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話 若愛,便不讓你受傷害(1)
“太子殿下,怎麽不見方才與你同行的那位姑娘?”禮部尚書見一人端坐案前,借著眾人給八皇子祝賀的空擋,輕聲問道。
鳳憶晨放下手中酒杯,冷睨了他一眼,語若玄冰道:“愛妃身子不適,在偏殿休憩”
手猛地一顫,杯中的美酒也因此傾灑在明亮的琉璃地磚上,李璿略帶提醒地壓低聲音,“太子,你可知那名女子的身份背景?若老臣沒記錯,那名女子分明就是前任尚書凝……”
啪!酒杯被捏碎的聲響在大殿回蕩,毫不理會那些狐疑探究的目光,鳳憶晨起身麵向龍椅上那蒼老卻依舊威懾逼人的國主,垂眸頜首“兒臣有些不適,望國主準許退席”
看著鳳憶晨白皙的手指血珠沁沁,上一刻還為八皇子誕辰宴而喜樂融融的國主臉上一寒,下令宣禦醫那渾厚有力的聲音在大殿炸開,文武百官紛紛規矩垂首,不再出聲。
“兒臣隻想離開”抬頭直視著紅了眼的國主,鳳憶晨眸裏夾雜了太多,是失望亦是漠然?
明明就是八皇子的宴會,為什麽還讓他正坐主位,難道就隻會強製性地替他安排?他根本就不想當什麽一國之主!
“晨兒,你怎能如此無禮,國主這樣也是擔心你呀~”身為國母的茹妃也終於出聲,隻是她眼中那幸災樂禍的精光並沒有逃過鳳憶晨的雙眼。
皇太後駕到——
梵爾賽納公主駕到——
殿外驀地公公特意延長的喊聲,殿中之人包括國主在內都紛紛起身,準備迎接那位年尊的皇太後,還有梵爾賽納那位豔麗非凡的大公主,梵晴晴。
鳳憶晨看著被劃破的掌心,正欲轉身離開之際,一顆小石子橫飛到他腳下,驀然抬頭,便對上沫魚那雙流轉笑意的大眼睛。
滿頭銀絲的皇太後,縱使臉上刻滿歲月痕跡,卻依舊可以看出她年輕時是怎樣的風華絕代,雍容華貴的褐色宮廷禮服無疑展示了她對朝廷禮節的重視。
反倒是一身火紅苗寨服飾的梵晴晴眼中的不羈更為襯托了身後沫魚的溫潤恬靜。
皇太後凜然掃了大殿的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定在鳳憶晨滴血的手上,微眯雙眸淡然道,“是不是哀家來得太晚,錯過了某個重要重要環節?”
“母後,這宴會的事皇兒自會處理,您身體不適……”
“晴晴,還不替你的未來夫君處理下傷口。”虎子無犬娘,這皇太後的魄力如洶湧黃河般衝擊著在場的眾人,沫魚看著不再多言的老國主,心裏竊笑不已。
梵晴晴愣愣地瞅著鳳憶晨,見他視線一直停留在身後的沫魚身上,心裏也就越發踏實,收回思緒便與身後的女子對視一眼,精致的臉上漾開一朵醉人的笑花。
“回皇太後,正如您所說的,太子是晴晴的未來夫君,而今小魚姑娘才是他公開承認的太子妃,於情於理都是小魚姑娘上前替太子包紮才是呀!”大度灑脫的說詞,讓人不得不對眼前這位苗寨小國的公主肅然起敬。
正在跟鳳憶晨打眼語的沫魚被梵晴晴忽然一推,待自己站定時,眼前便是老國主那陰暗眸光及眾人驚異,不解的輿論聲。
“晨兒,哀家這次前來便是要問清這件事,這醉香坊的樂戶當真被你接回府裏,並賜予名分?”語氣沒有一絲責怪之意,卻透露了皇太後滿滿的不敢置信。
鳳憶晨望著本來就不多接觸的皇太後,默然點頭。
“她是我唯一的妃”
禮部尚書李璿等一些心髒承受能力較低的老臣,猛地倒退一步,根本不願去相信這以冷麵閻王馳名鳳苓的太子竟會說出這般綿意之詞,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
國主千方百計地去阻攔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太子還是愛上那個禍水女子,凝莫語!
