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我不喜歡她

  “三哥,咱們兄弟什麽情誼,豈能如此說?對了,我還念著嫂子那日沏的好茶呢,不知道今日有沒有這個口服呢?”


  他一臉向往的樣子,李恕也一再使眼色,晏舞兒隻好不情不願地命人下去準備了。


  算了吧,慕容懷好歹是自己的搖錢樹,今日且就這樣算了,不過,日後他若是還縱容底下人打自己鋪子的主意,那就別怪她出損招了。


  賀琳走出正廳,立馬就抹了一把淚,哪裏還有之前可憐兮兮的樣子。一張小臉白白淨淨,眼睛裏一絲紅色都找不到,遠遠看著,就是俏生生的一個花季女孩,一邊走一邊看著四周的景物,悠閑愜意得很。


  弄月走在前頭,沒有聽到後麵有人跟來,詫異地回頭看,見賀琳正四下張望,搖搖頭,暗道“沒規矩!”又大聲喚道:“賀姑娘!”


  賀琳這才想起自己此刻在幹什麽,連忙緊走幾步追上弄月,笑吟吟道:“不知這位姐姐怎麽稱呼呢,看著很是體麵呢,人又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可是在王爺身邊伺候的?”


  弄玉本來有些輕看了她,聽她這句話說得還算入耳,臉上便帶了笑:“賀姑娘說笑了,弄月不過是個丫鬟,在王爺身邊端茶遞水而已,哪裏就一等一了?”


  她臉上的笑容出賣了自己,賀琳心裏有些得意,這個丫鬟還不錯,心思一轉,又道:“唉,我真替姐姐可惜,如花美貌,竟然做這等差事,真是屈才了!”


  她一臉惋惜的樣子,雖然虛假,不過在弄月這樣做了多年丫鬟的人眼中,卻是說到她的心坎上去了,畢竟,誰願意一輩子做奴才,誰不想自己做主人呢?

  不過,弄月並不是傻的,聽賀琳這樣拍她的馬屁,很快便反應過來,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淡了,


  “賀姑娘快走吧,那邊有個院子,你快去洗洗,不然別人看了可不好。”說完,弄月抬腳走在前麵,賀琳見她如此,也不好再開口,跟著她往前走著。


  一路花木扶疏,曲徑通幽,整個王府沐浴在一片醉人的清幽之中,令這個本該酷熱的午後多了一絲絲涼意。


  遠遠地可以看見那座人工湖,賀琳眼睛都直了,這裕王府真是大手筆,花園大得出奇,竟然還有這麽大一座湖,湖中碧綠的荷葉層層疊疊,挨挨擠擠,雪白的荷花迎風搖曳,遠遠地便可聞見一陣沁人心脾的香氣。


  這樣美麗的景色本該也有她的一份的,賀琳心裏忽然很是不舒服。


  “賀姑娘,過來洗洗吧!”怔忪間,弄月已經打了一盆清水,來到賀琳跟前。


  “哦,好!”她應了聲,接過弄月遞過來的一方絲帕,在盆裏絞了,淨了麵,弄月接過來,又遞給她另一方絲帕擦手。


  弄月做得非常自然,賀琳心中卻思緒萬千,絲帕柔軟的觸感是那樣舒服,跟她娘在外麵隨便買的棉布巾子有著天壤之別,看著弄月體貼地伺候著自己,她的心裏又開始冒起了泡泡。


  裕王府,我一定要回來!


  她在心裏暗暗告訴自己。


  回到正廳的時候,晏舞兒正起身準備離開,賀琳忽然大步跑過去,拉著晏舞兒的手道:“晏側妃,你一定要原諒琳兒啊,不然公子會趕我走的!”


