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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幾人相互介紹,然後找個地方休息。


  子墨看著狼吞虎咽,狼狽萬分的岑鵬天,心裡疑問,這還是以前我們那個霸道、意氣風發的囂張同學嗎?

  岑鵬天這時候吃著食物,差點淚流滿面,這時候,子墨那可憎的面孔似乎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子墨看他,再次感嘆一聲,「能活下來,不容易啊。」


  這次聽到子墨的話,岑鵬天並沒有說話,而是愣了一下,吃著食物,眼睛發紅。


  岑鵬天看著子墨說道,「活下來,是不容易啊。可是活下來的,為什麼是我,而不是別人?為什麼?」


  子墨還在感嘆,囂張同學是發什麼瘋,活下來,不好嗎?


  能在這場二次末世中,存活下來,不變成血眼,本身就是一種奢侈。


  活著,無比清醒的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


  岑鵬天眼睛紅腫著,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子墨,你知道嗎?謝之曼死了。為什麼死的是她?不是我?我才剛剛親口對她說出喜歡她,我才剛剛發誓要保護她,可就是這樣,她在我面前死了。為什麼死的不是我?而是她?為什麼」


  岑鵬天越說越激動,情緒有些崩潰,他走到子墨的面前,搖著子墨,嘶啞道,「子墨,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是不是?我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


  子墨和方正平對視一眼,又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可這一路悲傷的故事,還少嗎?


  子墨的眼前浮現出一個有一個名字,許天空、昔菡、姜雅竹、畢正德、楚芷安……這些和自己有關係或者沒有關係的人。


  這就像一首首悲歌,奏響了這個末世悲歡離合、顛沛流離與身不由已,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是不懂,也沒有資格去說些什麼的。


  至少,子墨覺得他就沒有資格,他見證了這些悲傷的故事發生,卻沒資格去評價什麼。


  岑鵬天繼續說道,「你知道,她怎麼死的嗎?我親手殺死的。」


  「她被血眼感染,我就那樣慢慢的看著她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變成血眼。我還記得,她讓我殺了她,她說寧願死,也不願意成為血眼。」


  岑鵬天這時候有些瘋狂,原來張狂的臉上流著淚,還混合著痛不欲生,「我親手殺了她。到現在我仍然記得,她最後的話。全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張,我們就不會遇到血眼圍攻。」


  岑鵬天用手揪著頭髮,滿是自責,「如果沒有遭遇到血眼攻擊,她就不會被血眼咬中,這樣她就不會被感染。如果她不被感染,我就不用殺她。」


  「子墨,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是我害死了她,都是我的錯。」


  子墨看著現在的岑鵬天,昔日有些張狂的臉上,現在變的狼狽痛苦,身上意氣風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頹廢的陰翳。


  子墨記得謝之曼,一個安靜如同清水芙蓉一樣的女孩。如果自己沒有記錯,岑鵬天第一次和自己發生衝突,似乎也是因為這個女孩。


  子墨不是八卦的人,但是在後來也知道,岑鵬天和謝之曼的事情。他想,不僅是他,就是所有人,都是不以為然的。


  少年少女的感情說什麼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呢?然而他們還是小瞧了他們兩人,看看現在的岑鵬天。


  子墨不知道他和謝之曼之間詳細經歷了什麼,但也能大概猜到一部分。


  或許,少年少女的感情才是最真摯的,沒有算計和背叛與拋棄,讓他們在這場末世可以相互依存。


  如果是成年人,怕是不會這樣。夫妻之間相互拋棄,情侶之間算計,這些子墨不是沒見過。


  對?錯?成年人只分利弊,小孩子才看對錯。


  岑鵬天錯了嗎?這個時代,沒有實力就是一種錯,而沒有實力喜歡上一個人,更是錯上加錯。


  末世中,一旦有羈絆,會死的更快。但就是如同子墨自己,不也是羈絆更多嗎?

  一瞬間,子墨想的很多,他看著岑鵬天,沒有上前安慰,而是情緒莫名的說道,「知道,你為什麼不如我嗎?」


  如果是往常,岑鵬天聽到這話,怕是要直接炸,他是誰?他是從大家族裡走出來的人,是星耀城的天才,是有偉大理想的人。


  而子墨呢?無論從哪方面講,他們都是兩個極端。一個是從大家族出來,懷有偉大理想的有修養的天才;一個是從廢土中~出來只看到眼前的普通少年。


  然而就是這樣看似天差地別的兩個人,子墨卻對岑鵬天說出這樣的話,理所當然,沒有絲毫自大。


  現在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的岑鵬天,出奇沒有反駁,看向了子墨。


  子墨繼續說道,「我遇到事情時,想的是該如何解決事情,哪怕最絕望的情況也不能讓我放棄,而你,就只會在這裡哭哭啼啼。」


  岑鵬天吼了一聲,「解決?怎麼解決?小曼已經死了,我殺的,我害死的。你說,我該怎麼解決?死去的人還能復生嗎?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解決?怎麼解決?」


  子墨喝了一聲,「夠了,你也說了,謝之曼已經死了,人生不能復生。那現在你告訴我,你在這裡哭哭啼啼有什麼用?是能讓她復活,或者說,顯示一下你們有多深情?還是你以這樣的方式,選擇做一個懦夫?」


  默然,幾人都沒有說話,方正平看著子墨和岑鵬天,這種事情還是靠他們熟人解決,生離死別,太常見了,可就是自己,不也是不能釋懷嗎?


  「死去的人已經死去,而活著的人更要肩負起死去人那份希望活下去。」方正平情不自禁的再次重複這句話。


  這是他這幾年生涯用他那幾十個兄弟生命,悟出的道理。


  死去的人已經死去,而活著的人更要努力活著,肩上更承擔起一份死去人的責任。


  岑鵬天有些恍惚的問道,「子墨,如果是你,你遇到這樣的事情,你會怎麼做?」


  子墨聽到他的話,陷入了回憶,「五歲那年,父親離開了我。那時候,我甚至連悲傷的時間的都沒有,便不得不開始思考如何活下去,並開始亡命。」


  「在廢土,不是每個人都悲傷權力的,因為過多的情緒可能會讓人喪命。小心翼翼卻會不得好死,你連考慮如何活命的時間都沒有,又怎麼有時間去悲傷?」


  聽到子墨的話,岑鵬天第一次知道那個在自己眼中貧瘠困苦的廢土,原來是這樣殘酷。


  而方正平幾人看向子墨,他們也是現在才知道這個少年來自廢土。


  廢土與凈土總是那樣格格不入,那裡保持著,末日災變之初,赤~裸裸的叢林法則。


  方正平有些明白,為什麼子墨身上總給他們一種不輸於自己的老鳥經驗,哪怕眼前的境地也沒有讓少年絕望,因為他在廢土掙扎過,眼前星耀城的情況最差也不過是變成廢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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