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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迷失之蝶

  “你最不該的,便是解放我的雙手啊。”


  風星河如是說道。


  他的左手在麵前一晃,展示了他的手中一直攥著的東西。


  那是一把光質軍刀,版本剛好是獨行者製式的。


  “怎麽?U盤?你想拿機密情報買命?沒門!侮辱了我,你必須得死!”


  隱者之刺咬牙切齒地吼道。


  “所以說,我才覺得你沒有腦子。如果我要買命,我會說出前麵兩句話嗎?”


  風星河冷笑道。話音未落,他的雙手中猛地出現了一把偵察者狙擊槍。


  “嘻嘻,就等你這麽做了。”


  隱者之刺反應極快,待他剛把槍拿在手上,便用苦無在槍上一抵,槍口頓時向上抬去,“砰”地一聲打空了。


  風星河的雙手被重新禁錮住了。隱者之刺用苦無指著他的臉,冷笑道:“你覺得我會對你毫無防備嗎?實話告訴你吧,我早就知道這是獨行者版本的光質軍刀了!我們在大荒漠上殺了不下五十名這樣的獨行者,繳獲了數十把這樣的軍刀。雖然我不知道它是怎麽用的,但你想要憑借它就傷到我?沒門!”


  “嘖,角度剛好。”風星河歪著脖子讚歎道。他瞥了一眼自顧自在那裏說話的隱者之刺,問道:“你真的不考慮抬頭看看嗎?”


  “怎麽?想要誘騙我抬頭然後逃走嗎?真遺憾,你現在是插翅也難……”


  話音剛落,一塊巨石猛地砸到了她的頭上,將她整個人都像一顆釘子般,捶進了大地,直至沒土。


  “我可是提醒過你的。這不怪我。”


  風星河衝那大石頭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剛剛的一槍並不是打隱者之刺的,而是巧妙地利用了她的格擋,將子彈射向了不遠處的峭壁。打斷了一顆支撐著石頭的鬆木,於是那塊巨石便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砸在了隱者之刺的頭頂。


  這正是他的拿手好戲,利用未來之匙,配合周遭環境戰勝對手。


  “呀!哇呀呀呀!該死,該死!”


  巨石下傳來了隱者之刺憤怒的嘶吼聲。那顆巨石震動了幾下,猛地衝天飛起。


  隱者之刺怒氣衝衝地從地底下爬了出來。


  盡管被這樣摧殘了一番,可她的身上卻還依舊是一塵不染,仿佛沒有受到任何的攻擊一樣。


  傷害雖不高,但侮辱性極強。此時的隱者之刺已經氣的幾乎失去理智,瘋狂地嚎著風星河的名字。


  “該死的畜生!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可是青年,早就在她被壓在石頭下的這段時間裏,不知所蹤了。


  “媽的,你逃不掉!”


  隱者之刺咬牙切齒,沿著公路飛奔了出去。


  她的速度極快,轉眼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她走後,風星河從她劃出的那一道溝壑裏爬了出來,鬆了一口氣。


  為了騙過靈者之刺的耳目,他不僅盡可能貼著溝壁站,還故意把身上弄得全是土。如此這般,再加上隱者之刺盛怒之下沒有來得及細看,總算是躲過了她的追殺。


  “此地不宜久留。”他心想。


  於是趕緊往山裏跑。


  外麵是一望無際的亞力伯仕大平原,無論是往哪邊跑,都有可能被隱者之刺追上。唯有跑回到山裏,才能有效甩開她。


  隻是這樣一來,他徹底與文真衛和風靈失散。


  這一回,風星河算是徹徹底底地變成一個“野人”了。


  他在山中摸索著,找到了早上宿營的小溪,跳進去把身上的泥巴洗幹淨,還沒有來得及穿鞋子,遠方就傳來了隱者之刺的嘶吼叫罵。


  他不敢再耽擱,連忙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他心知肚明,一旦落入這個病嬌瘋婆娘手裏,恐怕沒有他什麽好下場。


  這樣跑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太陽都偏西了,他才在山裏找了個岩洞,睡下了。


  白天一起床,他不敢往回走,隻得繼續沿著昨天的方向,邊找食物邊前進。這樣過去了大概兩天,山上的樹木開始變得稀少,逐漸地露出了光禿禿的黃土。


  這樣的地貌,他非常的熟悉。因為上次他和風靈抵達尼斯南圖帝國和弗多的邊境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一次了。


  兜兜轉轉,到最後卻又回到了起點。他疲憊地躺在土地上,望著那天邊逐漸沉下去的斜陽,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月……”


  他的嘴裏,喃喃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兩年前,少女以遊學為名去了北艾米莉卡。說是等到他從國科所出來的時候她就回來,誰知道這一去卻再也沒能回來。


  而就在剛剛,隱者之刺告訴他:她在尼斯南圖神廟當中的“命燈”熄滅了。


  命燈,那是魅離的種族中所特有的一種標記裝置。似乎是利用了量子糾纏的原理製作而成的。


  其所對應的那一個人,無論身在何處,隻要還活著,命燈就會長明。


  一但熄滅,也就意味著那個人的身隕。


  每一位使徒都有一盞命燈。即便是江流月背叛了帝國,她的命燈也會保存在尼斯南圖神廟。


  而既然她的燈已經熄滅,那她本人恐怕也凶多吉少。


  他本便孤獨,但在這場戰爭中,身邊為數不多的親近的人卻一個又一個的離他而去。


  先是母親,然後是女友。


  如今,他僅剩的期盼,是生死未卜的風靈。


  如果連她也都失去了,恐怕他真的要瘋掉了吧。


  “風靈……”


