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拜年
如此， 過了一夜，第二日便是初一。
無妄閣的元青峰，仍舊是大雪茫茫，天地蒼蒼，清九早起的時候，便是看到整個大衍山都映入眼簾。
三白和尚說過年大家歡慶兩日，這是第二日，最後一日。
前一晚是除夕，這一日是新年。
除夕時，雖隻有無妄閣熱鬧了一番，各弟子要求在自己山上守舊，但到了初一，般若門上下都要朝拜一下。
這一天，山間大雪未消融，映著日光，天地間雪白的亮堂，讓人心裏坦蕩並且溫熱。
各山的弟子早早去各自的山尖上朝拜閣主，而之後四閣的閣主還要去主峰去朝拜雙尊。
無妄閣四山的弟子早早來到元青峰上，等著拜見三白和尚，早間給三白和尚請安，圖一個新的一年的好兆頭。
清九起得最早，絲毫沒受守歲的影響，天沒亮就起來梳洗，換上新衣裳。
蘭茹師姐給整個無妄閣都準備了新衣裳，包括師父三白和尚。
清九開了大門，看到四山的師兄師姐都在門口等待，人人身上都穿著新衣服。
還沒等清九開口，一堆人對著清九歡笑。
“過年好啊！各位師兄師姐。”
清九入門最晚，年紀最小，自然嘴甜不忘給各位師兄師姐拜年。
師兄師姐也在紛紛和清九說“過年好”，之後也不停留，一起向殿內走去。
每個人經過清九的時候，都給清九手裏塞著禮物紅包，清九沒想到，所有的人都給自己紅包，包括那些都沒說過幾句話的師兄師姐。
清九懷裏很快沉甸甸的拿不下，朝裏麵喊了一聲：“師兄，幫我！”
離止離疏聽到聲音出來，看到清九在那兒手快抱不住，趕忙上前來幫忙。
離止眼疾手快，還拉住腳步最快的金歌，手伸出去討要禮物：
“小金歌，怎麽隻有清九的，我的呢？”
金歌笑了，聲音如同鈴鐺一般，反過來伸手：“離止二師兄，我可是叫你師兄的，你口口聲聲叫我小金歌，我是師妹，你要不要給我些紅包？”
離止趕忙假裝沒聽見，對清九說：“清九師弟，你累不累，我幫你多拿些。”
清九看得心裏好笑，也不答話。
金歌兒仿佛吃定離止一般，別的弟子都進去了，她還站在身後。
離止想反正也躲不過她，便回頭：“小金歌兒，你是叫我師兄不假，那你是不是比我先入門的？”
“對啊！”金歌想也沒想就回答。
離止心裏暗喜，想著終於把金歌繞進來了，繼續同她說：“你既然比我先入門，給個紅包不也是應該的嘛！”
金歌點點頭，讚同地看著離止說：“你說的有理，是該進門早的給紅包。”
“是吧！”離止得意地又伸出手。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沒想到金歌笑得更歡，朝著院內喊了一聲：“冷霜師姐！”
蘭茹給眾人的新衣服上，都帶了些紅色，有多有少，都沾一些喜氣。
清九見冷霜師姐今日純白長袍外披了件繡了紅線的披風，不免覺得好看。
彼時冷霜師姐正在那裏自己站著，離寒師兄和她站得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卻是整個無妄閣和冷霜師姐站得最遠的男弟子。
離寒還有冷霜在那裏，誰也不說話，兩個大冰塊臉拒人於千裏之外。
冷霜聽到金歌的聲音，看了眼這麵，但是沒說話，布滿寒冰的雙眼看過來，讓離止心裏直突突。
別人都怕冷霜師姐，金歌才不怕，還沒等冷霜開口詢問，便指著離止，搶先一步對冷霜說：“二師兄離止想和你要紅包！”
冷霜又瞪了離止一眼，那眼睛似乎在說：“你想要紅包我看你像個紅包！”
離止嚇得連連擺手，腳下往後退，遠離冷霜，遠離金歌兒，嘴裏開始結巴：“冷霜師姐……不，師妹……我沒有。”
離止憋得臉通紅，冷霜把頭轉回去，不再理他，轉身不再看這裏。
