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旅途
半個小時後,他們牽著幾匹馬踏進傳說中的香格裏拉的時候,塵緣工作室裏顧奈被愁眉苦臉附身,掛了電話後就整個人軟叭叭了下去,吭吭嘰嘰。
一被她看過來,瑤瑤趕緊惶恐搖手:“你別看我,我隻是一個前台,安排老板行程和工作是你助理的工作,你可別拉上我啊。”
想到周時宴那張板起來特別唬人的黑臉,顧奈心裏頓嚎,啊啊啊啊不想去!
顧奈拖拖拉拉到下午,還沒去聯係周導的工作室,就先被人家找過來了,而且還是周時宴本人打過來的。接起電話的那一聲冷沉地喂,直接把奈奈打了一天的腹稿給喂沒了。
“周,周導。”顧奈捂著手機:“我們晨姐還沒有回來……”
“我知道她還沒有回來,我問得是她什麽時候能回來,明天開機儀式她能不能趕到。”劈頭蓋臉的一大長句,聲調不高卻能讓人能聯想到他說這番話時一定是板著臉。
工作室最初和周時宴的工作室交涉時,顧奈跟著上下跑過流程,也無意間看到過周大導演罵人的場麵,那記憶簡直太深刻,比網傳的脾氣還臭。
導致現在顧奈怯怯懦懦地問一句答一句。
電話裏是少女的聲音,周時宴無意刁難一個女孩,就收了脾氣:“趕不上開機儀式就算了,正式進劇組拍戲的時候她必須要到場,第一場戲就是她的劇情。”
顧奈:“好的好的。”
“我不喜歡沒有時間觀念的人,讓她按時進劇組,別讓所有人都等她開機。”
“好的好的。”
周時宴:“還有……”
“好的好的。”
“……”終於從對方過於緊張的回應中聽出點內容來,他怎麽就讓這丫頭這麽怕自己了?
顧奈可沒發現他的變化,隻對著手機再三保證晨元老師會按時進組,當時心想後天才正式進劇組,晨姐再慢明天晚上也肯定能到首都了。
可是她左盼右盼的晨姐,此時溯白水而上,沿著山澗小路真正開始徒步進入了莽莽的原始森林,所見是長滿苔蘚的石山峭壁和飛流直下的瀑布。
一起開始徒步是三夥人,剛開始看到瘦瘦高高的晨元,都以為她會是最拖腳程的一個,結果他二人就成了走在最前麵的一隊。
比如過河時,橋是一根不是很粗壯的樹橫跨兩岸邊,隻有貼水麵的高度,平衡力極佳的大明星幾個起跳就蹦到了對麵。
比如,需要爬一條沒有路的嶙峋山路,大明星也不用你扶,走得一點不比常年走這條線的馬夫慢。
因為腳程快,用了一天就走過了滿措牛場,衛榕有所考量就沒讓繼續往前走,就沿河紮營,天色漸黑時開始裝水做飯。
第二天進入萬花池牛場,森遮光蔽日的森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開闊的視線和多彩的植被草甸,清澈碧綠的水溪在腳邊流過,放眼是自然且原始的飽和度,延綿山峰,低低的雲霧,一切都是眼底的震撼。
但是晨姐萎靡了,隨著海拔攀升到四千三百米,她出現了高原反應,頭疼呼吸不暢還其次,晚上睡覺是一兩個小時就醒,又怎麽也睡不夠的那種。
她再一次翻身的時候,身邊就伸過一條胳膊將她摟了過去,接著一個呼吸罩放在她嘴上,她閉著眼呼吸了幾口,胸口的悶氣才算緩解。
隻是這番折騰後,晨元也睡不著了,睜開眼見到的就是衛榕舉著麵罩氧氣瓶給她吸氧。而她呢,就躺在人家胸口上被他一隻手臂圈摟,享受著照顧。
帳篷外麵放了一個太陽能地燈,光亮半透,為帳篷裏的光線填進昏黃暗淡,讓兩人此刻的姿勢顯得親密而寧靜,也更適合大腦去想起一些細節。
“睡不著了嗎?”衛榕閉著眼,開口的聲音卻沒有剛醒的懶倦。
心思一動,猜到他也許為了夜裏警醒一直都還沒睡時,晨元心裏想詢問的衝動就壓製不住了,可是喊了一聲衛榕後又猶豫了。
他沒說話,卻揉揉她肩膀,這個動作像一個鼓勵又縱容的信號,讓晨元再無所顧忌,她一口氣問:“你以前是不是也住在大山上呀。”
他:“嗯。”
“打我有記憶起就住在水洛鄉的這片大山上,和阿皮的村子離的不遠,初中前拿得是國家的扶持,後來有慈善組織的資助我就去了成都上高中,畢業後想當兵就沒有去上大學,後來發現沒有學曆在哪裏都不好混,就在服役期間考了一個成人大學。”
“……”如果不是親自走過山村,現在絕對會信了他語氣裏的輕鬆。
一個從小拿扶持長大的孩子,生活究竟有多難,參考一下阿皮,晨元忽然就覺得胸口透不過氣了。之後她又問“那你小時候的生活呢,你爸爸媽媽現在是跟你一塊搬到首都了嗎。”
他沒第一時間回答,而是鬆開她坐了起來,找到煙盒抽了一根出來:“介意煙味嗎?”
晨元給他遞了打火機。
抽了兩三口後,衛榕:“我是全村養大的,小時候就吃百家飯。至於我父母,我不知道是自己沒印象了還是一直沒見過他們,有人說他們都去世了,也有人說我爸在外麵賺了錢後不回來了,之後媽媽又生病去世或者是跟人走了,反正傳的版本挺多的。”
他叼著煙,肆野的目光瞥到晨元臉上的震驚,衛榕就朝她吹了口煙,還笑:“你這表情是心疼我嗎?不至於的,我那時年紀小記憶裏也沒有他們的影子,所有在心理上也沒有什麽影響,隻有對這片大山有歸屬感。”
晨元眼睛不瞬地看著他,一點沒覺得這事有值得笑的地方。
90年代初的山村更貧瘠,政策到達不了的地方鬧饑荒餓死的都不少,那個時候的百家飯並不容易吃,好不好!
最貧困的時候,被家家戶戶一口飯一口飯喂大。
所以長大後,他就用接受過的恩惠再給予那些同樣有需要的孩子。
怪不得他對山村的情況一清二楚,了解村民的生活狀態,又不介意和髒兮兮的小孩玩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