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小小把戲
一記長長的擁吻結束，雲朵掙開了謝天陽，從樹背後麵走了出來。
水牛在草坡上麵吃著青草，幸好並沒有走出很遠，她像是踩踏著雲絮一樣，走過去把它重新牽了回來。謝天陽把雙手抱在胸前，眼中含著調笑的意味，身體挺拔地靠在樹身上麵看著她。雲朵麵頰上的紅霞未褪，她在他注視的目光中牽著牛走回到樹下。
謝天陽拉她重新坐下來，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麵。
午後的風和緩地吹送過來，她聞到了他身上汗水的氣息，以及熟悉的男性的味道。微微的倦意襲上來，她就這樣安心地靠著他闔上了眼睛睡著，直到最後謝天陽伸手把她搖醒。
“雲朵，醒醒吧。”
他伸出手撫碰過她的額頭，在她的耳邊低聲地開口。
“我睡過頭了是不是？”
雲朵趕緊睜開了眼睛醒過來。
“隻是一小會兒。”
謝天陽挑起了濃黑的眉梢，她睡著的時候麵容是如此的平靜，均勻的呼吸吐落在他的手臂上麵，就像是小貓兒一樣在他的心頭撓來撓去。
“大哥，我們回田裏去吧。”
水牛吃草已經吃得差不多，他們要回地裏麵繼續幹活。
謝天陽點了點頭站起來，站在草坡上麵迎著風舒展身體。雲朵執起了麻繩，牽著水牛跟他一起往著江有榮站的方向走了過去。他們歇息了一會兒的功夫，灌溉進田地裏麵的河水，把泥土都完全地浸透了，謝天陽和江有榮合力把泥耙套在牛背上麵，涉水把牛趕下去繼續耙地。
水牛動作遲緩地拉著泥耙，謝天陽在後麵拿著鞭繩驅趕。
大塊的泥土被耙鬆，漸漸地被攪拌成為了泥漿，江有榮看到地裏麵的水位低下去，便踏上了水車繼續往田裏麵灌水。在爹爹和謝天陽耙地的時候，雲朵也拿起了鋤頭，把泥耙耙不到的邊角的泥土，都挖鬆了下來。
三個人在地裏麵忙到了黃昏，才踏著田間漸濃的暮色回去。
趙冬梅在家中已經做好了晚飯，雲朵和謝天陽於是便留了下來，吃完晚飯再回他們的茅草房。他們下田的時候都沒有穿鞋，謝天陽回到了江家，便在院子裏麵的長凳上坐下來，把腳上的泥巴弄幹淨，打算重新把鞋子穿上。
“天陽，我給你把鞋子拿過來了。”
趙春蘭瞅到了機會，走近了謝天陽的身邊。
“謝謝。”
謝天陽伸手把自己的鞋子接了過去。
趙春蘭遞完了鞋子，但是並沒有從身邊走開。他埋著頭把鞋子套回了腳上，卻是連正眼也沒有與她交流。
“今天犁地累不累？”
趙春蘭的目光落在他俊朗的麵容上。
從她正在站立的位置看過去，入眼便是謝天陽棱角分明的側影。
濃黑的眉眼、堅毅的麵容，這個男人的長相充滿了陽剛氣息，教她的心頭一陣陣的情浪翻滾。他眼下的身份是雲朵的夫君，她到底要怎樣才能夠把他占為己有？
“還好。”
謝天陽沉聲地開口回答。
完全是看在她是雲朵的娘家人的份上，否則他早已經黑了臉。在與雲朵成親之前，村子裏麵的人都稱他為黑麵神，他並不是對誰都是和顏悅色，同時跟誰都能夠談得來的。
他坐在了長條的木凳上麵，旁邊空出來一半的位置，趙春蘭原本打算在他的旁邊坐下來，好好地跟他聊上幾句。但是謝天陽卻是身形挺拔地站了起來，她的身子剛剛挨著了長凳，幾乎就因為另一端翹起而把她摔到地上去。
她狼狽地站穩了身子，謝天陽已經抬起了腳步，往著堂屋走了過去。
她看著他走遠的背影，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這個男人的身上有股清冷的氣息，像是要把周圍的人推拒在千裏之外。對她大獻殷勤的男子不計其數，但她還沒有碰到像是謝天陽一樣的，對待她的態度如此的冷淡。
雲朵正從廚房裏麵，幫後娘把飯菜端出來。
她看到了趙春蘭把鞋子遞給謝天陽，他接過去穿上然後走進了堂屋裏麵。
雖然他們兩個人隻說了幾句很普通的說話，但是她的心裏卻有酸意冒了上來。她不想讓他跟其他的女子說話，這個念頭像是揮之不去般縈繞在她的心頭。
當天吃過了晚飯之後，雲朵和謝天陽才離開了江家。
兩個人踏著夜色走回茅草房，天上的一輪月色高掛，不需要打燈籠也可以看清楚足下的道路。雲朵跟隨在謝天陽的身邊，心裏麵有把小鼓在“咚咚”地敲響，她遲疑了許久之後，終於緩緩地伸出手去，牽住了他溫暖粗糙的手心。
“雲朵？”
謝天陽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因為她動不動就害羞的緣故，所以兩個人之間親近的行為，往往是他在采取主動。她竟然伸手過來握住了他，這種情形實在是太不常見。
“大哥，我——”
雲朵的耳根火辣辣地燒燙。
她想要編造一個看不清路，所以才要讓他牽著之類的借口，但是話到唇邊就是說不出來。
“小傻瓜。”
謝天陽憐惜地在她的耳邊開口。
她主動地牽他的手，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但她卻害羞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夜色是如此的寧靜，沿途的屋舍透出了淡淡的燈光。他沒有再開口繼續追問下去，心滿意足地牽著她柔軟的手心，兩個人踩踏著月色一路往茅草房的方向走去。
指尖被他溫暖寬厚的手掌包圍，雲朵的心頭滿滿都是幸福的感覺。
她忽然間希望回家的路沒有盡頭，他就這樣牽著她的手，他們一直走下去永遠都不會分開。
當夜色漸深的時候，兩個人終於回到了茅草房，謝天陽伸手推開了屋門，然後讓雲朵舉步踏進門去。日間在田裏麵幹活，兩個人都累出了一身的汗水，並且身上沾了很多的泥巴。雲朵下廚房燒了一大鍋熱水，他們各自洗完了澡然後才躺到了炕上。
“雲朵，睡吧。”
謝天陽在雲朵的身邊對她開口。
他等她睡到了炕上，才吹滅了油燈，在她的身邊躺下來。
一陣悉率的脫衣、上炕的聲音過後，雲朵聽到了他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今天替嶽丈把田地都耙好了，明日就該把秧苗插下去，早上起來我再陪你回去吧。”
“大哥，我知道了。”
雲朵在夜色中努力地睜大了眼睛。
他很勤奮地替她的爹爹幹活，但是她卻是不想讓他再跟趙春蘭見上麵。
身邊的謝天陽發出了均勻的呼吸，他很快就闔上了眼睛睡著，雲朵注看著他的麵容，卻是久久地沒有睡著。她伸出了指尖輕輕地，碰觸著他濃黑上揚的眉梢，心裏麵湧上來的都是酸酸甜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