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比武
清九進了無妄閣大門後，第一件事便是去師父的寢殿拜見師傅。
清九在師父房門外麵輕叩了兩下，“弟子清九，回閣前來拜見師父！”
裏麵傳來一聲十分淡然的聲音：“進來”。
三白和尚聲音如常，原本清九心裏沒來由地有些擔心，明明沒犯錯，卻不知道為什麽。
現在好了，清九心裏的石頭也落了地。
聽到師父的聲音，清九心裏覺得一陣暖意，雖隻區區幾日不在山裏，這時才發現隻有在師父身邊，才有麵對一切的底氣。
世上有再多磨難，有三白師父做後盾，清九就什麽也不怕。
清九進了房間，看見三白和尚早在那禪座上坐定，仿佛山間關切地看著自己的人，不是師父自己一般。
“你回來了。”
三白和尚輕輕地睜開眼睛，淡然地說道。
清九恭敬地說聲“是”，然後跪下，行了大禮後，嘴裏喊著：“弟子清九拜見師父！”
三白和尚點點頭，對清九說：“起來吧，回來在無妄閣，不需要那些虛禮。”
三白和尚人前向來淡定自若，看不出半點雜念私心，心不向求道，卻無大喜，無大悲。
非出家人，卻比世間所有的出家人都要看破紅塵。
清九跪在那裏並不起來，心裏念著另一件事，對三白和尚提起：“弟子家裏的事……”
看三白和尚麵上無任何波瀾，清九忽然念起景辰師兄說過的話，知道此事絕不可多提，便止住剛才要說的話，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三白和尚不想讓人知道，那麽清九也不說破，隻是嘴裏真切的喊著：“弟子清九，跪謝師父大恩！”
三白和尚半晌沒說話，睜開雙眼，清九感到一絲柔光照拂在自己頭頂，側麵又看到窗外的月光沿著窗棱打進來，相映成輝。
“起來吧！”
三白和尚第二次說了這話，隻是清九聽來，比第一次多了些人情暖意。
清九聽從師父的意思，起來恭敬地站在那裏，等著師父的吩咐。
三白和尚喊了清九一聲，對他揮揮手說：“你過來。”
等清九走到身邊，三白指了指清九的右手，示意他把手伸過來。
清九照做，伸出手，三白和尚便探出指尖觸在清九的脈上。
此時房內極為安靜，清九偷看三白和尚的表情，卻看師父臉上的神色變了幾變，有喜有驚，也有愁有憂。
清九有許多話想問，但是三白和尚的麵色，有點不想被打擾的感覺。
清九不敢說話，良久，師父鬆開清九的手，清九重新站定在一旁。
三白和尚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看著清九說話，語調裏回複了之前的平靜：“剛才為師在山間，看你上山時身子靈光，幾日的功夫，身形步法都算精進不少，想來修了上了一層，不再如當初那樣淺顯。”
清九點點頭，師父說的這些他心裏都明白。
三白的話還沒說完，仿佛剛才的話，故意說的清九知道的那些。而他真正想說的，又不僅僅於此。
這會兒繼續往下講：“剛才探知你的靈氣，根基並沒有長進太多，但是，又仿佛蘊含了大量稀奇的靈力，隻是還沒激發出來。你像是一個容器一般，但是還是一個根基尚淺的容器，這股靈氣要是一直甚微還好，萬一迸發出來，你的身體會接受不了！”
清九欣喜地點頭，師父這般話，正是自己心中所猜想，看來廟裏的其餘讓他大受裨益。
可三白和尚最後一句話，明現是在提醒清九不可以掉以輕心。
但是三白和尚雖然在提醒自己的弟子，可是他心裏算的明白，這股力量若是利用得當，對清九的修為大有裨益。
可能也是天下的大事。
三白看清九眼裏的喜悅，心下也有些高興，但嘴上還是提醒他：“若這股靈力用的好，你能日進千裏，若用不好，隻怕會毀了你。所以，為保你無事，你還要勤加修習，早日強大起來。”
清九沒想到還會有這般後果，眼裏沒了神彩，但細品師父所言，若是自己勤奮，修為肯定蒸蒸日上，一切都會變好。
這更像是一把博弈，你若是強大，那麽便會承接這股力量，若是依然弱小，那麽這股力量便會反過來反噬宿主。
清九再看三白和尚，發現師父已經閉了眼，輕聲對自己說了一句：“你出去吧！”
“是！弟子遵命！”
清九拜別師父，準備推門出去。
三白和尚這時叫住他，又囑咐一句：“現在是你修習的大好時候，你不可辜負天賜機緣，為師這次不再隱去你的靈力，但你記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事事小心些。”
