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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我回來了

  李昂自己換船走了,卻不可能悄無聲息地離開,不然人家隨便一查通關信息就得露餡,明明沒有通過星門的記錄卻忽然出現在了安東,誰看都有問題。於是他安排了一艘同級別的老舊戰巡空殼,做了跟兜帽狂戰士一樣的塗裝,然後帶著幾艘護衛艦假裝是他本人,走的官方路線前往安東都護府。


  本來李昂的安排一直沒出什麼問題,不過在接近安東都護府的齊樂州星門后正要跳躍通過時,旁邊的一艘貨船忽然爆炸,不但將整個誘餌船隊都吞了進去,還拉了很多無辜的船隻一同下地獄。以爆炸的威力來看,當時自爆的那艘貨船艙內必然都是高強度爆炸物,不然以星門那麼強大的能量場不可能壓不住,數百艘大小船隻在那爆炸中覆滅。


  這樣的事件已經屬於驚天大案,足以引發全光晨人的憤怒,如果李昂真在那艘船上的話,他現在已經跟斐迪南大公沒區別了。但李昂不是斐迪南,他不會在明知道有人要弄他的情況下還大搖大擺地往人家槍口上撞,他不好說要弄他的人是諾斯克人,還是來自於光晨共和國的內部,但那又有什麼相關呢,有危險就得躲著點。


  「你出櫃了啊?」Jessica看到李昂便打了個招呼。


  「你說什麼,出櫃?」多次遇上這類無厘頭的問題李昂都不想反駁了,光看臉他就直得很,怎麼可能出櫃,這一點許多女人可以證明。


  「你不是之前在冷藏櫃里嗎,現在出來了呀。」Jessica理所當然地說道。


  「那是休眠艙不是冷藏櫃,所以我這叫出艙不叫出櫃。」雖然休眠艙確實又被戲稱作冷藏櫃,但這個說法很不吉利,都是被當作食物的死魚死肉才會往冰櫃里塞,而且出櫃這個詞李昂怎麼都聽著彆扭。


  「好吧,你說出艙就出艙,不過我們什麼時候能到安東都護府去,老是呆在船上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哪怕再大的船,也只是一個鐵罐頭,在茫茫宇宙中航行得越久就會越讓人沒有安全感。


  「對啊,我生物鐘都亂了。」跟在姐姐後面的Krystal點頭附和,這段時間她在船上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打遊戲,完全沒有了對時間的概念,基本上是什麼時候累了什麼時候休息,有的時候即使累了還能再熬一會兒,這才導致了生物鐘紊亂。


  面對Jessica李昂還能淡定,畢竟人家也是個講理的女人,可是面對這個未來的小姨子他就有些鬱悶了,想到什麼就是什麼完全不安套路出牌,而且臉皮還特別厚。都說小姨子是姐夫的半個老婆,還都比老婆年輕漂亮,換做別人得到這種買大贈小,一下子娶一又二分之一個老婆的好事肯定開心到睡不著覺,但李昂就撓頭了,Krystal漂亮是漂亮,奈何卻是個干物系的,整天耽誤他寶貴的時間。


  因為走的是其他星門,還需要不停地躍遷繞路,所以李昂他們這行人比假的那一行慢了將近一個自然日。「就你還好意思提生物鐘?還是找個地方玩你的遊戲去吧,再過大概二十個小時我們才能到,等換船的時候會通知你的。」


  在李昂看來Krystal只有在遊戲艙里躺著的時候才最可愛,所以他情願讓她去玩遊戲,也不願意她醒著到處亂竄。


  Krystal聽說還要等一天才能下船,頓時撐不住打了個哈欠,不過她眼珠子一轉又有了新的想法,「你這裡的人這麼多,不然組織一下進《光路》組個工會吧,這遊戲很火的,等到你稱霸全服可以賺不少錢呢。」


  虛擬現實技術已經非常發達,實境遊戲也早已成了大眾生活的一部分,但受制於跨域通信的超高成本,大部分遊戲的服務對象都只能局限於某個特定星域內的居民。Krystal正在玩的這款《光路》也不例外,只能在光晨共和國的東部星域登陸,李昂馬上都要到龍白星去了,到時候連登陸都登不了還建立個毛的工會,「你自嗨可以,拉人入伙就別想了,我們大人都是有正事要忙的好不好。」


  「哼,小氣!」Krystal做了個鬼臉跑開了。


  李昂和他的艦隊還在幽暗的太空中默然航行,齊樂州星門襲擊事件的後續影響卻已經在悄然發酵。一艘貨船滿載爆炸物輕易通過多道星門,所暴露出來的安全隱患叫人心驚,相關的負責人被擼下去一大片,而現場的蛛絲馬跡和行船記錄,直接把矛頭指向了光晨的鄰國諾斯克。


