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花圃之謎
荷露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扶著吳氏的胳膊,才讓她站住了,忙將剛才小丫鬟報來的消息告訴了吳氏。
“暢春園的丫鬟來報,胡夫人今日心情不好,屋裏的瓷器摔了個七|七八八,早上才喝過了安胎藥,孩子還是沒能保住,現在,王爺已經知道了,正請了太醫在診治呢!”
吳氏和荷葉都是一驚,兩人相對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慌。
暢春園中,李恕帶著晏舞兒一趕到,立即便有丫鬟將二人領到胡眉兒的屋裏,丫鬟婆子們忙進忙出,一盆盆血水端出來,紅得有些發黑,看著讓人膽戰心驚。
胡眉兒靠在迎枕上,有氣無力的樣子,柳想容正陪在一旁安撫著她,一見李恕進來,連忙哀號起來。
“王爺——您可要替妾身做主啊!”聲音悲悲切切,一張臉上猶布滿淚痕,整個人都像是被抽了筋似的,沒有一絲血色。
晏舞兒凝眼看著,這胡眉兒也算是苦命之人了,好不容易得了個孩子,未滿三個月就沒了,她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
“妾身見過王爺,見過——晏側妃!”柳想容遲疑了一會,站起身給二人見禮。
李恕絲毫反應都沒有,晏舞兒有些尷尬,虛扶了一下道:“柳夫人不必多禮,我還不是側妃呢!”
柳想容沒說話,側身退到了一旁。
“太醫來了嗎?”李恕終於開口了,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喜怒。
“還沒,於總管已經派人去請了,想必已經在路上了吧。”
胡眉兒總算是有點安慰,她出事了,李恕還願意給她請太醫,她終究是不同的吧。
她記得,府裏隻有那次柳想容尋短見請了魏太醫來,就連老夫人病了,也隻能是在醫館裏請普通的大夫看的。
李恕沒再說話,轉身去外間的桌子旁邊坐了,胡眉兒心裏一涼,他竟連句安慰的話都吝於出口。
晏舞兒看李恕這樣,有些不忍心,主動走到床前,掖了掖被角,勸道:“胡夫人莫要太傷懷,早些養好身子是正經,來日方長啊!”
胡眉兒身子忽地一顫,抬眼看著晏舞兒,她的目光裏帶了憐憫,讓她感到極不舒服。
“晏側妃沒懷過孩子,哪裏明白這懷胎生子的感覺,每日感覺到肚子裏孩子的脈動,想著那是我和王爺的骨肉,縱然有再多的苦楚,也甘之若怡。”
她說著,接著忍不住哭了:“隻是,如今孩子沒了,我對不起王爺,倒不如死了算了!”她哀哀地低泣,聲音不大,卻正好能令外間的李恕聽到,晏舞兒回頭,透過簾子正好看到外間,桌子旁邊那個人姿勢都沒有變換一下,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是什麽感受。
他一定是很舍不得吧!晏舞兒心中有些難受,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幸好,太醫急匆匆地趕了來,正是上次為柳想容診病的魏太醫,“下官見過王爺!”
李恕沒有多說什麽,隨手指了指裏間,魏太醫猜到王爺此刻心情大概很不好,也沒再多說什麽,掀開簾子進了裏間。
經仔細查驗,魏太醫歎口氣道:“夫人這次意外滑胎,已經傷了根本,以後若是想要再懷上,怕是難哪!”
李恕聽見他的話,也從外麵進來。
“不可能,太醫你胡說,我身子好好的,怎麽可能不能生了?”胡眉兒猛地從床上坐起,一雙眼睛瞪著魏太醫,似乎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然後又將目光投向了李恕,可憐兮兮道:“王爺,您別相信他的話,我沒事……一定沒事的……”
魏太醫長期浸淫皇宮,對這等深宅大院的事是非常清楚的。他了然地點點頭,對李恕肯定道:“王爺,請恕下官無能。夫人此次本來就極為凶險,加上處理不好,下官也無能為力啊!”
那邊胡眉兒早已哭天搶地起來,“不,我不信,一定是有人害我,王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她一邊哭訴,眼睛一邊瞟向晏舞兒,就差說是她害的了。
“好了,妹妹你要多休息,太醫也沒說是完全不可能懷上,別再落下病根,那就真的難辦了!”柳想容柔柔地安撫著,一麵輕輕拍著她的背,對晏舞兒和其他人,似乎根本沒看見。
魏太醫有些沉重,有些欲言又止。
“怎麽了,可還有何隱情?”李恕見他神色有異,問道。
“王爺,下官適才探了夫人脈相,十分紊亂,我想驗看一下夫人平日用的食材。”
“好!來人,照魏太醫吩咐,將所有吃食全都取來!”李恕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吩咐道。
丫鬟們連忙下去了,李恕請魏太醫坐了等,沒過多久,吳氏帶著一路人也來了。
“怎麽回事?我老遠就聽見眉兒在哭呢!”
