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怒火中燒
沿著來時的鄉間小路，雲朵帶著謝天陽的外裳，一路往家中的方向折返。
結果還沒有走近家門，遠遠的便看到了水生，一臉沮喪地坐在門檻上麵，稚嫩的小臉皺成了一團，他不斷地用手去搓揉著眼睛，像是很快就要哭出來的樣子。他大概是睡醒了過來，但是卻沒有見到她，所以才會這樣的難過。
雲朵連忙加緊腳步，向著弟弟走近了過去。
“水生，怎麽坐在這裏？”
“姐！”
水生向著她撲了過來。
用小小的手心拉著她的衣袖，他帶著哭音開口道：“你到底去了哪裏？為什麽現在才回來。”
“我有事情要做。”
雲朵蹲下了身子，平視著弟弟的眼睛。
“爹爹不是在家中嗎？你睡醒了可以去找他，不要哭了好不好？”
“姐，娘回來了。”
水生哽咽著向她開口。
雲朵幾乎是立即就明白了，他為什麽會坐在門口等她。
後娘在昨日回了娘家，她原本以為她最快也要到明天才會回來，結果她去也匆匆來也匆匆，竟然是比她更早一步回到了家中。弟弟的手臂受傷的事情瞞不住，他一定是挨了責罵，所以才會這樣的難過。
“雲朵，你死哪裏去了？”
還沒有等雲朵反應過來，後娘的聲音便在院子裏麵響起。
她一臉火大地走出了屋子，向著站在門前的姐弟倆人奔過來，然後不滿地瞪視著他們。
“我出去辦事了。”
雲朵訕訕地站直了身體。
“你弟弟的手是怎樣弄傷的？”
趙冬梅瞪視著雲朵，心頭的怒火都燒了起來。
她急急忙忙地趕回到娘家，但是卻沒有從兄嫂的手中，借到可以讓一家人應急的錢銀，甚至還被他們奚落了一番，所以她才會隻過了一晚，就負氣地早早折回。窩著一肚子火回到家中，結果雪上加霜的是，她竟然發現水生又受了傷。
丈夫摔傷了腿，兒子又弄傷了手臂。
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下去了？他們是想折騰死她對不對？
而更讓她扯火的是，雲朵竟然不在家中，她扔下了受傷的父親以及弟弟，不知道跑去了什麽地方。她正想向丈夫責難，結果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雲朵便自己回來了，於是正正的撞到了她的火頭之上。
“我們舂米的時候，不小心弄到的。”
雲朵在後娘責備的眼光難過地低下了頭。
“你到底是怎樣當姐姐的？”
趙冬梅扯火地怒罵，“你真的是半點用處都沒有，除了添亂還懂得做什麽？”
她自己是火爆的性子，最見不得別人軟綿綿的。
所以越是看著雲朵被罵得抬不起頭，她心裏麵的火氣就越大。
她的目光落在雲朵的手中，當看清楚她拿著的，是一件男人的衣物的時候，她的眼睛都瞪圓了。她伸手把謝天陽的外裳奪了過去，然後指著雲朵怒罵道：“哪裏來的男人的衣服？你爹摔傷了腿，弟弟又弄傷了手臂，你不在家裏麵好好地照看他們，竟然還跑到外麵去跟野男人私會？”
“娘，不是的！”
雲朵無地自容地低下了頭。
她還是未出閣的姑娘，或許不應該如此主動地，提出要替謝天陽縫補衣物。
但是那個男人照應了她和水生這麽多，她沒有其它的法子可以回報，她在心底裏麵，真的是非常希望可以替他做些什麽。後娘責罵的說話是如此的難聽，她難過地向她開口解釋道：“我真的是因為有事情才出去的。”
“連衣服都帶了回來，你還想要解釋什麽？”
趙冬梅火大地加重了力度，原本就被樹枝勾破了的外裳，一下子被她撕成了破布。
“娘——”
雲朵的眼淚都湧了出來。
衣服是謝天陽的，但是卻被趙冬梅毫不留情地撕壞了，她明日拿什麽去還給他？
“你跟我進來！”
趙冬梅扣住雲朵的手臂，把她拖到了江有榮的炕前。
雲朵不是她親生的女兒，她還沒有嫁出去就在外麵跟野男人來往，這樣的事情留給她的親爹來教訓她。
“你們怎麽了？”
江有榮在屋裏就聽到了吵鬧聲。
他看著妻子拖著女兒，一陣風似的卷到他炕前。\t
趙冬梅氣憤地把謝天陽的外裳，揚起手扔到了丈夫的懷中。“你的好女兒，不知道在外麵跟什麽人來往，連男人的衣裳都帶回來了！”
“雲朵，衣服是從哪裏來的？”
江有榮錯愕地看著女兒。
“是山林裏麵的那位大哥的。”
雲朵難過地開口道：“我找到了他的家中，把錢歸還給了他。正好他爬在樹上，把從巢裏麵掉下來的雛鳥送回去，結果樹枝把衣裳勾破了。他真的是好心人，我隻是想替他縫補好，然後就會把這件衣服給他送回去。”
“冬梅，你錯怪雲朵了。”
江有榮沉聲地開口道：“她出門前有跟我說過，她不是去跟什麽男人私會。”
眼見女兒的眼中都是傷心，他揚手把水生招了過來。
“水生——”
他低聲地吩咐他道：“你陪姐姐回房間去，哄哄她開心好不好？”
“我知道了。”
水生應允地向著父親點頭。
他伸出沒有受傷的手臂，拉住了雲朵的衣袖，然後揚起了臉看著她。
雲朵在弟弟關切的眼神中，收起了傷心的眼淚，拉著他的手心離開了父親的房間。雖然爹爹開口替她說話，但是謝天陽的衣裳是沒有辦法再縫補回去了，明明她是那樣希望，可以做好每一件事情，但最後卻總是事與願違。
“水生，手臂還疼不疼？”
姐弟倆人回到房間，她開口向水生詢問。
她出門的時候他才剛剛睡著，現在傷處是不是沒有那麽疼了？她拉起了他的衣袖，仔細地替他察看過傷處。
“姐，我餓了。”
水生吊著腿坐在了炕沿上麵。
他因為傷口疼得厲害，所以中午飯沒有吃多少。
帶著滿臉的渴望，他抬起了烏黑水亮的眼睛看著雲朵，並且用小小的手心去拍了拍，自己餓扁了下來的肚子。
“我替你去弄點吃的。”
雲朵把擱在炕頭的竹蜻蜓拿給水生，這是他們的爹爹特意地替他編出來的。她讓弟弟自己在房中玩一會兒，然後走去廚房打算替他找些吃的東西過來。她心情低落地走出了房間，在院子裏麵經過的時候，卻聽到了她的爹爹與後娘在房中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