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有正有奇
一個偉光正的形象想要建立起來,必然要耗費眾多的資源去堆砌,去宣傳,然而不管這樣的形象多麼正面積極,始終都是松垮且脆弱的,崩塌往往只是一秒鐘內的事情,李昂的高大形象就在一秒之內崩塌了。
「太陽下山之前,不管填進去多少人,給我端掉那個據點!」這樣的話說出來總是讓人厭惡反感,它代表著一個上位者的頤指氣使和草菅人命,僅為自身戰績和政途著想的醜陋貪婪,而李昂的這句「V.S,幹掉他們」更加不堪,因為V.S是個女人。
女人絕不跟弱者划等號,如果誰要是那樣說了,Jessica肯定第一個不答應,但在這種被敵人包圍的情況下,李昂居然讓V.S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上去擋刀,這就有些讓人接受不能了,此時此刻她只想說:我戀愛了,他是個人渣,我失戀了。
V.S臉上無悲無喜,不管李昂說什麼都是她的使命,哪怕面對再多的敵人她也是一樣的無懼面對。手中翻現兩柄暗紅短刀,在一團青色的氣流包裹下,V.S直往敵群殺去,左手刀格開敵人的長劍,右手刀帶起一道纖長的血線,青蔥玉手與殺人利刃的組合竟有一種詭異驚悚的美感。
刺客之道在於隱匿行跡和驟然發難,連小學生都知道一擊不中遠遁千里這句話,各種小說里早都寫爛了,李昂只看了兩眼便知道這些全是外行人,應該是某一家的精英戰士,絕不是專業對口的職業殺手。
近似無敵腰帶雖然強大,但也只是近似而已並非真正的無敵,槍械等等依賴動能熱能進行殺傷的武器對它不起作用,但並不意味著戴上它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在李昂看來,如果站在對面的人稍微有點腦子的話,這時候留下幾個人拖住V.S的手腳,讓人突進過來拿刀捅自己才是正確的選擇。
「二三四五,跟我一起剁了那個騷包的傢伙,其他人拖住這個女人。」領頭的黑衣人在李昂嘲諷的眼神下終於開竅了,不再傻乎乎地圍攻V.S而是打算先拿下李昂。之前圍著V.S狂攻不歇,只是因為一群人被一個女人壓制而傷到了自尊心,但他的腦子還沒有被怒火燒壞,至少知道目標是誰。
黑衣人的頭領也是個隕星級的高手,跟V.S在實力上有些差距,但靠著一群悍不畏死的屬下反而在場面上占些優勢,現在為了對付李昂自己抽身而出其他人勢必落入下風,他在看清形式的情況下決定速戰速決。
「騷包?看看我這樸素的著裝,看看我這靠後的站位,再看看我這低調的舉止,只不過因為長得帥就要被你們冤枉成是騷包,做人到底還要不要講良心了?」李昂對這個騷包的評價有些敏感,不去在意人家拿著武器衝過來的事實,卻在意起了人家的話,「一直要承受這個我年紀不該有的機智和帥氣,心好累。」
「累就去死吧!」長刀揚起,鋒芒如雪,這是名為「霜結」的異化原力。
「嗡!」難聽的蜂鳴聲驟然響起,刺客頭目一擊未中倒飛而退,連踏三步才穩住身形,等他定睛去看,只見場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五個身著青白紅紫四色綵衣的男子,手中清一色的光束軍刀,當先一人面如鐵鑄,重眉壓眼,看面相就是個不好惹的。
「花郎副領陳旭曈,參上。」站在最前的男人挽了一個刀花,面無表情地報上名號。
李昂聞言挑了一下眉毛,驚訝地看向Jessica,光晨共和國作為科雷亞的鄰國與宗主國,花郎是什麼人他自然是知道的。這群人都是被檢測出有超凡潛質的孤兒,從小被科雷亞大公召集訓練,看似幸運無比,與大公同寢同食情如父子,但其本質實際上仍然只是一群高級打手罷了。
讓李昂在意的是副領一詞,花郎設有正副二領,正領幾乎寸步不離科雷亞大公本人,而這位副領若是身份為真,那麼自己面前這兩個長得過於甜美的女人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科雷亞大公的長女和次女。
「艦長你沒事吧,看我來幫你滅了這幾個娘炮。」兩塊飛板拖著煙尾衝進了和平飯店,雷騰咋咋呼呼的從飛板上跳了下來后,都沒看清楚場上的形勢就要跟陳旭曈動手,雖然剛才娜娜料理了那個藏在樓頂的機甲之後,他和北城就火速往回趕了,但並不知曉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旭曈的眼角一跳,科雷亞人因為種族限制天生身材纖弱,面相也顯得有些陰柔,女人們如此當然是好事,科雷亞素有盛產美女的名聲就是由此而來,但男人們就不行了,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說成是娘炮,若非Jessica和Krystal在這裡他都想打一架。