“老夫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胡眉兒終於抓住一根救命草,委委屈屈地哭訴起來。
吳氏聽完,雷霆大怒,臉色瞬間黑了:“眉兒好好的一個人,今早還給我請安了,一會兒不見竟然出事了,查,給我好好查,看看是哪個賤蹄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幹這等醃臢事!”
“老夫人別急,王爺已經吩咐去查了。”柳想容道。
“查,當然要查,來人,將暢春園大門關了,所有人等不得出入,上上下下都要查清楚,還眉兒一個公道。”
荷露立即去關門了,吳氏這才略略消了氣,小丫鬟搬了椅子過來,荷香扶著她坐下,總算是平複了些心情。
過了一會兒,丫鬟回來說:“王爺,早間夫人的吃食還剩了許多,隻是如今卻沒有了,就連今日用的安胎藥都一點不剩。”
眾人神色大變,吳氏一拍桌子怒道:“豈有此理,這分明是有人使了手段!”
李恕也意識到此事不簡單,微微皺了眉,沉默不語。
吳氏扶住頭,荷露眼尖,連忙幫她按了按,擔憂道:“老夫人,您的頭痛病又犯了嗎?”
吳氏搖搖頭,歎了聲:“唉,老婆子也老了,做事不得力了,府裏竟然出了這等醃臢事。”
她有些無力地靠在椅背上,晏舞兒見了道:“老夫人,魏太醫在呢,要不請他給您診診脈?”
“不用了,老毛病了,隻是今日的事情怕是要麻煩晏側妃了。吳氏看了眼李恕,他沒反對的樣子,對晏舞兒道,“除了我和王爺,晏側妃如今是府裏最大的,你就幫我好好理理吧!”
她一副頭疼不已的樣子,荷露拿了藥服侍她吃了,吳氏便閉目養起神來。
晏舞兒傻眼,這擺明了是作秀,吳氏竟然做得如此理所當然。此事有蹊蹺,她是怕擔責任,費力不討好吧,自己幹嘛就要去趟這趟渾水?
她正要拒絕,柳想容又道:“晏側妃自小長在宮中,想必對這些事情早已看慣,倒是比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經驗多,你一定要替胡妹妹討回公道!”
“王爺!”晏舞兒遲疑地看向李恕,希望他說句話。
“舞兒,我相信你!”
李恕的信任讓晏舞兒再也無處可退,她本想置之事外,看來是不成的了。
暢春園已經關上了,吳氏看來早有準備,此時就是處理事情的最佳時機,晏舞兒不得不開始安排起來。
幸好柳絮和弄玉都在,她小聲吩咐了幾句,二人都出去了,晏舞兒便沒再說什麽,也坐下等著。
“晏側妃,你這是什麽意思?”胡眉兒惱怒道,她都躺在床上了,肚子裏的孩子也沒有了,而她竟然不聽老夫人的命令,坐在這裏喝茶?
柳想容安慰了她幾句,胡眉兒這才住了口,眾人誰都沒說話,靜靜地等著。
魏太醫有些坐不住,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這樣坐著算什麽事啊?
當初真不該攤上裕王府的事,要不是他貪心,又怎麽會?
不過話又說回來,像王府這樣的人家,水又怎能清得了呢?說不定這屋子裏的人,就有那給胡眉兒下毒之人。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弄玉進來,有些興奮地稟報道:“稟老夫人,王爺,晏側妃,花圃裏有個地方甚是怪異,花草都蔫了,很是蹊蹺。”
眾人皆大驚,連忙站起身走了出去。
李恕對魏太醫道:“還請魏太醫為我們解惑,同時也做個見證!”
眾人跟著來到了院子裏,弄玉將人領到她說的那個地方,這是院子裏很不起眼的一個角落,進出都很少打這裏過,但是這兒的花草跟周圍的都不一樣。
時值盛夏,草木鬱鬱蔥蔥,一派生機勃勃,花圃中卻有一團明顯有些枯黃的草坪,看著很是紮眼。
“來人,將土挖開,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晏舞兒吩咐道。幾個丫鬟婆子立即拿了平日除草的工具過來,將那些枯黃了的花木一顆顆拽掉,開始挖了起來。
眾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不多時,就有一個婆子彎下腰,從裏麵抱出一個什麽物事來。
“晏側妃,這裏有東西!”那婆子有些興奮,高高將手中的東西舉起,朝晏舞兒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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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兩更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