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再遇故人
「彪爺,霍老鬼走了,今天的事情我們兜嗎?」先看到賀楠被人活生生射穿了腦袋,又看到霍坤一聲不吭地離開,湯志彪這邊的人有點懵了。
「兜兜兜,兜你媽個頭啊,就你這慫樣還說上過大學,這種事兒是我們這種爛仔能兜得住的嗎?人家都他媽高高在上,要殺人殺人,要放火放火,我們也就嚇唬嚇唬普通人,還想兜這種事,你不是慫恿我去死嗎?」湯志彪名字里有個彪字,做人也確實彪得很,但彪並不等於蠢,真的蠢也不可能拉起這麼一個大攤子還活到現在,「別他媽磨嘰了,我們也走,叫兄弟們今天給我都他媽手腳乾淨點,這回萬一惹上麻煩就一定是大麻煩。」
「可是彪爺,那幾位大人若怪罪下來,咱們吃罪不起啊。」今天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哪怕不被掀了攤子,這礦山賽事也難再有從前的人氣了,算起來損失相當高。不要小看這麼一處地下賽事,每晚的進項都是數百萬,要是丟了這生意,後面的靠山必然要暴怒。
湯志彪左右看了看,見只有自己的親信也不再遮掩,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那幾條老狗也就在我們面前能稱一聲大人,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跟小蟲子也差不到哪去,我有預感,這幾個混蛋都蹦躂不了多久了。媽的,吃老子的喝老子,玩著老子的女人還在老子面前作威作福,真當沒人能治么。」
湯志彪也不是心甘情願地給別人做孫子,只是被拿著把柄不得不低頭而已,現在他看到了一個契機,可以讓他重新獲得自由身的契機。
「怎麼沒人上來找麻煩,真沒意思。」娜娜微張小嘴看著散去的人群,以及凌亂的腳步踩出的一片泥濘,頗有點世界觀被顛覆的感覺,「我們掃了他們的面子,居然就這麼走了,混黑的人不是應該覺得面子大過天嗎?」
雷騰以前是做捕頭的,見得事情實在太多了,暌都這邊陰影里的生態系統和安東都護府那裡的截然不同,暌都這邊的勢力盤根錯節,家家都有顧忌家家都怕牽扯,所以像安東都護府那邊自覺爛命一條,開口閉口「不要慫就是乾的」人非常少,「在這裡混的人里從來都不缺有膽子的,更不缺聰明人。」
「那我們怎麼辦,直接回去?」娜娜有點意猶未盡,才跑了一圈而已,而且還是自己跑圈玩的,但是想想雷騰今天晚上遇上的事情,她還繼續堅持在外面玩又顯得有些沒心沒肺,所以一時間有些猶豫。
「不然呢,就知道玩。」馬軍瞪了娜娜一眼,拍拍雷騰的肩膀讓他開車。
「老雷,怎麼以前沒有聽你說過這些事情?」上了車之後馬軍看向雷騰,娜娜開著車跟在後面,此時的車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了,所以他才沒有顧忌地問出口,有些問題只適合他們這個年紀的大叔單獨交流。
「過去的事情,真希望能夠永遠地埋葬在過去啊。」雷騰沒有回答馬軍的問題,而是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打開車窗看向不遠處的城市在霓虹燈映照下迷濛的輪廓,「你呢,你跟我又有什麼不同?」
「是啊,沒什麼不同。」馬軍用手指輕敲著方向盤,默默地合著接拍點頭,拍這節拍屬於一首對於他很特別的老歌,每次哼起都是一樣的心情,「呵,回想起來,那也是一個今天這樣的大雨天呢。」
回憶總是讓人沉醉,就像是經年的老酒,也正是因為像酒,酒能傷人傷己,回憶也一樣。
「前面的兩輛車,請靠邊停車接受檢查。」馬軍瞥了一眼後視鏡,後面忽然出現了兩輛亮起警燈的巡捕車輛,想到前面馬上就要到一處關卡,他打開通訊系統聯絡上了娜娜,「不用管他們,再往前開一段。」
「前面的車輛請立即靠邊停車,不然我們將使用強制手段。」後面的巡查車車前部忽然伸出一隻飛爪發射器,這種設備是專門在抓捕行動中控制逃逸車輛用的,可以發射出一枚連著鋼纜的飛爪。
馬軍見後面的車子擺出了架勢要來硬的,他的脾氣也犯了,一個急剎車把車打橫,擋下了後面的巡捕車。用側面擋後車本來就是找死的行為,巡捕的車還是特別加固過的,但最後的結果卻是他們毫髮無損,巡捕車的車頭陷了進去。
「把手聚過頭頂了趴在車上,我們懷疑你們非法攜帶致命武器,並和一起惡性謀殺案有關聯。」見兩輛車停下,巡捕車裡走下了六個人,都把武器拿在手裡瞄著馬軍他們,為首的巡捕表情非常緊張,剛才這一撞他們並沒有大礙,但驚嚇是免不了的,「慢一點下車,不要有任何異動。」
