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上山
杜岩問智恩:“還要往前繼續走麽?”
智恩搖搖頭,而是向上指那極為陡峭的石壁說:“是從這裏。”
杜岩一臉茫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眼小灰。
小灰還沒答話,小白搶著說:“小哥,這是大衍山萬千年的規矩,莫走平世路,萬千幻象前。小哥你得選個地方自己爬上去,上麵有什麽等著,誰也不知道。”
小灰接著七尾的話繼續說:“主上,這路我們不能陪你上去,得靠你自己,上山的人根基不同,上去的路也會不同,我們有術法在身,且不屬人族,大衍山的規矩我們幾個是不能走這條路的,你來拜師學藝,就要讓山上的人看到你的恒心毅力,你萬事小心。”
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小灰別過臉去,不再看杜岩。
小主人自然明白,看著三人說:“這條路是我自己所選,我自然會一步一步走上去。隻是上山後,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
那頭七尾狐狸忍不住了,帶著哭音喊:“小哥你再好好想想,我們長大了再來不行麽?”
杜岩笑笑,看著智恩,智恩注視著他,低聲道:“我懂,由著你心就好。”
仿佛心裏受了鼓舞,杜岩對他們說:“等我回來,我保護你們啊!”
小白眼裏掉了幾滴淚,扭過頭去,不再言語。
小灰歎了口氣,心裏隻怪自己沒改天換地的本事,那樣不談護得小主人一世周全,起碼改一改大衍山這該死的規矩。
心知再耽誤下去會再不舍,定了定心,不再左顧右盼,開始沿著那峭壁的石棱子往上爬。
農家孩子山石見得多,起初不見得多難,沒上幾步,便發覺這直陡之壁難度是自己沒想到的,每動一下都有掉下去的危險,而且石頭又尖又硬,不一會手上身上傷痕累累。
小灰本就對主上之血敏感,心疼不已,嘴裏叨咕著:“主上!”
小白看的滿眼通紅,智恩心念俗情擾心,喚了二位一聲,“走吧!”
小白倔強的搖搖頭,不肯走,向來對智恩敬重的小灰,同小白一樣不說話,也不肯走。
杜岩在峭壁上雖一門心思向上爬,卻也知曉山下幾人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便強忍手上火辣辣的疼與心中不舍,咬牙繼續,不敢往下看。
卻不知為何,爬著爬著手上一陣暖意,痛感弱了大半,杜岩心想便是痛大勁了,手也開始麻木,隻道是好事,每心思理自己的傷口
小灰在下麵眼尖的看到杜岩手上發出一陣弱光,再看智恩看似波瀾不驚的臉上,如冰開化般有絲笑意。
杜岩再爬起來便輕鬆許多,這時候體力也比平時好很多,少刻便上了峭壁頂上,杜岩忙轉頭對山上笑著揮手,嘴裏喊著回去吧。
雖然峭壁很高,但下麵三者非等閑之輩,自是懂得杜岩之意,小白不依,小灰說聲:“走吧,這樣主上也少些牽掛。”
智恩讚同地點點頭,小白便也不再說什麽。
其實隻有智恩知道,杜岩隻是剛過了入門的小關,想上大衍山若哪有這麽簡單,不然如何事修者心中至聖之地,隻是這一路之凶險,對杜岩這一生來說,太微不足道。
在人世杜岩年歲還小,而世事難料,這後頭的麻煩,又怎麽會等人。
下麵三者才剛扭轉頭,杜岩腳下一滑,像反方向躺去,並無所依之處,身子不停下墜,周遭煙霧繚繞,不知是福是禍。
墜了很久,久到杜岩忘了周身的疼痛和恐懼,身上的傷口也以看得見的速度在愈合,一絲絲靈光鑽進傷口處,冰涼裏帶著愜意,等到身體停下的時候,不僅不再疼痛,反而充滿精氣。
等到杜岩站定,看著眼前的人,心裏欣喜不已,想上前,又不敢,嘴裏叨咕著:“好,好久沒見,你好,我想……”
還是那身熟悉的黑衣,卜蕪麵無表情的站在杜岩麵前,仿佛素不相識,杜岩忙問:“怎麽了,我是杜岩啊。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下一秒卜蕪眼裏開始大滴大滴流出眼淚。
杜岩嘴裏那句“別哭!”還沒說出口的時候,卜蕪的眼淚又變成鮮紅的血留下來,頃刻血又變成黑色。
這瞬間的變化讓杜岩覺得自己身上每根汗毛都立了起來,所見比那日烏靈死去還讓他心痛。
縱是再想念也被恐懼替代,這時滿臉鮮血地卜蕪開了口:“杜岩,你對不起我啊!”
那幽怨的樣子,可謂恐怖。
杜岩遲疑的搖頭,冷靜下來,答了聲:“對不起!”
卜蕪突然厲聲道:“那你還在等什麽?今日是我,明日便是小灰小白,總有一天因為你的無能而讓你身邊的人死光!”
