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請自重!
公孫惠早已驚得嚇破了膽,晏紫兒不會放過她,她一直都知道,隻是想不到,威名赫赫的弟弟也死在她手中了,她恐懼不安地退後,想要避開人們的視線,不料,一柄長劍悄無聲息地沒入她的體內。
公孫姐弟死了,大仇得報,晏紫兒擁著妹妹,嚎啕大哭,晏舞兒雖不是真正的晏舞兒,心底也湧出一股悲涼,淚水也緩緩流出,姐妹二人旁若無人地抱頭痛哭,心裏卻如放下一塊巨石,前所未有的輕鬆。
雖然血腥了些,謝寒風總算是順利登基了,晏舞兒半拉半抱著晏紫兒,緩緩走出了大殿,沒有注意到謝寒風一直緊緊追隨著自己的目光。
李恕發現謝寒風盯著晏舞兒瞧,微微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道:“皇上,您也累一天了,明日還要早朝,早些歇著吧!”
謝寒風眸光微暗,點頭道:“多謝裕王,今日朕確實累了,改日再親自登門造訪,答謝裕王。”
李恕不置可否地笑了,待謝寒風由太監攙著離開了,連忙追著晏舞兒而去。
新皇新氣象,次日早朝,昨日的血腥早已散去,謝寒風身居高位,看著底下整齊而立的眾臣,儒雅俊逸的臉上一派親和的笑意。
軒王手持笏板出列,稟報道:“皇上,事情已經查明,是左相一黨勾結江湖十大幫派行刺於您,所幸裕王殿下英明,防患於未然,這才未釀成大禍,還請皇上及早抓捕左相等人歸案!”
“多謝皇叔關心,此事就仰仗皇叔和桓世子了!”謝寒風溫和一笑,眾臣山呼萬歲。
左相在事情敗露那一天,早就聞風而逃,他雖然沒有跟謝寒風麵對麵,但是為公孫戰鋪路,他是第一個,所以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軒王父子花了五天時間,才將左相的老巢找到,搜到的罪證自然是不少,這些就不必再提。
謝寒風的皇位總算是坐穩了,李章雖然已經死了,但是卻尊晏紫兒為皇太後,居慈仁宮,芮銘由九門提督升任一品輔國將軍,兼任禦林軍統領一職,有帶刀行走於皇宮大內的特權。
那日回府後,李恕差點沒驚出半條命來,因為受了太大的刺激,晏舞兒一連狂吐了三天,感覺腸子都要吐出來了,李恕終於坐不住了,不顧她的阻止,請來了太醫。
魏太醫替晏舞兒把了脈,躬身道:“王爺不必多慮,王妃懷孕初期,反應大點也屬正常,又受了驚嚇,有輕微的動了一點胎氣,下官開一副藥用了就能緩解。”
李恕整個人傻了,呆呆地僵在那裏,晏舞兒伸手捏了他一把,這才回過神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太醫你說什麽?王妃懷孕了?多久了?”
晏舞兒撲哧一笑,她見過他的表情有很多種,冷漠的,熱情的,殘酷的,溫柔的……就是沒有此刻這種傻乎乎的樣兒,原來他也會出現這種表情。
魏太醫明顯一愣:“王爺您還不知道啊?王妃已經有兩個月身孕了!”
傻傻的笑容漸漸擴大,李恕一個箭步奔到床邊,扯過晏舞兒的手緊緊握在自己的大手中,放在自己臉頰上反複摩挲著,嘴裏喃喃道:“舞兒,謝謝你!”
晏舞兒沒料到他會這般激動,隻聽他語無倫次道:“我……自己就是一個人,這下好了,我有你,有孩子,以後還有更多的孩子,我太高興了!”
“好了,太醫還等著呢!”晏舞兒雖然感觸,但還是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李恕擁著她好一會兒,深深吸了幾口氣,這才放開她。
魏太醫捋著他那山羊胡子,笑眯眯道:“王爺和王妃鶼鰈情深,老夫甚感欣慰,甚感欣慰啊!”