抬眼望去，三白和尚閉了眼，不再理清九，清九斟酌剛才三白和尚所說的每個字，推門出去。
回自己房的途中，路過離寒的房間，清九看到裏麵還亮著光，便在房前猶豫，要不要敲門進去請個好。
天色已晚，也不知道現在進去，會不會打擾到他。
“是小九麽？”三師兄低沉的聲音在裏麵想響起。
很明顯，這點細微的響動沒有瞞過裏麵的三師兄。
“是我，師兄，”清九口上回答著離寒：“我回來了，剛去拜見了師父。”
離寒房內一片寂靜。
“你已經睡了麽？”
清九看師兄沒說話，又開口問道。
那頭回答得極慢，好一會兒才說：“師弟，我已經準備睡了，你若是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吧！”
“好！”清九答應離寒，走前又說了聲：“謝謝你，師兄！”
為什麽事情道謝，清九沒說破，離寒也沒說破。
自然， 清九指的是共傷咒之事，離寒沒說話，隻是屋內的燈光微弱，清九在外麵看到師兄投在窗上的影子晃了一晃。
日子變得和從前一樣，這回在山間的日子裏，三白和尚不再讓清九打雜，專心練功，清九聽從師父的安排，但在練功之餘，偶爾還是去幫青女師姐的忙。
這次清九回山後，因聽了三白和尚的一席話，在他的指導之下，內心功法進步神速，一日勝過一日。
這一切，都被幾位師兄看在眼裏，他們不免心喜，本來無妄閣主峰之上的五大弟子，隻有小九弱些，要是這一次小九的修為上來，他們五兄弟在大衍山，可謂風頭更勝。
離止在吃飯的時候不禁說了一句：“不能讓小九把咱們都超過去，我們也得加油啊！”
“沒錯！我們不能讓小九一個人進步神速，我們也要一起加油了！”
幾位師兄紛紛說好，三白和尚坐在高處並不言語，但嘴邊也掛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如此的無妄閣一片祥和，上下和樂成一團，讓人心裏暖意融融。
練功的時候，清九修渡水術已經能引出港口般粗細的水流，水量驚人，清九在地上揮舞著骨玉，那水如龍騰版隨著骨玉在空中飛舞，甚為壯觀好看，看呆了在場的青女和離疏。
不過短短的時日，清九比那些修了幾十年的人還要厲害，當真是天賦異稟，讓人驚歎。
青女在一旁興奮地直喊：“小九你真厲害，這水就和飛龍在天一般，活靈活現！讓人根本看不出來你才入門這麽短的時間。”
“謝謝師姐誇獎！”
清九聽師姐如此說，既有被誇獎的喜悅，可是心裏還是咯噔一下，不知怎地，當青女說清九舞出來的水柱像龍一樣，清九並不高興，他並不喜歡龍，也並非像舞出龍形，而且剛才是按著自己手上的勁隨便舞的。
離疏看得手癢，加上青女師妹誇讚清九，就不免想上前比試一番，便站在清九麵前擺好架勢。
“師兄，你這是……”
“小九，如今的你今非昔比，師兄看得手癢，不如和師兄切磋一二，怎麽樣？”
“這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師兄弟之間切磋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
清九看四師兄這般，明白他的意圖，若是平時，肯定覺得學藝不精不敢應了師兄的挑戰，而此刻，清九自己也在興頭上，不免心裏衝動，手上的骨玉舞的更起勁，畫了個圈便向師兄甩去。
一邊運起法術，清九還對著離疏說：“師兄，那請你賜教了！”
“好！”
離疏雙手上下翻飛，指尖靈氣環繞，並沒有直接上前強接，而是就勢轉了身，將那水龍引到高處，而後袖子裏噴出噴出火，直擊水流，水火交融，碰撞見都不見了蹤影，隻剩滿院子的白霧。
好一派比武的場麵！離疏是大衍山青年俊才，而清九卻是大衍山後起之秀，這位後起之秀還不被其他三閣所知，要是被外人看到現在的光景，隻怕要驚得合不上嘴。
青女在一邊看得過癮，不禁拍拍手，嘴裏喊著：“小九，加油啊！你們兩個好厲害啊！”
“師妹有點偏心了啊，”離疏假裝生氣地對青女說：“別忘了你這裏還有個師兄呢！怎麽隻誇小九？”
青女白了他一眼，說道：“師兄，你就以大欺小吧！”
“我哪有！”
離疏看向清九說：“小九你說，我可有欺負你！”
清九沒直接答離疏的問題，而是又說了一句：“今天的比試，還望師兄你不吝賜教啊！”
“好，這可是你說的！”