  “一定要找到她……”


  殘陽逐漸西斜,圓月逐漸升起。月光撒在他那緊皺著眉頭的臉上,伴隨著他的不安和期盼,悄然入夢。


  ——


  星空依舊湛藍,宇宙依然寂靜。


  帕多星係的9顆行星按照各自的軌跡精密切開,環繞著唯一的那顆恒星。


  光和熱的輻射,在不斷地被這顆生機盎然的星球所吸取,並被其表麵的生態係統所固定下來。


  而更多的能量,則被投射向更遠的宇宙空間。


  這,就是恒星係。不斷地將物質與能量給予那些環繞著它的冰冷行星,卻從不向其索取物質回饋。


  但是,如果有朝一日,這顆恒星的壽命耗盡,最終演化成為了白矮星,甚至黑洞——


  那麽它將變得異常的貪婪,它會吞噬周圍的一切,將它們全部壓縮,轉化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就連光也不會放過。


  天空中的星體,都是它的食糧。


  所幸,帕多星係的這一顆恒星,仍處於壯年中的壯年。相較於遠在宇宙的另一端的太陽係,這顆恒星更加年輕,尚有77億年的壽命。


  倏忽間,遙遠星海裏飛來了一顆筆直的紅色彗星,直挺挺、卻又悄無聲息地墜入了帕多行星的大氣層。


  就像訓練有素的跳水健兒從跳板上一躍而下沒入泳池一般。它的墜落,甚至未曾在雲層中留下蹤影。


  乃至於這顆星球上的所有智慧生命——包括那身為高等文明的魅離在內,都未曾察覺到,在這個決定整個星球曆史走向的關鍵時刻,有一位不速之客在無意識的狀況下,來到了帕多。


  ——


  躺在草地上昏昏睡去的風星河,蜷縮著身子,就像繈褓中的嬰兒一樣,香甜地睡著。


  在夢裏,他仿佛又回到了25天前。


  他夢到自己的車沒有丟,他開車帶著妹妹,載著行李和輜重:尤其是美味的食物。


  他們從白石鎮出發,沿著66號公路南下。


  他在駕駛室開車,妹妹則躺在後座,一邊往嘴裏抓著薯片,一邊抱著遊戲機。


  他像來的時候一樣經過了寶坪峽。但是,就在即將出去的那一刻,他的耳邊卻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不要出去。不要出去!”


  “走出這道峽穀,你將失去一切!你將變得一無所有!”


  那聲音稍縱即逝。風星河愣住了。眼看前方的峽穀出口在即,他下意識地刹住了車。


  “哥哥,你幹嘛啊!突然停車,害得我薯片都灑了!”


  後座上傳來了妹妹不滿的抱怨聲。


  “啊啊,抱歉抱歉。”


  風星河咬著牙齒。即便是在夢裏,他也本能地感覺到了痛苦。


  他咬著牙齒,嘴角微微地咧著,輕輕扶著額頭。


  腦海中的那個聲音揮之不去,警告著他不要走出這片峽穀。


  可是,那個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呢?


  他驀然回首,想要把這件事情告訴風靈。


  可是,他卻看見,後座上卻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


  在夢裏,他並沒有對這樣的場景感覺到恐懼。


  他僅僅是楞了一下神,耳邊就又傳來了那個聲音。


  “不要走出這片峽穀。不要繼續前進了!”


  下一刻,他恍然驚覺,發現自己的車已經不見了。


  場景變換,他站在空蕩蕩的大荒漠上,耳邊隻有風的喧囂。


  地平線的盡頭,依稀可見是塔克鎮。而此時的小鎮卻正在被炮火洗禮……


  忽然間,他察覺到身後有人,警覺地轉過頭去,卻看到了那張日思夜想的俏麗容顏……


  “月!”他驚喜地張開雙臂,想要把少女擁入懷中。


  然而,她卻後退了一步,赫然從身後掣出了一把長長的劍,對準了他的脖子。


  “月,你這是?”


  他驚訝地問著,竟渾然沒想過要轉身逃跑。


  然而少女並沒有給他廢話的機會,手腕一抖,便將他的喉嚨割斷!


  “啊——!”


  ……


  “啊————!”


  那驚悚的一幕,瞬間把風星河從夢裏踹回了現實。


  他猛地坐起身來,大口喘著粗氣。


  四周依舊是低矮的植被。他意識到自己在現實中哪裏也沒去,仍然處在帝國邊境的荒山中。


  “我在塔克鎮死於江流月之手?我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


  他顫巍巍地用手撐著地麵,從草地上爬了起來。


  朝陽已經從西方升起來了。他伸了個懶腰,活動著那因為夜晚在山裏露宿而變得僵硬的四肢。


  “罷了,我現在估計也沒什麽時間思考這些了。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文真衛,還有風靈。”


  “希望兩個人都安然無恙吧……”


  溫暖的陽光灑在滿是黃土的荒山上,照得大地金燦燦的。乘著清晨的微風,青年整理好自己的行裝,繼續向著山脈的深處啟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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