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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冰冷地觸感從身下傳來，寧芯兒情不自禁地全身打了一個寒顫。
剛才的畫麵依然在腦手裏浮現，如何也揮不去——那個隻有梨般大小的圓暈，卻是一個新生命的開始——他會出生，會喊她媽媽，上學，談戀愛，結婚，哭，笑……
一切，都被她惡毒地終止了。
感覺一顆眼淚忽然從眼角被擠出，寧芯兒好像意識到什麽地猛然叫起來:“不要！我不要做了！”
女醫師“呃”地一聲，抬頭看她。
“不做了，別殺了他……別殺他……”寧芯兒越叫越大聲，情不自禁地吼叫出聲，眼淚也狼狽地湧出來。
“哎！”女醫師歎了一口氣。
冰冷的觸覺終於從寧芯兒的身上離開。
女醫師將手上的不鏽鋼工具放到旁邊的消毒水裏，打開門走了出去。
寧芯兒已經坐起身子，縮在手術床的角落裏，頭越來越低，身體抽搐著越哭越厲害，眼淚稀裏嘩啦往下流。
“喂，沒事吧。”肖筱猛然推開病房的門走進來。
看到縮在角落，將頭整個埋在雙腿之間的寧芯兒，覺得心疼得厲害。
“別殺了他……媽媽不會殺了你……”寧芯兒就著縮在床角的姿勢，不自覺地喃喃著。
“真是……”肖筱走近手術床，然後在床沿上坐下：“女人，說你白癡……你真是，舍不得了？”
寧芯兒用力地搖晃著腦袋，眼淚卻如何也止不住。
肖筱腦子裏一閃而過Peten的話：“肖筱，是男人，就要負責！”
“怎麽負責啊？”
“結婚娶了她唄！”Peten理所當然地笑著，“讓她給你生個孩子叫你爸爸。”
……
肖筱站著哪裏，一直等著寧芯兒慢慢平靜下來。
寧芯兒的哭泣聲越來越小，終於變成了輕輕的啜泣聲。
“芯兒”肖筱忽然問道，“你和逸灼……已經不可能了嗎？”
寧芯兒無奈地點點頭，斷斷續續地喃喃著：“不可能了，我，一個人的孩子，就一個人的，不關他的事情了。”
“白癡，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多辛苦啊。”肖筱伸著手指，用力地按了一下寧芯兒的額頭，“說你傻還真傻了。”
“辛苦？”寧芯兒擦了擦眼睛，愣愣地抬頭看著肖筱，“我知道……可是隻能這樣了。”
“不是的。”忽然，肖筱從床上站起來。
猛地抓住寧芯兒的右手，肖筱單膝跪在床邊，抬頭看她：“芯兒，你嫁給我。”
“嫁給你？”寧芯兒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睜了睜呆呆地看著肖筱:“為什麽？嫁給你？”
“因為孩子需要一個爸爸。”肖筱說的很隨意，自然得讓人無法懷疑他的話。
“可是……肖筱，不能因為孩子需要一個爸爸，我……就利用你。”寧芯兒呆呆地看著肖筱，喃喃道！“你又不喜歡我，不能想著幫我！就……”
“誰我我不喜歡你了？”肖筱撇撇嘴，一下手打斷了寧芯兒的話。
“你？”寧芯兒不確定地叫了一聲。
“是啦，你偷笑吧……我肖筱不知怎麽就鬼迷心竅地喜歡上你這個白癡了！”肖筱就著單膝跪著的姿勢，壞壞一笑，無奈地說道。
“可是……肖筱，”寧芯兒咬了咬下唇，還是把這句話吐了出來，“我隻是把你當朋友。”
“女人。”肖筱心揪地皺眉，苦笑道，“你，真是坦率得殘忍。”
寧芯兒低下頭，沉默著不說話。
肖筱頓了頓，將寧芯兒的右手緩緩拿到自己唇邊，溫柔吻著她的手背。
寧芯兒吃驚地想要將手用力縮回來，卻一下子被他抓得更緊了：“肖筱……”
“芯兒，”肖筱抬起頭，“我肖筱風流了十來年，好不容易對一個人真正動心了……你就當完成我的一個夢想，請嫁給我……我會好好照顧你和孩子。”
寧芯兒顫了顫。
“那會是一個完整的家庭，媽媽，爸爸，孩子，有些刁鑽搞笑的奶奶，一個妻管嚴的爺爺，還有一個溫柔的外婆……肖筱的語速很慢，足夠寧芯兒將這些場景全部浮現在腦子裏。
柔軟的草地上，美好而完整的家庭……嬉笑的孩子，奔跑著圍繞在她的身邊喊著:“媽媽……媽媽……”
那個男人走在她身邊，高高地將她的孩子舉高，孩子的臉上的笑容都能將天上的太陽比下去：“爸爸，爸爸……”
蔣玉茹是她的婆婆，寧辛琴是她的媽媽，肖駱，小珂微笑地看著他們……天倫之樂。
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幸福……
最美的夢境也不過如此。
*****
寧芯兒知道自己應該拒絕，這個想法簡直有些匪夷所思……可是那個夢境實在太誘感，誘惑得讓她如何努力，也沒辦法立刻說出那個“不”字。
是的，寧芯兒猶豫了。
現實畢竟是現實——有人說過，女人這一生會遇到三種男人：愛你的人，你愛的人和兩個人互相愛著的人。
可是，到最後女人卻隻會嫁給在合適的時候出現的那個合適的人。
愛情？
寧芯兒情不自禁地搖搖頭，她感覺腦子裏一片混亂，雖然她還不知道肖筱是不是合適自己，卻知道顧逸灼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合適的那個了。
……她們之間阻隔著一個生命。
肖筱就著單膝跪著的姿勢抬頭看她，不說話，眼睛裏卻閃爍著緊張。
是的，緊張。
不管如何花心，其實，這是肖筱的初戀……
“肖稽，讓我考慮一下吧。”一陣長長的沉默之後，寧芯兒終於開口了。
肖筱愣了一下，很快調解自己。微微笑著，肖筱就著牽著寧芯兒右手的姿勢慢慢站起來：“好，我等你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