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話 結婚為前提戀愛

  秦天，性謎一樣的土包子。即使他們已經在西北角的楓樹林帶過不少個炎熱晌午，可小魚對他的認知仍是停留在這一層麵上。


  他理科真的很厲害，至少每次他給她講解公式的時候，小魚都會出現那種想死的衝動，而目前能達到這種效果的，隻有那博士學位的化學教授還有他了。


  “奇怪，都一點多了，怎麽還沒來啊？”掃了手腕處的電子手表一眼，小魚起身朝秦天平日出現的小道張望，“真是的，都約好了每天要準時到的，這土包子不來也不事先通知一下，明天見到他，看我不狠狠訓他一頓。”心裏這麽想，小魚又順了順校裙，坐下，倚著那棵粗壯的樹，眼神飄浮不定。


  闔上眼簾，小魚將書本放在旁邊，嘴裏很沒底氣地喃喃自語，“可人家是義務教育耶，你又沒給人家薪水，人家憑啥……”憑啥這麽幫你。


  錯愕地睜開眼睛，原本透過枝縫落在臉頰的斑駁陽光被男生阻隔了，高大身影沉沉籠罩著小魚。


  仰頭，怔怔看著此時顯得那般沉穩可靠的秦天，小魚雙手不自覺地掩上怦怦直跳的心髒。


  他的頭發還是亂糟糟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怎樣火速趕來，那滑落鼻尖的大眼鏡有些傻氣，凝視著他因奔跑而劇烈起伏的胸膛，心底有個聲音在不斷告訴自己，他是他，是他……


  秦天急促的呼吸阻礙了他到口地解釋，眼鏡下那雙炙熱的瞳眸蘊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片刻後，他感覺女孩眼裏又閃爍著他人的影子，眉心一皺，不溫不火道，“抱歉，臨時有事。”


  好聽的音質，清冷依舊。


  小魚斂回思緒，垂下濃密睫毛，纖細指尖輕點身旁草坪，心裏的小感動使她的聲音染上點點女孩羞澀，“謝謝你能來。”


  風柔柔吹拂著她俏麗的短發，貼著緋紅雙頰，越發可人。


  “不用客氣。”淡淡一句，秦天坐下便獨自翻閱著特意摘選的筆記。然而內心卻不如外表的平靜，他為自己剛剛那種想要伸手撩起她發絲的想法而感到鬱結。


  短短的幾十分鍾，對他們兩個來說卻如一個世紀般漫長，是因珍惜而顯得緩慢的幸福時光，亦是道不明的情愫阻隔著時間沙漏。


  六月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小魚趴在課桌上，愣愣望著窗外陰鬱的天空，烏雲聚攏，漸漸吞噬了最後一抹亮光。


  小魚的英文老師是一位時髦的女人，套裙勒出的性感曲線，硬將講台當T台地貓步走秀，搭配她那雙嗒嗒作響的八厘紅色高跟鞋，在這寂靜的教室裏尤為響亮刺耳。


  最最最重要的是，她那極像發春母貓的嗓音徹底破壞了小魚美美午覺的質量！


  “最後一排，靠窗戶的那位同學，難道老師的課就這麽無聊麽？”


  全班六十多名學生的視線齊齊轉向角落。醒目的棗紅色短發，對老師的委婉提醒充耳不聞的女孩，不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良少女宮沫魚，還有誰敢這麽囂張地公開挑釁師花？

  小魚暗翻一眼，收回落在玻璃窗的目光，冷然掃視全場，見那些八卦側目明顯收斂，驀地將下巴擱在桌麵上，無神黑眸直直睨著講台投影，懶都懶得回應她。


  “good,very good……”紅唇一挑，女人踩著高跟鞋走到小魚麵前，眸光驟然一寒，咬牙道，“這位同學既然這麽有自信，那麽老師剛剛布置的作文，臨場發揮應該不成問題吧？”


  屏住呼吸，目光不自覺便在兩人身上徘徊，眾人雖知這校長的表妹惹不起，可鑒於對不良少女的前科了解，他們還是蠻期待這場即將發生的師生大戰的。


  “Hi，小魚！”高三3班持續了兩分鍾的低氣壓，忽而被這一突兀的聲音打破。


  小魚心頭一緊，怔怔地轉頭對上窗外那張明媚笑臉，細眉大眼，唇紅齒白，很標致的韓係男生。


  小魚掃了四周呆愣著一副臉的眾人，再次對上他澄澈的金眸，歪著腦袋，似在搜索自己的人際網，“你叫我？”


  “嗯！我是你鄰居呢，上個星期才搬過去的，那時想跟你打聲招呼，但看你弟弟將你送……”他用不是很標準的國語一字一頓地說，全然沒有站在二樓窗外的危險自覺。


  “停！有什麽事等下再說OK？”生怕被眼前的大帥哥爆糗，小魚立刻彈起來喊道。


  栗發帥哥失望的哦了一聲，轉身就跳了下去。女老師嚇得花容失色，同學們早就安奈不住，爭先恐後地奔到窗邊，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在他跳下去的那一刻，小魚的心髒倏地竄上嗓子眼，猛地上前探出身子，卻意外地對上樓下那捧著籃球朝自己擺手的男生。


  他那純淨如水的金眸，深深吸引了她。


  “Hi,我叫駱一，今年19歲。讓我們以結婚為前提，戀愛吧……”白色襯衫的袖口折到手肘處，臉上溫和明淨的笑，如陽光般刺眼，令人不敢直視。“宮沫魚”


  假的吧！做夢吧！

  才一天不到的時間，新轉到高三3班的中韓混血兒兼資優生駱一，公開宣布與不良少女同居，並以結婚為前提戀愛的消息在聖希學院傳得沸沸揚揚，就連掃廁所的聾婆看到小魚，都會笑眯眯地打量著她，那感覺，怎是一個怪異得了！


  謠言的威力，不容小瞻。


  麵對背地裏的指指點點，小魚也懶得去理會，跟那些總是用小腦分析事情的八卦生物，解釋再多也是白搭。


  雨稀裏嘩啦地下，看來是去不了楓樹林了。


  雨水打在透明材質的傘上，濺開的雨珠順勢滑下，不斷重複，不斷滑落，濺在地上的水窪，似乎永遠都不會完整，那水麵總會出現疙瘩，一顆顆地砸碎了某些畫麵。


  “你在躲我，是嗎？”駱一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伸手攔住了小魚。


  原本帥氣蓬勃的發型不一會兒便被雨水打濕，眼睛直直地盯著心緒混亂的小魚，一字一頓，“你討厭我，是嗎？”


  討厭他？可，他的眼睛，不會說謊。


  小魚咬咬唇，本應跟他保持距離才是。可她真的沒辦法讓他淋雨，她不知怎麽的，他的聲音，他的眼睛，都給她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就像她麵對秦天。


  可是，又好像哪裏不太一樣……


  “Fly，跟我回去。”秀眉緊蹙，女孩一手撐著雨傘，一手抓住那冰涼的大手，“這樣下去，你會生病的！”


  “我有我的理由。”望著漸遠的兩人，秦天有些莫名的煩躁。摘下布滿水珠的眼鏡，他推開她溫暖的掌心，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不一會兒便消失在雨簾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