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留宿過夜
“江姑娘，請進吧。”
楊明雨跟隨在雲朵姐弟的身後，氣度從容地走下了馬車。
他帶頭往大宅裏麵走去，雲朵連忙拉著水生跟了上去。三個人穿過了回廊，楊明雨的腳步停了下來，開口向中年管事吩咐道：“鍾叔，你帶江姑娘跟她的弟弟到側廳等候，我先去跟奶奶打個招呼。”
“是的，大公子。”
中年管事應允地點頭。
他示意雲朵姐弟跟隨著他，走到了側廳裏麵去等候。
上回雲朵踏足這座大宅，同行的人還有謝天陽，但是這次他卻不在身邊。雖然楊明雨應允了不再追究五十兩銀子的錢債，但是跟隨著中年管事在宅子裏麵穿行，她漸漸地還是覺得心情緊張了起來。
“你們就在這裏等一會兒吧。”
中年管事讓人端上茶水，然後留下他們走了出去。
雲朵拉著水生找了把椅子，懷著忐忑的心情坐了下來等候。
她原本以為楊明雨見過了他的奶奶之後，很快就會派人前來叫喚他們姐弟前去。她跟老婦人見麵作完交待，拿回了謝天陽簽下的契約便可以回家。但是她等候了許久，直到外麵的天色漸晚，才看到中年管事腳步匆忙地折回。
“鍾管事，是不是大公子喚我們？”
雲朵拉著水生走上前去。
外麵的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如果再不跟老婦人見上麵，她和水生就要摸黑回家去了。她的心頭實在是焦急了起來，所以也顧不上許多，壯著膽子向中年管事開口詢問。
“不是。”
中年管事搖頭道：“老夫人午睡醒來有些頭痛，大公子一直侍候在她的身邊，她今天隻怕是不能夠跟你們見麵了。”
“啊？老夫人生病了嗎？”
雲朵情急地向中年管事開口追問。
老婦人生病了就不能見客，她和水生這趟下來是白走了。
“大公子已經吩咐了下人煎藥。”
中年管事看著她道：“老夫人的頭痛是舊症，服下湯藥明日便會沒事。大公子的意思是讓你們今夜留下來，明日再與她見麵。”
“我們要留下來過夜嗎？”
雲朵的眼中流露出遲疑的神色。
外麵的天色漸漸地暗下來，她是不可能在入夜前，帶著水生回到村子裏麵了。
從鎮上回到家中有不短的路程，她帶著年幼的弟弟在白天裏麵還好辦，但是天色黑下來就非常的麻煩。萬一他們在路上出了意外怎麽辦？但是假若他們留在了楊家過夜，事前沒有跟爹爹以及謝天陽作過交待，隻怕他們會十分擔心。
“我讓人準備了客房。”
中年管事開口道：“你們先住一晚再說吧。”
雲朵的心頭帶著重重顧慮，但是他已經替她拿定了主意。
他示意雲朵姐弟倆人跟著他前去客房，雲朵雖然是不甘情願，但最後還是接受了他的安排。他把姐弟倆人安頓在客房裏麵，讓人送了晚飯過來，然後便再度留下了他們離開。
雲朵長到十五歲，還是初次在陌生人家中過夜，更不用說水生了。
他一直拉著她的衣袖，生怕與她在這座大宅中走散。雲朵帶著弟弟草草地吃完了晚飯，然後便躺到了炕上去。楊明雨托中年管事傳了話，明日早上會安排他們跟老婦人見麵，她雖然心急如焚但也隻能夠是耐心地等完這一晚。
雖然雲朵姐弟是為著欠債而來，但是楊明雨卻是讓人招待得很周到。
雲朵躺睡在柔軟的大炕上麵，蓋在身上的被子十分新淨，散發著淡淡的皂角的清香。水生蜷縮著身子靠在她的身邊，睜大了眼睛久久沒有睡著。自從出嫁之後，她還是初次跟謝天陽分開，她輕輕地撫拍著弟弟的背心，輕聲低語地哄他入睡。
“姐，我想回家。”
盡管炕鋪既柔軟又舒服，但水生思家的心情卻是跟她一樣。
“我們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雲朵安撫地向他開口。
隻是那麽短的時間，但是她已經習慣了有謝天陽在身邊，每夜靠在他暖熱的胸懷當中入睡，她此刻同樣是非常渴望能夠回去。
“我不想睡覺。”
水生的聲音裏麵全是委屈。
這座宅子實在是太過陌生，他的心底裏麵充滿了不安。
上一次來的時候，老婦人曾經說過，要把他留下來當下人。他不要離開姐姐，也要不跟爹爹分開，此刻他是如此急切地想要回家。
“水生，聽話好不好？”
雲朵同樣也睡不著，隻能夠是盡量安撫著他。
“姐，我想上茅廁。”
水生在炕上輾轉了半天，結果尿意卻憋了上來。
雲朵在上炕睡覺前才帶他去過，聽到他帶著哭音開口，沒有辦法隻好摸黑下了炕，重新穿好衣裳再帶他出去。幸好這夜有淡淡的月色，客房裏麵沒有點燈，她仍然是勉強能夠看清楚。
“水生，來吧。”
牽著弟弟稚嫩的手心，姐弟倆人走出了客房。
茅房距離客房並不遠，雲朵很快就帶著弟弟折了回來。重新躺回到炕上去，水生總算是安定了下來，很快就闔上了眼睛睡著，但是她的睡意卻是完完全全被趕跑了。
她平躺在炕上聽著外麵，偶爾遠遠地傳來的更鼓的聲音。
夜色漸漸地深了，她不知道謝天陽此刻是不是也睡下了，他帶著她在山林裏麵奔走了七八天，早該好好地體息一下。腦海中全是他如青鬆般挺拔的身影，她不過是離開了他半天的功夫，但是卻已經如此的想念著他。
“姐——”
水生含含糊糊地喚她。
“水生，睡吧。”
她輕輕地撫拍著弟弟的身子。
他們欠下了楊家五十兩銀子，但楊明雨卻是難得的好人，他不單止親自上門免掉了他們的錢債，還如此周到地招待著她和水生。假若換作是其他人，一定不會如此善待他們吧？這位富家公子的言行得體，唯獨是對她和謝天陽在山林當中打獵的事情相當感興趣，他幾乎是沒有遺漏地追問了全部的過程。
自從回到了楊家之後，楊明雨便沒有再露過臉。
回想起來時在馬車上麵的情形，雲朵卻心思單純地沒有察覺出，當中有什麽奇怪的地方。身邊的水生發出了均勻的呼吸，她睜大了眼睛看著帳頂，許久許久之後才迷迷糊糊地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