眼睛掃到之處，看到離寒仍在看自己，平日裏如千年寒冰的離寒三師兄，眼裏蕩起一層春意。
金歌哈哈笑得起勁，打趣離止：“你怎麽不要了，冷霜師姐比我入門還早啊！不是應該給你發一個紅包麽！”
“你！”離止生氣，卻不知說什麽，氣呼呼地幫清九搬著禮物回去。
整個無妄閣，誰敢惹到冷霜，簡直是不要命了！
院內的弟子都在說話，但是又不讓人覺得嘈雜。
吱呀
三白和尚也開了門，出門之後站在高處，從上麵看著自己的這些弟子。
眾位弟子放下手頭的東西，在三白和尚之下站好。
離風領著四位師弟站在第一排，四位掌事師姐站在第二排，青女和其他弟子站在第三排。
眾人齊齊給三白和尚跪下叩拜，齊聲喊道：
“弟子預祝師父靈體康安，無妄閣山高水長！”
“好！都起來吧！”
三白和尚語調輕柔，讓人覺得祥和，之後他對離風點點頭，眼睛看了下在自己身邊的玉盤，似乎在對離風示意，可以拿下去給弟子們分發一下。
玉盤裏放著大小不一的紅包，清九幫著離風大師兄，挨個隨機地發給無妄閣的弟子們。
等他們兩個發完紅包，三白和尚示意眾位弟子起來，嘴裏說著：“為師沒什麽好送的，就隨便找了些玉石靈草什麽的，就當新年的彩頭吧，徒兒們不要嫌棄才好！”
眾位弟子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話三白和尚說得，也說得輕巧，別人卻說不得。
確實在者大衍山裏，金銀錢財沒有任何意義。
眾位弟子打開自己手裏的紅包才知道師父如此說乃是謙辭，每個紅包裏所包的都是珍寶的，得來不易。
所以師父的那句“隨便找了找”，還是聽聽就好，不要當真。
三白和尚向來如此，庫裏的珍寶若是弟子想要，無不大方應許，前提你並非動了凡心貪念。隻要是修道需要，或者為了幫助別人，自然可以去要。
每個弟子都穿了件禦寒的衣物，有外襖，也有披風，大家心裏明白，這般穿著無非是有點過年的味道，並非真的怕冷。
三白和尚看清九這一日臉上始終帶著笑，滿意地看了眼蘭茹，點點頭，以此來表示自己的褒獎。
蘭茹被師父讚賞，不過就是一個眼神，她也知道十分難得，於是也報以會心一笑。
心裏卻暖意如潮，多謝三白師父。
無妄閣閣內朝拜結束，就算完事，各個弟子在散去之前，清九的四位離字輩師兄也都給他塞了紅包。
等忙完一陣，三白和尚帶五位弟子要去主峰拜一下黑白雙尊。
對雙尊，清九雖然敬慕，卻不親自，他興高采烈地想去主峰，其實是因為可以看到景辰師兄。
三白和尚在離開無妄閣的時候吩咐了四位掌事女弟子，好好準備下午飯，等他們朝拜回來，全閣上下熱熱鬧鬧地一起吃頓飯。
四位女弟子痛快地答應，各自去忙。
師徒六人走到門口，突然停下，三白和尚叫了站在遠處的青女，隨口說了一句：“你也一起去吧！”
閣內弟子都知道是因為青原的緣故，且青原和無妄閣眾弟子交好，無人有微言。
春節團圓，總要人兄妹兩個在一起說一會兒話的，不然大衍山就真的太不近人情了。
青女驚喜地看了眼師父，腳步跟上幾人。跟上去之後小聲地說了一句：“多謝師父！”
離風修習的是風道，用起禦風術，化出雲霧在眾人腳邊，將眾人托起。
那雲霧形狀，像是一隻昂著長頸的巨鶴，振翅高翔。
清九踩在這雲霧化成的仙鶴，並不是空無一物，像是實實在在長了東西一般。
隻是清九原本高高興興的心裏忽然感懷一下，那日智恩帶著小灰小白離開大衍山的時候，似乎就是在腳下幻化出一隻祥鸞。
也不知道他們三個和爹媽現在怎麽樣了。
在離風的本事之下，師徒幾人眨眼就到了大衍山的主峰，離風將眾人安穩地落在地上，和每次一樣，還是青女留在殿外，三白和尚帶著幾個男弟子走進去麵見雙尊。