這句話戳到了杜岩心裏的痛處,恍惚間萬榮出現在卜蕪身邊,帶絲輕蔑的笑,嘲諷著說:“你看你那個無能的樣子,你能做什麽,隻不過成為身邊人的累贅,你還會帶來災難,你是災星,災星。”
杜岩聽萬榮的話,再看卜蕪猙獰的臉,想到前一段時間的事,心裏隻覺一陣撕心裂肺的痛。
迷糊間失了理智,向著卜蕪走去,嘴裏說著:“你說的對,我無能,我是災星。”
卜蕪和萬榮嘴角都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卜蕪招著手,說:“乖,過來,來這裏,什麽傷心的事都沒了。”而手裏,備好了一把尖刀等著。
杜岩剛要走去,幾下木魚聲急促地從腦子深處傳來,腦子突然激靈一下,便回了神智,抬手對著對麵的卜蕪和萬榮打去,嘴裏喊著:“不,你不是卜蕪!”
那兩個妖怪被打中慘叫一聲化成黑煙消失不見。
而這頭山下不遠處,智恩念了聲:“阿彌陀佛,第二件禮物!”
小灰小白還有智恩其實並沒有走,轉身隻是為了杜岩安心無牽掛的上山。
峭壁上還殘留著杜岩的血,附近很多小妖小怪聞到味道聚集過來,想上前取靈氣,卻又感到裏麵有股力量讓人忌憚。
七尾看的窩火,顯了白狐真身,瞬時一線天下的山穀裏狂風大作,幾條狐尾在身後隨風搖晃。
本來那些妖祟不過出來探個究竟,卻看到七尾狐狸如此恐怖一麵。
小白引來遠處湖水,洗刷掉峭壁杜岩的斑斑血跡,厲聲對那些大妖小怪喝道:“今日我送他上山,他日總要接他下山,若我知你們誰有半點侵犯與他,我總要數倍還回去的。若事因為你們,小哥少了根頭發,那我總要讓你全族付出代價!”
小白術法高深,且有一身狐帝血脈,此時又有如此氣勢,縱是再強靈魔,也總歸對它心生三分懼意,眾妖紛紛點頭散去。
天上突然傳來聲:“何方狂徒,敢在大衍山上撒野!”
那一聲極具威嚴,隻見一青衣男子從天而降,身後跟著幾個玄衣人,均是幾百年前的裝扮,那幾個玄衣人所戴配件的劍鞘上都有一個“衍”字。
智恩等人心曉,這便是大衍山的人了。
七尾血氣上來,加之想立個下馬威,讓大衍山的人對杜岩心有顧忌,嘴上不留情麵的喝到:“哪來的野小子,敢和你狐仙奶奶大呼小叫!”
那青衣男子雖是古裝打扮,但樣貌甚是年青,聽到狐狸如此這般挑釁,也沒發怒,麵上深色不變,隻淡淡地說:“大衍山乃清修之地,邪祟自當遠離此地!”
七尾哪受到過這種氣,還被個小後生叫邪祟,不由得大怒,身後尾巴像青衣男子一行抽去。
而大衍山的人麵無懼色,甚至有些不當回事,青衣男子輕輕喊了聲,“布陣!”
身後幾個玄衣人便擺了個北鬥形位的陣法。
小灰看出此陣絕不止看上去那麽簡單,還未出手,智恩念了聲佛號,卻見那七尾的動作停了,而那陣法剛顯露出的殺氣也被一股祥和之氣壓下去。
小灰偷偷對七尾說:“剛才你引水洗刷主上血跡,水全是從遠處而來,山上如此之近卻無水下來,這大衍山本就聖地,我們還是別惹麻煩為好。”
七尾這時候也冷靜下來,用神識回了小灰:“確如你所說,剛才我也用了不少靈氣,是我唐突。”
智恩這一手大衍山的幾個弟子倒是沒料到,那青衣男子打量智恩一眼,沒說話,但麵上多了敬重之色。
智恩向一行人行了一僧禮,嘴上說道:“我等無心,驚擾了貴山,還望施主別放心上。”
平和的幾句話,確如香火般縈繞體感五官,小灰小白聽了明白智恩的意思,在山下惹事,恐怕會給杜岩留下後患。
如此雙方打不起來,又沒情分可言,便各走各路。
還沒走遠,青衣男子在後麵對智恩說了聲:“仙緣聖骨,抵不上修者修心,前程福禍,總要看自己的造化的。”
智恩和七尾並未答話,一行三者雖都沒回頭,小灰卻道了聲多謝。
杜岩過了峭壁,勝了幻像心魔,再之後便是貪嗔癡的考驗。
麵對滿箱金錢,杜岩隻是驚了一下,畢竟從小到大沒見過如此巨額的財富,倒沒多動心。
畢竟這麽多錢對自己也沒什麽用處,自己所想所要,也沒什麽是金錢所能換來。
自己確定了沒有貪念之後,那金錢也憑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