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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長輩的敘述

  烈日炎炎,毒辣的太陽光照在蓄水池麵上。


  孤獨的少女跪在池邊,望著那岸上的一灘水漬,以及地上破爛的衣服。


  水漬通向水廠的後門,但是在這樣灼燙的天氣中,它們很快地就被蒸發到了空氣中。


  “唉……”


  離去的線索雖然斷了,但是她知道了他沒有死。她也清楚他的目的地——一定會是NP市。但是,她卻羞於再跟過去。


  如果不是她被賢者之刺所利用,他又怎會遭受這樣的痛苦?如果不是她,他現在或許早已經平安地抵達NP市了吧?

  ——


  時間回推到3小時以前。


  就在賢者之刺剛剛被擊敗的時候,青年陷入了昏厥。


  半昏半醒之間,痛苦地等待著死亡之時來臨。


  但是忽然間,一隻寬厚的大手抓住了他。


  風星河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被向上提去,他漸漸地遠離了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他現在怎麽樣了?”


  “胸腔的水分已經被排完了,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


  風星河辨認出,其中一個是父親的摯友,文警官的聲音,也就是文真衛的父親。另外一個較為年輕的聲音則是他的老師,張舜,也就是張鐵軍的兒子。


  霎時間,他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了出來。他睜開眼睛,看到了文警官那胡子拉碴的臉,雙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文叔……”他哽咽了。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誰能夠被他稱作親人的話,就隻有這位文叔叔了。在他家道中落、被人詆毀的那段時間裏,是這位文警官資助了他,讓他度過了最艱難的歲月。


  見到他,就像見到了自己的父親。一向堅強地麵對一切的風星河,也情不自禁地撲到了他的懷中,嗚咽著哭了起來。


  “孩子。”文警官把他擁入寬厚的胸膛,慈愛地撫摸著他的腦袋。“我知道你這一路上受了不少委屈。但這裏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


  “文叔。”風星河淚眼汪汪地看著他,“風靈她……她……”


  “文叔已經知道了。”文警官苦澀地說,“孩子,這些事情,文叔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都包含在星辰大人的預言裏。我們兩個就是遵照著她的話,才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裏。”


  他看了一眼風星河的右手,見到那裏已經有了四塊碎片。


  他不禁欣慰地點了點頭,說:“看來你已經完成了星辰大人交代給你的任務。現在我們到車上去,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去換一件幹爽的衣服,好嗎?”


  “嗯……”


  風星河含著淚點了點頭。


  文警官從包裏拿出了一件浴袍,裹到了他的身上。秋天蕭瑟的寒風中,風星河凍得瑟瑟發抖。


  頭痛的感覺和幾欲嘔吐的反胃感讓他難受,身體表麵的血創看起來十分滲人。


  文警官背起他,把他帶到了水廠外麵停著的一輛轎車上。


  張舜一直默默地跟在風星河的後麵,直到風星河坐到了後座上,他才從後備箱裏拿出了一隻提箱。


  他把箱子放在風星河的身邊,然後打開,從裏麵取出了一根注射針。


  “把胳膊伸過來。”


  他抓住風星河的右臂,衝著上臂的位置,一針紮下去。一些綠色的溶液被針管推進了風星河的身體。


  “這東西是用來減緩你的身體代謝速度的,或許能緩解你現在的症狀。”


  針劑進入身體之後,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樣,風星河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比之前更加平穩了。頭痛的感覺得到了緩解,他深呼吸了幾口,肌肉和身體逐漸地變得無力化。


  “謝謝你,老師。”他對張舜說。“我好多了。”


  “不必再叫我老師了。”張舜搖了搖頭。“從你畢業開始,你我就算是同輩了——本來也就是同輩。”


  他走到了駕駛座上,發動了車輛。


  文警官拉開後座的門,坐到了風星河的身邊。


  青年看著他那渾濁但卻堅毅的眸子,忍不住說:“文叔,現在算是回到了NP市了嗎?星辰大人的計劃,到底是什麽?”


  “當然,當然!時候已經到了!”文警官連連點頭,他說:“你父親五年前的時候犧牲了。鐵軍在一個月以前也死去了。現在執行人的名額已經空出了一個,是時候來告訴你事情的原委了!”


  他看著風星河的眼睛,說出了四個字。


  “根源之劍。”


  “根源?之劍?”風星河想起了,他在富爾瑪鎮上無意間觸發了星辰碎片,組合出的那一把劍。也是在那時候,他才知道星辰的本體原來是一把劍。“和星辰有什麽關係嗎?”


  “嗯,按照星辰大人的說法,劍的意象,象征著大宇宙意誌的裁決。而根源之劍,則是其具現到現實之中的根基。每一把都具有一擊擊毀恒星以上的威力。”


  “所以,這和抗擊帝國侵略有什麽關係?”


  “‘太陽神’魅離手上有一把根源之劍。”


  “嗯!?欸?!”


  風星河突然打了個激靈。


  他想起來,星辰與魅離來到帕多行星之前,確實曾經擊毀過一顆恒星。


  “這……這還打什麽?有他支持的帝國,豈不是無敵了?”


  “嗯,無敵倒不至於。要破壞敵人的盾,隻需要找一把同等材質的矛即可。”


  “意思是說,我們也找到一把根源之劍,用來和對麵抗衡嗎?”


  “是的。”


  當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前排開車的張舜,眉毛挑了挑。


  風星河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星辰的本體,那把劍,是根源之劍嗎?”


