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出賣
這500元當然是意外來財，隻是它們帶給我的並非驚喜，而是驚嚇——這意味著呂明上台以及把我也弄上去，並非一時興起，而是蓄意為之。
他偽裝得真好！
我心裏一顫：“你的意思是，我們在這裏出現是你計劃好的？你計劃好我們要上台唱歌？”
呂明有種為驚喜揭幕的得意：“是的，但我真沒想過效果這麽好，我們倆的客串基本上算是無縫嵌入，水乳交融！”
“客串？舞台搭好了，樂隊也一直在，主持人也在，為什麽要我們來客串？”
“那樂隊其實就是學生，”呂明說道：“其實我們是臨時的補救措施。原本大白天的，這海邊廣場並不需要有多少熱鬧，大家都覺得到了晚上才是大用。但有重要人物中午時間來參觀，所以需要足夠的熱鬧，這光靠那個學生樂隊是不保障的，本來他們的作用就隻是保持這裏有所動靜，所以，我和你算是臨危受命，因為他們已經來不及再做人員補充。”
我眼前浮現那幾個前呼後擁的中年人的樣子。看來，當時在台上注意到他們的，不僅我自己。
“誰給你這麽大的信任，讓你領這樣的命呢？”
“你見過了，而且肯定也是過目不忘。”
“你是說……”
“就是那個給我們VIP觀展卡的美女啊，會展公司的人是她朋友，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所以這事她不知道了。會展公司給主持人加派了任務，也往台下人群裏摻了些生力軍，除此之外，無法在其它因素上做到周全。晚上的確是車年華叭，有各種表演，但大中午的，他們難以用那些人加節目，出不起價錢，也不好協調，那美女就出想到了我，而我還有你，所以，我就答應她了。”
我心裏很不自在——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我被他以500元的價格賣了，甚至，比被賣更慘，人家根本不在乎誰上台，隻需要效果達到，這錢就可以付。
我的臉一下子就黑了。呂明臉上的笑一下子僵硬起來。
“卓清，你……”
我轉身就走，恨不能一個步子邁出兩萬五千裏遠。
“嗨……喂……喂……卓清，你什麽意思？”
呂明追上來，把我攔住。我無名火起，燒得還挺旺。
“你TMD，我把你當朋友，你把我當什麽？”
“我怎麽了？總共一千元，我們一人五百，我們也就唱了兩首歌，這還不好嗎？我們平時一個晚上能收到多少錢？”
“你閉嘴！”
我衝他吼道。要是他給我的五百元是鈔票，我肯定扔到他臉上。我推開他，繼續走。
他又趕上來：“你要是嫌小，我把我那五百也給你，行了吧？！”
我懶得再跟他說哪怕一個字。
“卓清！”呂明再次喊道：“不做朋友了是吧？我哪裏做錯了？有種你把話說明白，別像個娘們一樣，這是給誰甩臉子呢！？”
我不理他，繼續走，我得離他遠點。
我的電話這時候響起，一開始我猜是呂明打的，但立馬否定了這個猜測，畢竟他在我身後並不遠，不必多此一舉。於是，我從口袋裏掏出電話，果然不是呂明，是劉飛。
“卓清，你們離開展館了嗎？”
“正要走，怎麽啦？”
“有個事情，我想你能不能幫幫我？”
“什麽事？”
“你下午幫我接君君吧，我今天可能要比較晚才能回去，今天我們總監出差回來，要開會，要處理一些事情。”
我有些遲疑。
劉飛又說道：“我可以讓他在托兒所待著，但我不確定多晚才能去接他。所以，你先幫我把他接回來，然後董倩晚點來找你，接你的班，行嗎？”
我不能遲疑了。
“行啊。沒事，我可以的。你教我怎麽做就可以。”
“你把我的車開回去，這樣方便些……你現在哪裏，我出來找你，給你鑰匙，也告訴你我車停在哪裏。”
我已經跨過親海廣場與展館之間的那條路，我可以到館裏去找她，但她讓我不用進去，她馬上回來。
我照辦。而呂明也已經追了上來。他先是露了個笑，他以為我站在那裏是等他，要跟他和解。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自做多情，於是他繼續道歉。
“哥們，我們有話好好說，行嗎？我不知道哪裏做錯了，惹你生這麽大氣！”
“我說了，我把你當朋友，但你並沒有。”
“我怎麽會沒有，不是朋友我專門載你來車展？”
專門？我突然有另一個猜測：“你該不會是來車展之前就已經知道要上台唱歌吧？”
“我……”他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不需要他解釋，我突然覺得自己的確太天真了？那樣的事，怎麽可能人家等他到了展館才找他說？有這麽兒戲？
我冷笑道：“所以，人家不是無緣無故送你兩張VIP觀展卡？”
“我們別扯那些行嗎？我們本就是賣唱的，有人給錢，我們剛好有空，所以就唱，唱完收錢，怎麽啦，怎麽啦？我覺得你不僅不能跟我生氣，還應該謝謝我！”
“謝謝你！”我向他亮了亮我的手機屏幕，把他發的那五百元拒收。
他卻樂了：“喂，不用這樣吧，跟錢有仇？你要是讓我把另外五百給你，我都沒異議，也算是我對你有所隱瞞的補償，但你這叫什麽？大家成年人，不用這麽小孩子氣吧？”
“呂明，第一，我不缺這五百元；第二，你如果當我是朋友，你應該和我有商有量，你布好局，我成了個被你設計好的傻子……”
“打住！”呂明製止我，不讓我往下說：“第一個提出來海邊來廣場看看的人，不是我，是林雲。另外，就是把你當朋友，所以我才有先斬後奏的底氣。你犯得著這樣計較？”
“我……”我一時間沒法爭辯下去，他的說法的確也有道理。
“沒錯，你不缺五百元，那麽我就缺嗎？你別以為你住在好小區就可以看不起人。問題的關鍵是，我們憑自己的本事掙可以掙到的錢，這合情合理，和缺不缺錢無關。”
事態反轉，他竟然開始教育我了。
“我想不到你是這樣的反應，你的自尊心也太畸型了，多大的事，值得你對我發這麽大的火！”
奇怪，我就這樣聽他說，竟無從反駁。
正好劉飛也到了，呂明像什麽都沒發生過，笑著和她打招呼。
“哎呀，兩個大明星。林雲把你們的表現跟我說了，還給我發了你們在台上的視頻，不簡單啊，呂明。”
我不想讓劉飛發現有異樣，笑笑，趕緊問她：“你車停在哪裏？”
“來，我教你。”她一手抓著我的小臂就把我往外引，遠遠地給我指了方向：“就在那裏，你到那邊按一下鑰匙，哪輛車響就是哪車。我一會把君君的地址發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