不知什麽時候,沫魚已經走到鳳憶晨麵前,不理會眾人如何的唏噓,不理會老國主與皇太後震驚的目光,輕輕捧過鳳憶晨的手,用絲絹小心翼翼地擦拭那仍在滲血的傷口。
某些暖心的愛意不言而喻,就連那些不屑兒女情長的武將們都不禁為這天造地設的一對而連連感歎。
“太子!看來是本王太縱容你了,竟敢瞞著本王將樂戶這種低賤貧民接入府裏?簡直就是荒謬!”明黃袖口一揮,國主鳳凜德便在公公的攙佑下回到龍椅上。
“皇兒,哀家說過這晨兒的婚事由哀家決定,現隻管替陽兒行束發禮,這倆丫頭之事哀家自會處理。”
沫魚沒有抬頭,也能感受到鳳憶晨那灼熱的探究目光,偷偷挪了下位置,待其他人認為她是窩在鳳憶晨懷裏委屈抽泣的時候,沫魚朝鳳憶晨狡黠一笑:“一物降一物,你表現得不錯,繼續演下去哈……”
演?這個簡單的文字卻讓鳳憶晨,苦不堪言。
鳳凜德微喘著粗氣,枯爪似的手直指著沫魚,勃然大怒“放肆!本王豈能容忍這般恬不知羞恥的丫頭有辱皇家聲譽,來人,將這丫頭打入死牢!”
“誰敢動哀家的人就是跟哀家過不去!”皇太後腰身一挺,聲音嘹亮無比。
真是敲破腦殼都沒想到,這宮沫魚竟然能說服這頑固的皇老太後,梵晴晴暗中偷喜了下,對沫魚的敬仰之情刹那間便如洪水泛濫,一發不斷。
鳳憶晨和沫魚互望一眼,靜觀其變。
“母後,您怎能如此任性!”這鳳凜德顯然也是個孝順的主,對他老母沒轍了,也隻好放軟語氣道,“罷了,吾等先不談這事,陽兒的束發禮還尚未結束……”
“父皇,兒臣不介意先解決皇兄的難題。”一直默不作聲的鳳憶陽忽然開口,那種淡然無謂的語氣徹底激怒了鳳凜德。
沫魚偷偷瞟了那個八皇子一眼,他是安靜,卻不同於鳳憶晨,那種目空一切的無謂,仿佛他就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一個這樣,兩個也是這樣,這兩個他最為器重的兒子竟然在這種場合一而再,再而三地掃他顏麵,鳳凜德漲紅著老臉猛拍下龍椅,“本王不許太子立妃!誰都不必多言!”
皇太後看著一意孤行的鳳凜德,搖頭歎息,這皇兒果真如那丫頭所說的放不下那女人。
“難不成,哀家還沒有這個發言的權力?”沉吟半晌,皇太後微眯雙眸語氣森冷道。
“母後!這女子是名樂戶!若再允晨兒如此胡鬧下去,這皇家顏麵必會蕩然無存!”鳳凜德就以咄咄逼人的氣勢堵住了眾人的勸諫。
鳳憶晨早攥得發白的雙拳不住地顫抖,雙眸空洞,自嘲一笑,“嗬,原來我母親在他眼裏,也隻不過是個掃顏麵的存在……”
“唉,你也別這麽說啦,你爸就是太愛你老媽才搞成現在這個樣子的……”輕聲安慰道,沫魚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他老爸得了戀子情結這麽荒唐的事實。
抿唇,鳳憶晨反握住沫魚有些冰涼的手,如果愛,又怎麽會讓她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