  “不是。”文警官搖了搖頭。“孩子,你還是沒有理解啊。根源之劍並不是七把具體的劍,而是七個相對的概念。隻要時機與條件合適,它就會作為投影被具現到現實當中。而星辰大人的計劃,就是為了創造這個條件!”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根據星辰大人的說法,象征著大宇宙意誌的根源之劍一共有七把。分別是象征宏觀與微觀之劍,象征認知與創造之劍,象征永恒與須臾之劍,象征能量與靈魂之劍,象征凝固與流體之劍,象征有形與無形之劍,和象征破壞與吞噬之劍。”


  “其中魅離所掌握的是象征破壞與吞噬的第七把劍。而我們的目標是象征認知與創造的第二把劍。”


  “破壞與吞噬……認知與創造……嗎?”


  有那麽一瞬間,風星河理解了文警官的意思。


  他回想起自己迄今以來的人生,以及自己這一路的痛苦掙紮,臉色頓時變了,他忍不住厲聲說道:“難道說,我妹妹的死,也是星辰計劃的一部分嗎?”


  他脖子上青筋暴突,拳頭握得嘎吱作響。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被星辰當做了棋子來擺布,隻為達成所謂的召喚認知與創造之劍的條件。


  “不,你說反了。”文警官搖了搖頭。“那些苦難,從你一出生就已經注定了。”


  他看著風星河,說:“星辰大人看過了數千萬種結局,但僅有為數不多的十幾種,我們能夠獲勝。而她則是選擇了最優解。如果她一點也不做出幹涉,早在5年以前我們就已經淪為帝國鐵蹄下的亡魂了。”


  風星河漸漸的冷靜了下來。一涉及已故的妹妹的問題,他總是容易陷入衝動。


  他說:“文叔。請你完完整整地告訴我,星辰都讓你們做了什麽。還有,未來我們還需要做什麽。”


  “嗯,這也正是我今天來到這裏的目的。”文警官苦澀地笑了笑,他說:“帝國鐵騎的入侵,關鍵的破局點有兩個,一是擋住他們無窮無盡的地麵部隊和能力者軍團。”


  “嗯。”


  “二是要能夠戰勝那兩個端坐在幕後挑起這場戰爭的人。”


  “嗯,皇帝,和魅離。”風星河咬了咬牙。皇帝的能力是魅離給的,而先前靈者之刺曾經野心吞噬了NP市近千能力者的靈粒,以之為矛向皇帝發起反叛。但那匯聚了數千能力的一擊,則被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潰。巨大的實力差距,令當時諸多以想要暗殺皇帝為指導思想的救國團體在一夜之間理想破滅。


  “所以,二十年前,你父親最先留下了子嗣,也就是你,還有你的妹妹。他的身上流淌著較為濃鬱的超古代人類阿瑞斯神族的血,他倒下的地方就是邊疆的所在。星辰大人的計劃第一部,就是讓你的父親死在弗尼邊境。”


  “當時的曙光軍與帝國前鋒拚得幾乎鍋幹碗淨。他作為將軍本來可以撤走的,但卻毅然決然抵達了前線,在張鐵軍的陪護下,飲彈自殺。他死後,那一道橫貫艾莎亞大陸南北的屏障,阻擋了帝國近五年之久。”


  “之後,為了合理地解釋他的死亡,以掩蓋星辰的計劃,我們三個事先商量,在戰報上寫,他是死於刺客。但因為我們沒有標注刺客的身份,導致議會認為他是被帝國使徒所殺。而他的一些朋友則認為他是被議會暗中殺害。這其中的代表就是娜塔莎.魯魯斯維因,也就是江流月的那位姐姐,靈者之刺的前身。為此,她甚至投靠了曾經的敵人——尼斯南圖帝國。”


  “這是整個計劃的第一步,也是你父親所應該完成的事情。他死後,張舜則被選中成為了繼承人。在他剛剛為光質轉換項目被導師據為己有而萎靡不振的那段時間裏,我告知了他一切,他得以重新燃起了勇氣。”


  文警官說罷,略作停頓,爾後又接著說道:“第二步,則是張鐵軍。身懷有星輝的他,留在了曙光軍山中基地,與舊部一起,守著你父親的墓,等待著你的到來。爾後,在那位來自異世界的劍魂垂死之時,他犧牲了自己的生命,使那位劍魂得以延續。”


  “他死後,則是由你來接替執行人的位置。你需要帶著四個碎片抵達南平大學的未名廣場。在廣場裏,存放著星辰大人當年留下來的儀器。借助它,你可以把星辰大人從第四維度拉回來。”


  “至於我。”文泰來笑了。“我的才能遠不如兩位哥哥。所以,我的任務隻是保證你們都能夠順利地被撫養大,僅此而已。”


  他又說:“我死後,便是文真衛來接替了。他的使命就是在荒漠中尋找到你,保證你能夠安全地走到NP市。可是……”


  他沒有再說下去。他的嗓音有些哽咽了。


  “文叔……”風星河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文警官默默地抹了兩滴眼淚,說:“我動了私心。本來我應該在戰爭開始以前就自殺,並讓張舜告知孩子真相,讓他帶著知曉一切的使命感與責任感奔赴戰場。”


  “但是我老婆癌症晚期了,我想要陪伴著她走最後一段路,安安穩穩地把她送走。”


  文警官捂著臉,泣不成聲。


  風星河歎了口氣。對於文警官的心情,他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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