馬軍下車后雙手抱胸,一臉看猴的表情,雷騰和娜娜在另外一邊下來,態度一樣的無所謂。
點開通訊器后確認了一下長相,最年輕的那個巡捕沖隊長點了點頭,「頭兒,就是他們。」
「好了,就在這裡處理掉吧,報告上寫闖關襲警。」錢峰本來還有些擔心,怕遇上硬茬子會遭遇反抗,不過事情出乎預料的順利,這三人居然輕易地經下了車,雖然表現得很囂張,可只他們舉著槍的明顯更牛嗶,只要事後處理得乾淨一點再串好說詞,頂多寫份報告就能糊弄過去。
「嘖嘖,這樣大模大樣的討論怎麼處理我們,真的好嗎……」雷騰看到錢峰之後上下打量了一下不太敢認,但等到對方開口之後他依稀來了點印象,當年他還在隊伍里的時候,這個人似乎還只是個實習巡捕,「你是小錢吧?」
「雷頭你沒記錯,而且我也還記得你,當時我們幾個新人可都挺佩服你的,正義的化身罪惡的剋星,整個暌都的河下區誰不知道你雷老虎,可惜啊,會做事卻不會做人,既然都已經消失了那麼久,又何苦再回來呢。」被雷騰認出來后錢峰也不著急動手了,反正槍在他們的手裡握著也不怕鴨子飛了,好整以暇地點上一支煙跟雷騰敘舊。
錢峰都說這話了,雷騰自然確定了這就是當年的那個小跟班,「果然是你啊,還真沒想到,當初唯唯諾諾的實習生現在都帶隊出外勤了,估計他們派你來也是為了確認我的身份吧,真挺用心的。」
「上頭的事情我們做下屬的不好多猜,讓幹嘛就幹嘛唄,想得太多累得慌。」錢峰聳了聳肩膀,已經過去太久了,久到記不起是什麼時候面前出現了岔路,不過看看面前雷騰的處境,再想想自己如今過的日子,他很確定自己的選擇才是對的,「我們始終只不過是小角色,就算再堅持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雷騰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頗為感慨地嘆了口氣,「無能為力,是自甘墮落的弱者給自己的行為合理化時用的最多的借口。我現在再跟你說什麼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就太假了,不過你晚上睡覺時都不做噩夢的嗎?」
「雷頭,聽說你在這世界上也沒什麼牽挂了,那就放心地去吧。」似乎是被雷騰看時間的舉動給提了個醒,錢峰吐了個煙圈后將煙頭扔在地上,向自己的手下打了個手勢,讓他們立即動手。夜長夢多的道理誰都懂,幾乎每一個被翻盤的反派都是死於話多,錢峰可不想死,他待會兒還要趕回去復命呢。
「咔!」這是槍卡殼的聲音,如果是一支槍卡殼還可能是意外出了故障,可是五支槍同時卡殼,就絕對不是意外了,本來已經拉開車門準備走人的錢峰驚疑不定地看向娜娜和馬軍,懷疑起了今天上司讓他來這一趟的目的。
雷騰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也不曾覺醒過原力,要不然緝捕司的檔案里不會沒有記錄,只可能是剩下來的兩個人中有超能力者,用了特殊的能力使得他們的武器無法激發。這種信息他一個普通的捕頭不知道,但是上面那些人既然要對付雷騰一行人,就不可能不清楚,明明清楚卻不交代,必然是安排他來送死了。
「看你眼神閃爍,應該是想明白了許多問題。」這次的角色和剛才掉了一個個,雷騰好整以暇地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抖出一支叼在嘴上,然後用左手假手上的火焰切割機將其點燃,眯著眼睛吸了一口。
「雷頭,那幾個混蛋要殺我滅口,所以現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了,看在過去我跟過你的情分上,放我一馬吧。」錢峰很會審時度勢,哪怕面前的三個人只是抄手站著,他也明白對方想殺自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可他想要活下去,非常想。
「是啊,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雷騰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可是就算我放你走,你也不會找他們拚命,只會帶上你這些年撈的錢跑路,找一個沒人能找到你的地方瀟洒快活,對我能有什麼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