走回去。
石舟抱了青草回到屋簷下，謝秋河仍然站在了草房門口。
他的全身都在滴著水，避開了她追視的目光，他回到屋裏麵打開包袱，拿出幹淨的衣服換上。外麵的雨水仍然沒有停歇下來，雨中有人影迅速地奔近過來，待至走近了他才發現是謝天陽抱著雲朵回來。
“堂哥，發生了什麽事情？”
謝秋河逼不及待地衝進了雨水裏麵。
明明雲朵到對麵的山坡采野菜，怎會到最後被謝天陽抱著回來？
她軟綿綿地被他抱在懷裏麵，身體分明就是失去了知覺，難道是因為天雨路滑而意外受了傷？
石舟看到了謝天陽回來，也趕緊從屋裏麵走了出來。
楊家的車夫遇上了大雨，所以還在山坡下麵沒有前來，石舟的目光落在了謝天陽身後，遠遠地跟隨而來的楊明雨身上。他十分意外地看著他走近，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秋河，替我看看她。”
謝天陽抱著雲朵快步走進了房間裏麵。
他把雲朵放在炕上，然後脫掉了她身上的濕衣，用幹淨的被子把她裹緊了起來。謝秋河到此時才發現她額上的傷口，她趕緊拿了止血的藥粉過來，然後手法熟練地替她止血包紮。
在兩個人替她治傷的時候，雲朵始終沒有醒過來。
她的臉上失掉了血色，手腳冰冷得像是冰塊一樣。石舟把楊明雨拉進了屋子裏麵，拿了自己的衣服給他換上，然後又到廚房去煮了薑湯。他留了一份給自己的表弟，其餘的用瓷碗盛著送了進來。
“堂哥，你先換身衣服吧。”
謝天陽回到了家中，但身上仍然是滴著水。
謝秋河方才衝進了雨水裏麵迎接，衣裳也被淋濕了不少，但跟他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
“告訴我雲朵怎樣了？”
謝天陽擰結著眉心看著自己的堂妹。
此刻除了雲朵的傷情之外，沒有任何事情值得他記掛在心上。
“她的脈象太亂了，我把不出來。”
謝秋河不是滋味地抬起了頭。
她跟隨禦醫坊中的太醫習藝，最擅長醫治的是外傷，但雲朵的情形顯然是超出了她的能力。她把謝天陽的焦急都看在了眼裏，卻也隻能夠是束手無策。
“她什麽時候能夠醒過來？”
謝天陽沉聲地向她開口追問。
“堂哥，我不知道。”
謝秋河難過地搖頭，雲朵的氣息非常的微弱，她不敢胡亂地對她下藥，隻能夠是看著她繼續昏迷不醒下去。
“我找大夫來看她！”
謝天陽大步地走出了茅草房。
石舟和謝秋河的馬匹係在了屋簷下麵，他解開韁繩翻身騎了上去。謝秋河從房中追出來，雨中卻隻見一道淩厲的身影，策騎著駿馬像是利箭般快速地去遠。在如此偏遠的山野之中，她的堂兄或許已經離開了馬背許久。
但是此刻他騎在馬背上，濺踏著滂沱的雨水跑遠。
往日裏麵那個意氣豪邁的謝天陽，他縱身在馬背之上，此刻是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