  晏舞兒好笑地瞥了她一眼,慕容懷豈是出爾反爾之人,不會那麽輕易就趕她的。雖然跟慕容懷算不得很熟,不過覺得他應該是一個說話算話之人,商人的本性,除了奸詐,還有誠|信,也是很重要的一條。


  她不知道在打什麽歪主意,晏舞兒撥開她的手,冷冷道:“賀姑娘,是你跟我過不去,我並未打算將你怎麽樣,你犯不著……”


  話還未說完,卻見賀琳已經摔出去了,正好跌在李恕腳邊。


  晏舞兒不禁有些懵了,她這是要使美人計嗎?李恕可是……


  她心中冷笑一聲,且看她要耍什麽花招,她索性又在座位上坐了下來,靜候著賀琳如何唱這場獨角戲。


  賀琳抬起頭,楚楚可憐地看向李恕,想奮力爬起來,誰料又跌了下去。


  “弄玉,扶她起來!”李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中劃過一道複雜的流光,稍縱即逝,不過卻被賀琳捕捉到了。


  弄玉本來立在晏舞兒身後,極不情願地伸手扶了賀琳一把,賀琳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用力一拉,弄玉便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


  “賀姑娘!”她想要發作,瞥了眼晏舞兒,生生地忍住了,耐著性子道:“快起來吧,地上涼著呢,別又出了什麽亂子。”


  這話分明是帶著諷刺的,賀琳卻自動過濾成了一片好意,終於扶著弄玉的手站了起來。


  “琳兒多謝王爺,多謝這位姐姐。”她柔柔地向兩人道了謝,又走到李恕身邊,盈盈下拜:“王爺,琳兒知道今日有些冒昧,不過看王爺麵相,竟跟我那兄長有七八分相似,方才王爺相助,琳兒竟然又想起我那兄長來。請恕琳兒鬥膽稱呼您一聲兄長可好?”


  此話一出,一旁的慕容懷倒吸一口涼氣,大聲嗬斥:“賀琳,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到王府來胡鬧,還不退下!”


  賀琳低了頭,連聲道:“公子恕罪,王爺恕罪,琳兒隻是看到王爺,就想起我那遠行的兄長,不知道他何時才會回來,思慮不周,琳兒再不敢胡說八道了!”


  李恕沉著臉沒有說話,眼中的流光更濃了,他看了眼賀琳,遲疑了片刻,淡淡開口:“你姓賀?”


  賀琳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忙垂下眼道:“回王爺,小女子正是姓賀。”


  “家中還有什麽人?”他的聲音依舊淡淡的,像遠山外飄著的雲,輕飄飄的。


  “回王爺,家中尚有一母,父親已經過世了,兄長不知去了何處,多年沒了音訊,如今跟娘相依為命。”賀琳斟酌著說道。


  李恕沒有再說話,隻是跟慕容懷又閑談了幾句,連飯都沒留,便推說有事,自個兒離開了。


  慕容懷離去之前,偷了個空找到晏舞兒,一臉的咬牙切齒:“我說舞兒,你也太不仗義了吧。有銀子大家一起賺,幹嘛分得那麽清楚啊?”


  他指的是晏舞兒自己單獨開店的事,看著一塊肥肉掛在嘴邊卻又吃不到,他奸商的天性又立即冒出來了。


  “別!我跟你什麽關係啊?當然要分清楚了,我告訴你啊,休想打我鋪子裏的主意,不然我跟你沒完!”晏舞兒指著他的鼻子,一臉凶巴巴的樣子。


  “切,也不知道三哥看中你什麽了,空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這性子,完全沒有婦德,成天往外跑,小心我三哥知道休了你!”慕容懷占不到便宜,隻得嘴上耍功夫。


  “你敢!”晏舞兒凶惡道,她倒不怕李恕休了她,但是她怕他直接端了她的小金庫,她可是時刻準備著,有朝一日離開王府,自己還要過得舒舒服服的話,自然就要靠她那個小金庫了。


  慕容懷一臉的壞笑:“怎麽,害怕了,若是三哥休了你,不如我們倆湊合湊合……啊——”


  還沒說完,晏舞兒揮起拳頭照著他麵門上一擊,慕容懷不備,被擊了個正著,捂著臉哇哇直叫。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下這麽重的手?”他氣急敗壞地吼道。


  晏舞兒拍了拍手,得意道:“哼,想吃我豆腐,沒門!”