「沒事,咱們可以離開了。」有四個花郎在此,李昂便不再擔心Jessica的安全,一國大公的終極護衛,論實力怎麼都不可能是幾個由普通家族調教的戰士可比的,如今他對這邊的戰鬥興趣缺缺,只想著回家去把事情問個清楚。
李昂說走就走,都沒有回頭看一眼便直接帶人離開了他的飯店,和平飯店的老闆確實是個殺人王(不知道的請自行百度),但殺人也是要看心情的。這些小兒科的事情李昂已經受夠了,作為一個已經三十歲的男人,一個馬上就要去征服星辰大海的男人,卻還被人當作小孩子一樣對待,他此時的心情之差可想而知。
「他就這麼走了?」五個科雷亞王庭的花郎橫掃全場沒放一個人生離,作為少女的Krystal面對一地的屍體宛若未覺,卻對李昂的忽然離去十分在意,她以為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對方怎麼也要抓個活口拷問一番,或者做做基本的調查什麼的。
「嗯。」Jessica的眉頭緊蹙,臉上表情寒若堅冰。
在知道Jessica的真正身份以前,李昂還有這樣或那樣的猜想,可是確定了對方是科雷亞大公之女后,那些猜測通通都站不住腳了,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安東都護府最上面的那幾個人,包括他的爺爺。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要回家?」V.S當然不會覺得李昂是被刺殺者嚇得想回家躲起來,若是他願意動手,殺那幾個人跟捏死小雞一樣簡單,看他此時的表情,更像是要找誰興師問罪去的。
「被人耍了心裡不爽而已,這些你先別管了,叫馬軍立刻回船上去,把港區倉庫里的東西全部入艙,離港的整備工作務必在三小時內完成。」李昂的表情嚴峻,不斷用手指敲擊著座椅,這世上總有人喜歡玩火,卻忽略了玩火者必****的道理。
月亮酒店的最頂層,梁月坐在寬大的沙發里端著高腳杯,輕輕地晃動著杯子里里如鮮血一般的迷人液體,饒有興緻地隔著落地窗俯視娛樂區里發生的一切,從最開始他就坐在這裡當觀眾了。
煙塵和火光在梁月的眼中只是這場盛大演出的一小部分,至於那些因為「附帶傷害」而死去的平民,他則完全不放在心上。感應到身後出現的下屬,他轉過身來問詢,「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閣下,李昂暫時沒什麼異動坐車回建安大都督府的辦事處了,恕卑職直言,這個人似乎並不是什麼值得監視的對象。」今天李昂的表現實在讓人印象深刻,從頭到尾都沒什麼亮眼的舉動,關鍵時刻更是躲到了女人的身後,外界關於他的評價似乎給得太高了。心狠手辣,善於用人,有智慧謀略,無霸氣勇武,這樣頂多就是稱霸一方的厲害角色,並無人中梟雄的氣象。
「哼,他的心思又豈是常人能揣度的,就你也配評價他?」梁月斜眼瞥了屬下一眼,他跟李昂乃是一類人,彼此之間不說有多了解,卻能由己及人推斷個大概,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對方身上投重資。
「卑職不敢。」只是一個眼神,便讓這個常在梁月身邊的人腿軟。
「你可知他蠍子的諢號是怎麼來的?」梁月露出個意味不明的冷笑。
「卑職不知。」李昂這個諢號由來已久,大部分人都覺得這因為他陰毒的性格,但仔細一想還真不知道是從哪兒傳起的。
「十年前,楚公因延州逆亂之事親至安東府,在建安州李家的大都督府內住了三日,曾與李昂談對一下午,不久后他便傳出一句話來:李家子,獅身蠍尾。」世人皆因李昂的性格稱他作毒蠍,卻刻意忽略了他其實是只獅子的事實,梁月卻不然,他看人看事都清楚得很。或許是出於一種屬於野獸的本能,梁月總是能看得出誰有能力或者潛力傷害到他,他唯一不清楚的,是自己先前感應到的那股壓迫感,究竟是潛力,還是能力。
哪怕不是獅子只是蠍子也足夠讓人頭疼,在面對蠍子的時候,總會因為在意它的螯而被尾蜇,或者因為在意它的尾而被螯夾,被夾一下還沒有太大的事情,可是一旦被蜇到了,那必然要送命的。蠍子是典型的有正有奇,正奇結合,作為比喻放在人身上,便知不能以表象去判斷李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