青原早早在主峰等著，看到青女，眼裏先是閃過喜色，身體卻向三白和尚行了大禮。
景辰曾經告訴過清九：“青原在主峰修習，並沒有師父，如果非要找出一人，那邊是青原心裏一直敬三白，如師如父，所以能讓青原行如此大禮的，除了雙尊，便是三白和尚！”
三白和尚對離風示意，離風掏出早給青原準備的紅包，交給他。
“青原師弟，這是師父的心意，給你的新年之禮！”
“弟子多謝三白大師！”
頃刻之後。
在大殿內，四位閣主隻是站著向雙尊行禮，眾位弟子跪在殿內，行叩拜大禮，祝大衍山聖道永存。
景辰下了高處，同四位閣主一般，站在那裏和別人一起對雙尊行禮。
大衍山其他地方隻當過年朝拜是個儀式，不似大衍山主峰大殿此時的這般隆重。
雙尊接受眾人拜禮之後，提了三月時的會武之事，讓四閣好好準備。
每年會武由雙尊親自主持，以示公正莊重，元明真人提了一句：“今年希望能再出些新人才俊來。”
清九站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就算自己現在進步神速，在大衍山依舊排不上號，就算能夠隨大流，但是雙尊所說的青年才俊可是要在會武當中拿到很高的名次才可以。
那樣的名次，清九想都不敢想。
朝拜結束後，三白和尚先自己回了無妄閣，他知道幾個弟子和主峰或者其他三閣都有交好的夥伴，所以讓其他幾個弟子要是不想回去，就可以呆一會兒再回去，但是三白和尚離開之前也囑咐幾個弟子要在午膳前回去。
景辰等三白走後，過來給清九一個大紅包，山間靈物，凡間吃的玩的，都塞在裏麵，不夠景辰用自己的這件寶物承載起來，看起來不過很小的樣子。
清九知道與裏麵的禮物相比，外麵的容器才算寶貝，景辰一向對自己好，所以也不推辭，謝了景辰，還不忘調侃：“這麽重，師兄，這不是紅包，這是紅包袱啊！”
景辰見清九開心，不免笑了，說：“其實昨日想過去陪你吃年夜飯守歲的，隻是這裏事多，而且大衍山的規矩，除夕是不能去別處的。”
清九點點頭，對景辰說：“無妨的，師兄，以後總有機會的。”
景辰點點頭，看有人找清九，也不留他，說：“本來想留你在我這兒用膳的，你師兄告訴我你們全閣今日聚在一起，你也早些回去。”
“好！那師兄，我先回去了！”
清九點點頭，和景辰道別。
景辰走前和清九說了一句：“三白這些事都是為你而做，你總不能辜負啊。”
事到如今，清九自然明白。
隻是還沒等清九離開，遠去又過來了兩個人。
清九看過去，走過來的是明和明遠師兄弟，明和大老遠就看到清九抱了一堆東西，嘴裏喊著：“清九你厲害，搜刮東西搜刮到主峰上來了啊！”
離疏這時候也湊過來，假裝可憐道：“可不是，清九師弟命好，要不，你倆兄弟倆給我些寶貝，讓我好受些。”
明和蹬離疏一眼，明遠不無感慨地說：“我們這三閣，並沒有這些規矩。”
清九一愣，難道沒有送禮物的規矩？清九看了離疏一眼，離疏點頭，表示的確如此。
幾人寒暄了一會兒，清九心裏很喜歡明遠明和這兩人，像從小一起打到大的玩伴那種喜歡。
午膳前，師兄弟五個和青女便一起回了無妄閣。
清九在主峰時，總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看，四下忘去，卻又一無所獲。
景辰，明和還有明遠都提醒清九：“加油，希望在會武時看到你！”
會武這件事，無妄閣初一這天無人提，隻是開開心心地過年。
過了初一，天天都有人提。
三白和尚偶爾問起幾位弟子修習情況，等師父走後，幾位師兄都在清九耳邊叮囑：“小九你要好好修煉，會武時，總不能拖了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