  說完,轉身大步走了。


  “撲哧!”柳絮和弄玉見慕容懷吃癟,很沒形象地笑出了聲,慕容懷狠狠一瞪,才連忙收斂了些,小跑幾步跟上了晏舞兒,弄玉還不時回過頭看兩眼,瞧著慕容懷一臉的陰鬱,不覺好笑。


  慕容懷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遠處,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深沉起來,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慕容公子,我找了你好久,原來你在這裏啊?”賀琳的聲音忽然傳來,慕容懷驀地轉身,瞧見賀琳笑吟吟地看著他,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像是跑了不少的路。


  “你來了多久了?”他試探著問。


  “剛剛才來,公子,你一個人在這兒看什麽呢?”賀琳好奇地伸著頸子,往慕容懷方才的方向看去,結果隻看見了一角屋簷。


  “沒什麽,今日還沒出夠風頭嗎?還不快走!”慕容懷對賀琳一直沒什麽很好的印象,不過是看在晏舞兒的麵上收留她而已,而今天,她的行為更是連他的麵子都丟盡了,今後他是不敢帶她出門了。


  賀琳走了幾步,跟上慕容懷,還不時回頭看,臉上若有所思。


  回到綠蕪院,晏舞兒直接往內室裏走,今天一早就見到不想見的人,她心情不怎麽好,回頭便倒在了床上。


  “主子,您還沒用早膳呢!”柳絮進來說道,晏舞兒忽然才發覺不對,難怪她一直覺得肚子空空的,原來連飯都忘了吃。剛才一直喝茶來著,肚子裏全裝水了。


  “沒什麽胃口,就隨便來點吧!”她興致缺缺,心裏想著事情。


  “好,今天廚房那邊做了道荷葉蓮子粥,最是清熱解暑了,您要不要嚐嚐?”柳絮知道她喜歡吃清淡的,見廚房裏有,便提了回來。


  “好啊!”晏舞兒一下子來了食欲,她最喜歡那種清清爽爽還帶著荷葉清香的味道,連忙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了起來。


  “王爺!”


  晏舞兒剛吃了一小口粥,就聽見弄玉在外麵喚道。


  他怎麽來了?方才不是還對賀琳體貼入微嗎?此時來這邊幹嘛?


  雖然他們的關係是……但是,她跟賀琳八字不合,看到他對她那樣就心情不爽。


  “小舞兒,你倒好,一個人躲在這裏享受,可惜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李恕直接套用晏舞兒的話,直接在她對麵的位子上坐了。


  “王爺,這話就說得不對了,方才可是您要招待客人,我連肚子都沒填飽,就被你打發了,你倒是跟我計較起來了!”晏舞兒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


  “嗬嗬,是本王的不是,本王不是來給你賠罪來了嗎?”李恕一臉笑意地看著她。


  “怎麽,找我有事?”晏舞兒喝了一勺粥,懶懶地問。


  “舞兒果然是我的貼心小棉襖!”


  “算了吧,女兒才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莫非,我是你女兒不成?”晏舞兒跟他斤斤計較,狡黠地盯著他的眼睛看。


  “咳咳!你怎麽是我的女兒呢?”他連連擺手,臉色有些不自然,他們日日同榻而眠,當然不可能是父女關係了。


  晏舞兒心裏笑開了,這廝最近整天學她說話,這下烏龍了吧!哈哈,看著他吃癟,別提有多開心了。


  她心裏舒坦了些,斜睨了旁邊的男人一眼:“王爺到底有什麽事?沒有的話我可要用膳了。”


  其實她已經猜得出他要問什麽了,不過,她不想多管閑事,他若是不問,她就一定不會說的。


  李恕神色閃了閃,終於還是出聲道:“剛剛那個賀琳,你是怎麽認識的?”


  手中的勺子頓了下,晏舞兒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怎麽,對人家感興趣?”


  “說什麽呢?”李恕斥道,站起身來,語氣卻緩和了些,“你知道她姓賀,為何沒有告訴我?”


  “那又怎麽了?我不喜歡她!”晏舞兒直接道,對賀琳,她是極其的不喜歡,喜怒無常,要人的時候對你好上天,不要你了卻恨不得將你踩到腳下,尤其是看她對周茹敏這個表妹都沒有好臉色,這令晏舞兒很是不喜。


  李恕微微歎了口氣,幽幽道:“父親也姓賀,這個姓氏在齊國並不多見。”


  “……”晏舞兒沒有說話,低頭喝著粥,這件事情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李恕目光幽幽地盯著晏舞兒的臉,緩緩道:“我的生母是父親的外室,小的時候,受盡排擠,五歲那年,母親難產,剛剛出生的妹妹也跟著去了。”


  晏舞兒手中的勺子顫了下,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在她麵前提起自己的身世,她不由抬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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