又叮囑了一番,魏太醫出去了,李恕整張臉都堆滿了笑,眸子裏散發著溫柔之光,與之前的冷硬判若兩人。
晏舞兒有孕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裕王府,因為李恕的稀罕,其她人更是上趕著前來道賀,弄得晏舞兒有些疲於應付。
“嫂子,二嬸又來了,我去趕她出去!”周茹敏正端著一碗雞湯吹涼了要喂晏舞兒,聽見外麵的喧嘩聲皺起了眉頭。
晏舞兒還沒答話,就聽聲音已經進了門,苦笑一聲,這尊佛天天來報道,要能趕走早走了。
周茹敏隻好放下碗,就見柏氏笑著走了進來。
“侄媳婦,今兒我帶了個寶貝來,這個老山參是我壓箱底的東西了,是我娘給我的陪嫁,你可得好好補補!”
柏氏將一個精致的盒子遞過來,周茹敏接過打開,裏麵的東西倒是十分粗壯,看著很有些年頭了,都有點人形的樣子了,她自小在鄉野長大,沒見過這名貴的,但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不由得驚呼一聲。
晏舞兒看向柏氏:“二嬸,這也太貴重了吧,您還是留著吧,是您的嫁妝呢,好歹有個念想不是,若是有什麽事隻管開口便是,這東西侄媳是萬萬受不起的!”
她不過是懷孕了,營養均衡就好,真的用不著這樣名貴的東西,補品用得過多反而有害無益,到時候孩子太大,生產也是個麻煩的,所以她是真心推辭。
柏氏本也有些不舍,不過就是有事想求晏舞兒,這才拿了壓箱底的東西出來,見她不收,心中一喜,麵上卻露出為難來。
“侄媳婦,我知道你什麽都不缺,但是……”她雙手絞著帕子,看來真的是有什麽事情。
“二嬸有事就說吧,咱們是一家人不是?隻要力所能及的,一定幫忙。”
柏氏眼睛一亮,急切地握了晏舞兒的手:“侄媳真是宅心仁厚,將來一定會有好報。是這樣,那日在軒王府,吳家看中了菲兒,可是你二叔又……事情一直拖到如今,吳家也沒個人影上門,這可怎生是好啊!”
晏舞兒皺眉,那日在軒王府,也就是知道周茹敏身世的那次,她倒是有所耳聞,聽說吳振鵬“巧遇”菲兒,二人一見鍾情,隻是後來沒了音訊,她還以為這不過是傳言,後來府裏又出了一大堆事情,也就忘了這件事。
隻是,那個吳振鵬對敏兒糾纏不清,又去招惹菲兒,恐怕並非什麽良人,但是看柏氏如此著急,怕是滿意得很,也是,憑賀錦跟吳氏做出那等醃臢事,菲兒的名聲也算是毀了,好一點的家庭都不願意沾惹,差了的柏氏又瞧不上。況且吳芊芊是吳振鵬的親妹妹,將來也很好相與,這門親事倒不錯,隻是吳家此刻有些嫌棄菲兒了。
“二嬸想要我怎麽做?”菲兒還算討人喜歡,隻要不觸及底線,晏舞兒還願意幫這個忙。
柏氏連忙道:“也不怎麽麻煩侄媳婦,隻是想請你出麵請吳夫人過府一敘,給菲兒長長臉,這事兒若成了,二嬸感激不盡!”
晏舞兒凝神片刻,柏氏是想借裕王府的名聲,如今的裕王府已經今非昔比了,李恕有從龍之功,氣勢如日中天,如果她出麵宴請,吳家怎麽都會賣這個麵子,婚事便有望了,柏氏真是打的好算盤。
“既然二嬸說了,侄媳當然樂意,菲兒是我的妹妹,自然希望她好。”
晏舞兒笑道,又與柏氏商量了一陣,柏氏這才笑眯眯地回去了。
“嫂子,那吳公子……”周茹敏見柏氏離開,欲言又止。
“無妨,菲兒的身份不夠,想要找個好的也難,所幸兩人都看對眼了,如果兩家滿意,說不定也是一樁好親事。”晏舞兒想了想,又道,“慕容公子的事,你到底考慮得怎麽樣了?”
“嫂子——”周茹敏沒想到她會提到自己身上,頓時俏臉一紅,作生氣狀。
“好了,你也該議親了,慕容公子把咱家的門檻都踏破了,你倒是表個態啊!”晏舞兒想起軒王府宴會之後,慕容懷沒有食言,三日後便請了媒人上門提親,可是周茹敏卻讓她打發走了,把堂堂天下第一莊的名聲都掃了。
可是慕容懷似乎是跟她杠上了,沒事就往王府裏逛,李恕因為事情忙,沒時間招待他,晏舞兒應付了幾次,也就隨他了,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怎麽談的,至今都沒有個結果。
“敏兒,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找個好歸宿,你還在別扭什麽啊?”晏舞兒不禁替她著急起來。
周茹敏見她不耐煩了,支支吾吾地道:“嫂子,我知道慕容公子好,但是……但是他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我……”
說著,她委屈地垂下頭,看著像是要哭了。
晏舞兒大驚:“他跟你說的?”
