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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芯兒感覺到疲憊,無盡的疲憊。
全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走了一樣,眼睛閉著,就連張開的力氣也消失了。
身體一下子好像被放進了冰窟,更多的時候卻像是放進了火山。
夢裏的世界黑得有些恐怖,卻能清晰地聽到窗外“轟隆隆”的打雷聲。
全身熱得仿佛著了火,這才感覺到一股涼意從手腕處流進身體,那種“冷熱交加”的痛苦感覺,讓她難受地“嗯嗯”了幾聲。
“怎麽回事?”肖筱看著寧芯兒臉上痛苦的表情,連忙責問Peter。
Peter擺擺手,開始收拾著自己的工具,“真的沒事,隻是身體有些虛弱,再加上發燒,掛了藥水,睡一覺就沒事了。”
肖筱有些不滿Peter的輕鬆語調,用力地瞪了他一眼。
Peter看了看屋外的雨,很大方地擺了擺手:“今天回不去了,我去客房休息了,有什麽情況來房間叫我。”
說完,完全沒有“客人”的自覺,Peter直接上了樓。
“喂,喂。”肖筱有些發慌地朝Peter吼道,“等一會藥水掛好了,怎麽辦啊?”
Peter轉過頭,嗬嗬一笑:“所以嘍,親愛的肖少爺,你要坐在這裏陪著她,等她藥水掛好了,來我房間找我。”
“喂,為什麽是我!”肖筱不爽地看了看Peter,又轉頭看著虛弱地躺在黑色沙發上的寧芯兒,有些無措地開口。
蔣玉茹看著Peter的表現,知道寧芯兒應該沒什麽大礙,再看兒子臉上“不放心”的眼神,嗬嗬一笑,也拉著薛姨要往樓上走去。
“喂,媽,薛姨,你們也走?”肖筱看到兩個人也有離開的意思,連忙開口道,“有個病人啊,你們當然要留下來照顧啊!”
蔣玉茹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很不在意地說:“我很累啦,想睡覺了,你如果困了,也可以睡啊。”
“這怎麽可能啊!”肖筱滿臉鬱結地吼道,“我也去休息了,那誰看著這個白癡啊!”
蔣玉茹嗬嗬一笑,又往樓上走了幾步:“誰心疼誰看啊,沒辦法。”
“你……!我……看著。”肖筱一直知道自己在自己媽媽麵前就像“孫悟空和如來佛”,但是,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失敗的這麽徹底過。
看著那兩個人真的自顧自往樓上走了,肖筱隻能“哼”的一聲,坐在寧芯兒旁邊的沙發上,表情十分鬱悶,卻完全沒有想過真的離開,放她一個人在這裏。
他低頭打量著這個虛弱地躺在沙發上的女人,皺了皺眉頭說:“都是你這個女人啦,給我添了怎麽多麻煩……看你醒來我怎麽讓你還我!”
寧芯兒本是安靜地躺著的,卻好像忽然做了什麽噩夢一樣,臉上的五官糾結在一起,有些發白的雙唇斷斷續續地溢出痛苦的喃喃聲,雙手情不自禁地擺動著。
“喂喂,你白癡啊,手別亂動啊,你還在掛藥水啊!”肖筱發現異樣,連忙跑過去,一下子按住寧芯兒的手臂,才沒有讓她手腕上的針頭被甩出來。
寧芯兒輾轉地掙紮了幾下,終於安靜了下來。
肖筱這才舒了一口氣。
寧芯兒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這個夢裏有鮮花,有嫩草,有王子,有公主,有圍繞著他們跳舞的精靈。
陽光是暖暖的,帶著讓人沉醉的光芒。
懶洋洋的陽光下,王子低頭吻公主的一刹那……天上忽然烏雲密布,閃電、雷聲、狂風大作!
牽著她的王子忽然放開了手,她焦急地呼喚著那個名字,那個人卻死死地站在那裏,忽然轉頭離開……毫不留戀的。
鮮花消失了,草地變成了泥濘的沼澤,那個人卻沒有回頭。
公主一個人孤單地站在那裏,急促的雨水洶湧而下。
她穿著華麗的衣服,卻感覺到無盡的寒意,雙手情不自禁地環住自己,瑟瑟發抖。
整個世界隻剩下她一個人,呼吸變得十分困難。恐懼……湧上心頭,她想大叫,聲音卻好像被什麽壓抑住了,如何也無法衝破喉嚨……
黑暗,孤獨,恐懼……
寧芯兒艱難地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窗外的雨也停息了。
早晨的太陽透過別墅華麗的窗簾進入屋子,帶著被雨水衝刷過後的清新,她知道窗外的草地上可能還布著些露珠,應該會是生機勃勃的樣子。
是的,隻要世界末日沒有到來,太陽還是會從東方升起,從西麵落下,新的一天還是會到來,誰也改變不了。
不管是不是有一個人在昨天傷透了自己的心髒,世界依然不會發生一點改變。
現實總是如此殘忍。
寧芯兒苦苦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些腫,咳嗽了幾聲,嗓子有些發啞,不過應該不算嚴重。
打量了一下四周,如果自己記得沒有錯的話,應該是肖家。
低頭看了看,一個男人坐在一張椅子上,腦袋趴在自己躺著的黑色沙發上沉沉地睡著。
寧芯兒艱難地回憶著昨天的情景,這才模糊地想起了那個在大雨裏將自己拉進車子的男人……這麽狼狽的自己。
寧芯兒伸手推了推趴著的腦袋,動作很虛弱,肖筱卻馬上醒了過來。
嗚嗚了幾聲,肖筱還有些迷茫地抬起頭,看見寧芯兒已經坐起來,表情立刻變得很不好,大有要大罵她一頓的架勢,卻在看到她白得發紫的嘴唇之後,把要責罵的話全都吞進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