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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交朋友

  進了家門,我這才意識到去劉飛家時自己忘了拿手機。


  手機上有幾個未接,是呂明打來的。微信裏也是他的未接音頻電話,有語言留言。他問我什麽情況,有沒有好些。


  其實也隻是一麵之交,能有這樣熱切的問候,我很感激。我趕緊給他回過去。


  時間九點不到,這個時候的海鮮廣場,熱鬧正酣。現場點歌的目標人群有了幾份熏醉,正好興趣盎然。意外的是,呂明很快接了我電話。


  “卓清,你這是剛睡醒嗎?”


  那邊的確很噪雜,但他聲音的磁性可以穿透所有的噪雜,好像不是很費力就讓我聽得清清楚楚。我反倒怕他聽不到我說話,刻意抬高著嗓門。


  “睡醒?怎麽會,和朋友吃了飯,剛回來。”


  “這就不夠意思了吧。你跟我打預防針,所身體不舒服,這兩天可能需要我替你去清風廣場,我還以為你病體虛弱,臥床不起,昏睡到現在,所以才沒接我電話呢,原來瀟灑去了。”


  我的確挺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和常人無異。原來,那個護頸圈說摘也就摘了,要是不摘,恐怕依然也不違和。


  這其中,應該有我和王常去喬裝暗察的功勞,人在緊張中可能更利於這種脖子不適的恢複。


  形而上點說,當我們覺得需要借助外力去支撐自己的時候,往往忽視了自身修複功能同樣是不可小覷的存在。這也是很多人在絕境之下,反而能收獲意外之功的底層邏輯。


  我無言以對,隻能問了呂明一句廢話:“你現在哪?”


  “還能在哪,”呂明顯得有些不好氣:“不過我想走了。你沒事了?”


  “應該沒事了。”


  “要小心些,身體要緊。”


  “沒事,真的。”


  “確定?”


  “當然。”


  “那你發個定位給我,我來找你。”


  我一下子懵住了:幹嘛他要來找我?看望我?有這必要嗎?


  我不知道他意欲何為,又不能說你不必來看望我,這樣既顯得沒禮貌也顯得過於托大——或者人家並不是要來探病呢?

  而且,他那口氣,完全不存在我遵言照辦的空間。我隻能說,好。


  掛了電話,我依然有所遲疑,但還是把定位發了過去。


  他來語音,說二十分鍾到。又問,你那裏有地方喝椰子水嗎,我請客。


  這個城市的標準配置就是,隻要你願意,你肯定能在一百米的半徑裏找到喝椰子水的地方。而且,他來找我,我不可能讓他請客的。


  我給他回語音:“好,我現在出門,到了地方再給你新的定位。”


  剛好,我本就不想讓呂明知道我住在這個小區。


  我關家門的聲音,對麵肯定能聽得到,因為那邊門是開著的,甚至我剛才那樣抬著嗓門說話,劉飛母子可能也能聽得到動靜。


  果不其然,劉君像躲貓貓般地,探出半個腦袋來:“叔叔,媽媽說可以吃了。”


  他當然是指提子可以吃了。


  我一邊按電梯,一邊回答他:“叔叔先不吃了,叔叔出去有點事。”


  “叔叔要去幹嘛?”


  小家夥隻是隨口一問,但我一時卻不知道如何回答,說明事由吧,而煞有介事,他的提問本不是為了知道答案。


  劉飛這時剛好出現,她把兒子拉到身前:“叔叔自然有叔叔的事,小朋友哪裏能問這麽多的。”


  她看著我,又說:“會朋友去?”


  “嗯,有個朋友剛巧路過,找個地方喝個椰子水。”


  “那你去鹵大王對麵那家店,那裏的椰子甜。”


  “好。”


  我在小區門口刷了輛單車,就往劉飛說的那個地方去了。到了地方,我免不了又望向鹵大王上方那個沒有燈火的房子。其實,換了別人,那些黑乎乎的窗口毫無意義,有意義的是從二樓往照射的牆體燈——不得不佩服市政對自身形象的關注和投入。


  這家店是專賣水果的,有各式應季水果,以及一年四季都供應的椰子。有人來喝椰子了,就搬張塑料椅旁著路肩一坐,還可以配張小小的長方形桌子,方便客人放椰子。


  沒多一會,一輛老舊的奇瑞停在路邊,呂明到了。


  我有點意外,我以為他應該是打車來的。轉念一想,人家也沒說怎麽來,你自己也並不知道人家有沒有私家車。


  但對一個賣唱的青年來說,這絕對是一個梗。我笑嘻嘻地看著他向我走來,屁股死死地粘在塑料椅上。


  “看來,唱歌還是能掙到錢的?”我壓低聲音,不願別人聽到。


  呂明是那種打眼一看就是顯得精力充沛的人,他穿條波洞牛仔褲,白T恤,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他知道我在說什麽:“你要求也太低了,不就是輛破車嘛,你猜,多少錢?”


  “多少?”


  “兩萬多,朋友淘汰了的。代步,方便。”


  其實,我們出門賣唱,有台車是挺合理,畢竟一起出門的還有音響和琴。


  我讓老板砍兩個椰子,這時才想起來問他:“你要常溫的還是冰的?”


  “常溫,天然。”


  他坐下來,上下打量著我:“看著還行啊,不像是身體不舒服。”


  “身體不舒服應該怎麽樣?”


  “起碼要有點林黛玉嘛,但你看看你自己,這發型是新剪的吧,完全英氣逼人,帥啊。”


  其實他才是真的帥,那種帶著暖男氣度的帥。


  “可能是剪了發之後,就好了。從頭開始,百病全消。”


  我當然不能跟複述詳情,我猜他可能以為我是感冒之類。


  椰子上來了,他吸了一口,立馬劇讚:“我靠,好久沒喝這麽甜的椰子水了。”


  我也吸了一口,挺甜,絕沒有他說的那麽甜。但天底下可能沒有任兩個椰子的甜度能是一致的。


  “這個時間,你跑過來,太任性了吧?”


  “都混到挨著人家的飯桌賣唱的份上了,總得留存一點任性。”


  我客套地試探他,他也客套地回複我。一麵之交的情感,在這樣的客套下立馬顯得單薄,沒有任何厚度可供雙方在話語往來中找到揶揄的快感。


  反正我自己是有點不知所措。


  相比之下,呂明更顯形闊,有大開大合不拘小節的氣概。


  “今天把我氣著了,”他壓著腦袋,因為嘴裏含著吸管,而且不願放開:“今天來了一對姐妹,大長腿,瓜子臉,身材好,能賣風韻又能裝清純,幾首完全控場。過份的是,完全沒有規矩,總是離我不遠不近,總之,都點她們,我隻能犯傻。”


  “你這種款不是少婦少奶殺手類的嘛,還真能影響你。”


  “玩笑歸玩笑,出錢點歌的少婦少奶在那裏能有多少桌。”


  “唱得怎麽樣?”


  “你說她們?”


  “嗯。”


  “她們跟伴奏唱,唱不好唱不起來的,跟著伴奏就混過去了。關鍵是,就那樣的,唱得好不好,還有人去真正計較?總之,場子都被她掀熱了。我認輸,所以,找你喝東西來了。”


  認輸?也許這事根本不存在兩軍對壘。聽他的說法,他被一對姐妹秒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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