  關於人性的討論,「慾望」這兩個字總是繞不開去,古往今來的哲人也好瘋子也罷,都試圖弄清楚這個詞的真正含義,卻從來沒有人可以給它下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定論。事實上人的慾望一點都不複雜,反而純粹得很,但人們所糾結甚至害怕的,正是自己身上這種赤果果的純粹意念。


  人們滿足自身慾望的方式多種多樣,有些人喜歡大吃大喝,有些人喜歡旅行遊玩,有些人喜歡聽戲看劇,有些人喜歡靈肉交融,而人類最本真也最直接的慾望只有兩種:佔有和毀滅。簡單說來,能得到的就去爭取,得不到的就讓別人沒法爭取。


  光羅之戰後匆匆百年逝去,光晨人得不得再一次直面自己的慾望,這一次他們比先人更加強大。


  光晨共和國是星海之中最強大的國家之一,而且尚武成風,民風悍勇,從上到下都很好戰,雖然國際局勢雲波詭譎,在平靜表面下涌動的暗流異常兇險,但是這樣的局面維持了太長時間,已經漸漸地法滿足光晨人的佔有慾和毀滅欲了。


  水能載舟,亦可賽艇(不知道的請自行百度),即便光晨的貴族共和制總被外人諷刺為封建共和,但上面的人卻一直在想辦法滿足民眾的要求,也許這些人確實只是希望「民心可用」,從而達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但至少從形式上講,這是個上下一心的國家。這次的亂象是楚公閔增為首的一批野心家在背後推波助瀾的結果,但真的追根溯源,它又何嘗不是光晨人民的要求。


  在光晨人已經把戰前氣氛炒得火熱之時,李昂為時近兩周的航行也終於結束,在李氏的輔助下安排艦船隱藏了行跡后,他再次換乘兜帽狂戰士號,帶著一行人通過了身份驗證,回到了這座離開還沒有多久的太空都市。


  緩步邁下棧橋,看到安東都護府首府安東市港區的廣場上站著一眼望不到邊的人群時,李昂起初是有些驚訝的,但是看到那些支持他,支持「開發」龍白星,要求對諾斯克人展開報復的標語后,他又釋然了,這歷史的車輪一旦被推動,絕不是一個兩個人就能阻擋。儘管已經被休整得完全看不出來痕迹,但他記得短短的一個月之前港區這裡就有過一場大戰,但此刻李昂很懷疑是否只有他自己記得這事兒了。


  鼓吹地緣正治的人做得非常出色,至少他們得到了想要的效果,李昂不禁聯想到了某個狹長也狹隘的島國,他們也是以國土有限、資源匱乏為引子,強推了一個不拓張不得活歪理邪說出來。後來這個國家在邪惡與扭曲中失敗了,卻總有人到處說,說戰爭只是少數人的錯誤,普通的民眾是無辜的。看著自己面前一張張或因憤怒或因激動而扭曲的臉,「無辜」兩個字就像是卡在了李昂喉嚨里的一根刺,怎麼也出不了口,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活生生的人,都很難配得上無辜這個詞。


  「我回來了。」李昂只用四個字,就將數萬人的情緒點燃。


  「我要走了。」依然只是四個字,李昂的聲音被擴音系統放大之後,擁有了一種獨特的力量,萬人高呼他的名字,像是要將整個廣場翻過來似的。不管李昂心中如何感慨,他始終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而且還能做得很好。


  「以前有很多人嘗試過,將來也還會有人繼續嘗試,嘗試來阻擋我們的腳步,嘗試來阻擋光晨的腳步,但我要告訴那些躲在陰影中的老鼠們,這樣的舉動註定是要失敗的!」李昂依舊披著他的白色海軍大衣,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大衣的領子上多了一顆花紋複雜的金色星星,那是海軍正式將官的領章,所以這是李昂第一次以新的身份在故鄉講話,「那麼你們呢,你們會怎麼說?」


  「失敗,失敗!我們無可阻擋!」一時間整個空間都市裡似乎都只回蕩著這兩句話。


  針對李昂的那場爆炸襲擊,發生在距離安東都護府只有兩次跳躍的齊樂州星門,往來的船隻里大部分要麼目的地都是安東都護府,要麼剛從安東都護府離開,船上的人員中超過百分之九十都和安東人有關係,所以那場大爆炸帶走的六千四百一十二個鮮活的生命,他們曾是這片廣場上聚集者的親人、朋友、同事或者鄰居,是愛著他們又或者被他們愛著的人。對於光晨其他地區的人來說,這或者只是一個宣洩的借口,但事後對於安東人來說,這就是一筆鮮血淋漓的血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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