離疏被清九激得起了興趣，運的靈氣比剛才強了幾分，這次火從腳下身後噴出來，火勢更猛，那顏色紅的純粹，翻滾著聚成一個大火團向清九本來，細看去竟像有了鼻眼五官，像是有了靈起意識一樣的活物。
“麒麟神火！”
青女不免驚得叫出聲來，提醒清九小心，“小九，你一定小心，麒麟神火不要硬接！”
青女又對離疏不滿地喊道：“師兄，你耍賴！”
“耍不耍賴地你說的不算。是小九讓我不吝賜教的！”離疏正在興頭上，有些失了分寸，運足真氣，那火猛烈地清九奔來：“你說是吧，小九！”
清九雖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麒麟神火這名字，但是光看離疏使出來這招，便能知道這火絕非凡物，自然不敢輕敵，但清九也不肯後退，好勝之心一起，便不知道對手的可怕。
麒麟神火難擋，於是清九手上骨玉也運足靈氣，青女隻覺得眼前一片光亮，卻見後山潭水和天上的無根之水同時引來，潭水在內裏，無根之水輕若無物，環繞在清水周圍，合起來足有原來三倍之多。
小九這究竟有多麽大的力量！
青女嘴又張得老大，原本還在嫌棄離疏用了高招，怨他不讓這清九，但此時青女隻顧得上驚歎清九的天分。
離疏用出來的神火撞擊到聖水上，自是不相包容，清九引來的有根之水，無根之水，碰到離疏的麒麟神火之上，乍現出如波如雲的滾浪，院內的白霧越來越多，清九和離疏身上都被淋濕了。
青女站在遠處的屋簷之下，等那白霧近身，抵擋住它的靠近，身上沒有被淋濕。
清九離疏師兄弟二人卻更加起勁，將渾身的靈氣都往前不斷輸送。非要鬥出一個高低。
這麽下去，非兩敗俱傷不可，說好的點到為止，這兩個人都不知進退，實在衝動。
青女在一旁看著不對勁，運起袖邊的青絲帶，想分開兩人，不料極為堅韌的長帶碰到二人便被燒化成灰，青女趕忙抽回剩餘青絲，這才留住自己的大半武器，這時候再看場內的二人，神情有些痛苦，似是想分開，卻抽不出手。
正在青女心急的時候，她知道這樣留在這兒隻會出事，就要離開去搬救兵，還沒等她邁步，門從外麵被人打開。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如洪鍾一樣鎮人耳朵。
青女轉頭看過去，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三師兄離寒。
離寒到了院裏，看這情況，明白了幾分，向二人運功，靈氣講清九的水流冷凍成冰，離疏的神火碰到這極寒之冰，也消散不見。
清九和離疏回了神智，看到一臉擔心的青女和怒目而視的離寒，不免後悔剛才的衝動，辛虧離寒到了，不然不見得後果多嚴重。
離寒狠狠訓斥了離疏，後又勸慰他：“本就修法清心，又何必爭個高低呢？”
離疏被罵的麵紅耳赤，和清九說聲：“對不住了，小九！”便離了院子。
清九也對離疏表示歉意，然後低下頭，不寒而栗地站在那兒等著離疏訓斥。
未想到離疏並沒有罵他，平心靜氣地講：“小九你現在進步很大，但是你莫急躁，不然容易走火入魔。”
清九心一驚，感覺剛才是有點求勝心切，心性和平時完全不同。
離疏繼續說：“小九，你現在靈力猶如後山深潭，雖表麵平靜，但是下麵藏著很大的靈力，你需要快速修煉，進步多些才能很好得利用你體內的靈氣，這些想必你知道吧？”
清九點點頭，這些確實很多人對他說過。
“但還有些你不知道的，”離疏看著清九，耐心地解釋：“如果你運功發現過了自己的極限，要趕緊停下，繼續修煉的話，那便不是現在你能駕馭住的力量，有限之軀，不要冒然去運用無限的靈力，不然，不僅對你身體有損，還會很容易走火入魔！”
離疏的話，讓清九心裏大驚不已，從沒想到會有這般嚴重的後果。
三白和尚在自己房內，細關了這一切，其實他之前沒對清九說這些，一是怕清九膽怯，修練起來畏首畏尾，二是他剛才準備出門訓斥弟子，看到離寒從遠處過來，心下了然，如此便不再擔心。
離疏最後又對清九說：“小九你現在努力修煉是對的，一定要掌握個度。”
清九點點頭，心裏哀歎，這個度自己還要慢慢把握。
離疏仿佛看出清九所想，便提醒他：“每一次你靈氣用到極限，便要注意，接下來所激發出的潛力，便是進步，這個進步你便要有度，不可太多，不然便會同今天這般！”
清九恍然大悟，離疏師兄解了自己大難題，便深深地向師兄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