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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ICY？”沉默了一會兒，寧辛琴忽然衝著顧逸灼叫了一聲，聲音卻是微微發顫的。


  顧逸灼本能地回頭，卻在看到寧辛琴臉上痛苦的表情之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深呼吸，閉了閉眼睛，顧逸灼勉強展開笑容：“是我，寧姨，我是你從小疼愛的RICY。”


  寧辛琴雙手用力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踉蹌地退了幾步。


  顧逸灼皺眉，連忙開口：“寧姨，別這樣，不管我是誰，我還是我，不是嗎？”


  寧辛琴卻已經完全聽不進去，腦子嗡嗡的作響，心裏隻有一個想法——他們又來了，又要搶走自己的孩子了。


  思想忽然變得混亂，身體也不受控製。


  發瘋一樣地一把衝過去，寧辛琴用盡力氣地將顧逸灼往外麵推，臉上的表情恐懼而痛苦：“你們走，壞人，你們休想奪走我買的孩子，快滾，你休想奪走我的孩子！”


  顧逸灼無措地看著寧辛琴，隱約他已經看到這個人眼睛裏的瘋狂了，他從來不知道情況會這麽嚴重。


  寧辛琴卻在聽到“孩子”那兩個字之後，更加瘋狂的掙紮起來，用力地揮舞著手，留著指甲的手猛地抓過顧逸灼的臉頰。


  嘴角猛然被劃破，鮮血從傷口流出來，慢慢地滲進顧逸灼的嘴巴裏。


  澀澀的，粘粘的，還帶著一些苦味。


  顧逸灼卻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緊緊地抱著寧辛琴，讓她不會在胡亂地掙紮之中傷害自己。


  門“吱呀”的一聲被打開。


  寧芯兒才剛一進門，就被屋子裏麵的情景嚇了一跳。


  媽媽，媽媽又發病了嗎？


  第一時間跑過去，寧芯兒一把將顧逸灼拉開，緊緊地將有些發癲的寧媽媽抱住：“別怕，別怕……媽媽，芯兒在這。”


  顧逸灼穩了穩身子，愣愣站在旁邊，小聲地喃喃著：“對不起，芯兒，我不知道會這樣。”


  寧芯兒抱著寧媽媽的身子，臉上染上憤怒，她用力地哼了一聲，語氣裏滿是痛恨：“你知道什麽！你什麽也不知道……你們加在別人身上的痛苦，你們從來不知道。”


  顧逸灼痛苦地閉上眼睛，安靜地退到旁邊，他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是沒用的。


  寧芯兒卻不放過他，一邊拍著媽媽的背，一邊冷冷地開口：“你也……不需要知道了，離開，馬上離開，再也……不要在我們麵前出現了。”


  “這，不可能的，”顧逸灼的聲音雖然是輕輕的，五官卻像是被刻在了臉上，堅毅非常，“芯兒，你這是在逃避……沒有什麽病是不能治療的，沒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解決得，你不能這樣……一直逃避。”


  “解決？”寧芯兒苦笑著低著頭，對上寧媽媽這一刻好像失了神的眼睛。


  “芯兒，小珂，你們別拋下媽媽……媽媽什麽也沒有了，媽媽隻有你們了。”寧辛琴忽然從剛才的巨大的掙紮中停下來，顫抖著身體縮在女兒懷裏，眼神無神，“媽媽很害怕，如果你們也被搶走了，那媽媽怎麽辦……”


  “沒事的，媽，芯兒一直在。”寧芯兒就著摟住寧辛琴的姿勢一下一下輕拍著她的背，壓低聲音安慰著。


  寧辛琴終於還是安靜下來了，卻瑟瑟地將自己縮在沙發的角落裏，一動不動地呆呆地看著地下。眼神很恍惚，好像靈魂被抽去了大半。


  看媽媽終於安靜了，寧芯兒輕輕地將媽媽放開，深呼吸一口氣，站起來，勉強自己鎮定下來，冷冷地對顧逸灼開口：“回去吧，你，不要再來破壞我們的生活了。”


  顧逸灼不自禁地恍了恍身體，痛苦在眼睛裏一閃而過：“破壞？我隻是一直在破壞而已？”


  寧芯兒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她不想勉強自己講一些重話，可是，她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顧逸灼的層層逼近，讓覺得窒息：“是的，你，對於我們家，現在……就是麻煩。”


  顧逸灼的身子一顫，努力地頓了頓，苦笑：“那，對於你呢，隻對於你一個人？我……也是麻煩？”


  寧芯兒不自禁地又側了頭，逃避地將自己的視線放置在顧逸灼身後的背景上，說：“這不重要……”


  說完，閉上眼睛，忽然伸出手，用力地將顧逸灼往外麵推。


  她的力氣當然不能真正將顧逸灼推動，可是那種仿佛用盡力氣的決心，終於讓顧逸灼覺得心寒。


  一個踉蹌，顧逸灼還是退出了房間。


  寧芯兒抿了抿嘴，朝顧逸灼揮了揮手，眼眶終於發紅：“你，別再說一些有歧義的話，給我帶來麻煩了……”


  顧逸灼用哀傷的眼神看她。


  寧芯兒低著頭，頓了頓又開口道：“小灼，再見，不……是再也不見，不要再來打擾我們，求你了……”


  顧逸灼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門卻在這個時候“嘭”的一聲猛然關上了。


  寧芯兒意識到自己終於把他推開了，這才鬆懈下自己的身體，順著門滑坐在地板上，輕輕地啜泣起來。


  背靠著門，寧芯兒蹲坐著，頭，情不自禁地壓低，壓低，再壓低，幾乎是縮進了自己的手臂裏。


  她不敢放任自己哭出來，她怕影響到媽媽的情緒，她怕門外那個人還沒有走。可是，她又無法自控地流眼淚，她覺得自己很混蛋，為什麽不能再狠狠心，再果斷一些。


  門外，顧逸灼就著貼著門的姿勢站著，微微的顫抖透過門板傳遞到他身上。


  他知道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