周茹敏搖搖頭,哽咽道:“他看我的眼神很淡,倒是看著你的時候,眼睛裏都是笑,他對你……”
晏舞兒心裏咯噔一下,這小妮子眼睛擦得挺亮的,她倒沒有注意,還以為慕容懷已經放下了,沒想到,那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她忽然很生氣,她的表現已經很明白了,如果慕容懷真的不喜歡周茹敏,整天出入王府,這對敏兒的閨譽大大有影響,看來,她必須得當麵問問他,不過,她先想弄明白周茹敏的心。
“敏兒,你想哪兒去了,你隻管告訴我,你心裏可有這個人,願不願意與他在一起?”
周茹敏從來沒有與人談過這樣深入的問題,一張俏臉紅得能滴出鮮血來,聲如蚊蚋:“他很好,我……自然是願意的,隻是,他若不想娶我,我也不願強求。”
晏舞兒輕歎一聲,慈愛地看著她:“好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親自去問問他,可不能把咱們敏兒蹉跎了!”
周茹敏嬌羞不已,圓圓的眼睛裏滿是光華,明媚動人。
“王妃,慕容公子來了!”弄玉在外麵稟報。
“哦,來的正好,請他先去花廳,我馬上就過去!”晏舞兒朝周茹敏眨了眨眼,惹得小丫頭又低下頭去,柳絮笑著上前,“王妃,您就別打趣二小姐了,趕快過去吧!”
晏舞兒到花廳時,慕容懷一下子站起來,看著盈盈過來的妙人兒,眼裏閃過一抹亮光。
柳絮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嘴裏提醒著:“王妃,您慢點,小心滑!”
晏舞兒嗔她一眼:“我又不是瓷做的!”
柳絮吐了吐舌頭,依舊我行我素。
“多日不見,嫂子可好?”慕容懷見她進來,想要伸手去扶,又覺得不妥,忙縮回了手,抱拳行了一禮。
“慕容公子客氣了,我好得很,剛剛還跟敏兒念叨你呢,你這就來了,真是不能背後說人啊!”
慕容懷笑笑,在鋪了軟墊的石凳上坐下,花廳本來敞開著,由於是冬天,也掛上了厚厚的簾布,燃著銀霜炭,倒是一片暖和。
晏舞兒見他不說話,索性直接問道:“慕容公子這天天往府裏跑,可也不是個事,咱們這裏還有好久幾個未出閣的姑娘呢,傳出去可不怎麽好,公子到底作何想?”
慕容懷眸子一黯,低聲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想什麽?”還不是想多看你一眼!最後這句沒敢說出口,被咽回了肚子裏。
晏舞兒不悅道:“慕容公子當日求親,敏兒是拒絕了,可是她有她的顧慮。雖然她是王爺的秦親妹妹,不過怎麽說都在鄉下長大,什麽規矩都沒學過,如今臨時抱佛腳是不可能的,因此婉拒了公子的好意,還請你不要會錯意了。”
慕容懷見她顧左右而言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調理了下思緒,正色道:“我對二小姐雖並無深情厚誼,但是,就如你跟三哥,當初又何嚐不是如此,如今見你們二人琴瑟和鳴,我也深有感觸,二小姐雖有不足,但卻是真性情,比好些大家閨秀都要真實,這是我最看重的一點。”
他並沒有撒謊,她的心裏沒有他,之前他還有心思想要將她搶過來,但是她卻過得這般幸福,他真的不忍心,而且,李恕跟他兄弟情誼也十分深厚,他做不出那等奪人妻之事,而周茹敏的闖入,倒是讓他耳目一新,因而心裏一直掙紮著,說實話,那日周茹敏沒有答應親事,他反而心裏一鬆,之後更是借著這個幌子出入王府,看著她好好的,心裏既高興又難過。
此刻,看著她臉上明媚的笑容,他心裏一緊,不經大腦思考忽然抓了她的手,晏舞兒條件反射地站起來,沉著臉怒道:“慕容公子,請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