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撕破臉
蜀山玄清殿，鍊師境界以上的長老盡數彙集於此。
蒼雪道人臉色陰沉地坐在正中的首位，凌厲的目光從眾長老的身上掃過，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一般。
「代掌門，你又把我等都叫過來作甚？我等可沒時間在這跟你瞎耗，眼下弟子們的情況愈發不妙，少了我們的法力支撐，他們只怕就真的回天乏術了！」一位剛從劍冢趕來的長老，情急於自己的徒子徒孫愈發變得像妖，當下語氣也就沒有多客氣。
眾長老紛紛點頭稱是，近幾日以來，蒼雪道人頻頻讓他們前來商議推舉掌門的事情，已經引起了他們的反感。就連原本支持蒼雪道人做掌門的幾位長老，此時也略顯幾分不耐。他們原本以為蒼雪道人還算是有著幾分城府，沒想到隨著時間的推移，吃相卻愈發地難看起來。
蒼雪道人沒有理會低聲議論的長老，淡淡開口道：「在以劍入道的仙門百家之中，甚至是在十大宗門仙派之中，我蜀山自問在醫術和陣法上，也無人能出其右。可眼下蜀山卻接連被一個崑崙的毛頭小子和一位不知名的天師闖入，各位長老，你們之中有不少都掌管著山中的禁製法陣，你們倒是跟我說說，這蜀山內外多如繁星的重重禁制、結界、殺陣，到底都是如何這般形同虛設的？」
「天師！你是說，又有一位天師闖入了我蜀山？」眾長老均是吃了一驚，只有葛長老的面色相對平靜。
「不錯。」蒼雪道人點頭，「且這人還破除了我設下的九宮禁制，妄圖想要救走滄瀾。若不是我的五行封印攔住了他，只怕他此時早已和滄瀾、蘇葉聯手，屆時三位天師大發神威，只怕諸位也無法還站在這裡數落於我了。」
眾長老心下駭然，卻又不敢相信：「除非他們的手上持有我蜀山的令牌，否則以我蜀山諸多殺陣的威力，就算是天師，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蜀山！可我等早就盤查清楚，劍冢內的弟子分明一個未少，身上的弟子令牌也都還在，不可能有人將令牌外借他人！」
蒼雪道人冷笑：「弟子不可能外借令牌，那麼諸位長老又有沒有可能呢？畢竟每一位長老在晉陞成為長老的時候，蜀山除了會發放一枚長老令牌之外，對於之前的弟子令牌卻也不會收回。若是你們之中有人將自己曾經的弟子令牌外借他人，只怕也不會有人知道。不然這天師能闖入我蜀山，我也就認了，可那來自崑崙的小子又該作何解釋？」
「蒼雪，你什麼意思！難不成還要懷疑我等不成！在場的可都是你的長輩，你莫要以為你成為了天師，當上了代掌門，說話就可這般沒有禮數！少了我等，你什麼都不是！」眾長老均是大怒，更有一位沒有忍住，破口大罵道。
蒼雪道人依舊是一副冷笑孤傲的樣子，就這麼冷冷地盯著一眾長老，眼中隱隱有著殺意浮現。
這時，葛長老緩步走了出來，第一次向著蒼雪道人行了一禮，語氣不無諷刺地說道：「代掌門大人，方才您說到三位天師。小老兒斗膽問上一句，除了這暗中潛入蜀山的天師，以及滄瀾之外，這第三位天師卻是在哪？據小老兒所知，蘇葉那孩子早在月許前就已失了內丹，怎麼，諸位是瞧她乃妖屍之身，不願感知她身上的法力，還是說，明明知道她已經失了內丹，卻還是要將眼下弟子妖化的事情栽贓於她？她的丹術就算再怎麼逆天，這沒了法力，只怕也是煉不出靈丹的罷……」
眾長老再度一驚。
「此話當真！？葛長老，這可開不得玩笑啊！」
「前些天我去給蘇葉設下結界的時候，就發現她的身上確實已經沒有了法力的波動。不過當時我還以為她是自己吃了什麼靈丹妙藥，隱匿起了自身的修為，想不到，原來竟是失了內丹！」
「可她沒道理會失去內丹啊！她已經是天師境界的修為，放眼天下，誰又能在這蜀山之上瞞著我們，一聲不響地便奪了她的內丹？葛長老，你當真沒有弄錯？」
「先不論她是如何失去內丹的，若葛長老所言屬實，蘇葉便確實無法煉製出新一爐的避塵丹，那麼暗中致使我蜀山門下弟子盡皆妖化的，就另有其人。此人居心，委實可誅啊！」
「我想大家還是不要亂了方寸，此事我等還是親眼再去確認一下為妙，說不定，只是葛長老一時眼花了也未可知。」
一時間，眾說紛紜，誰都說服不了誰，雜亂的爭執之聲，彷彿預示著什麼。
葛長老清了清嗓子，朗聲道：「諸位不必再有任何疑慮，此事其實並不複雜。若蘇葉未失內丹，蒼雪又為何不親自設下封印，反而還放心地讓一位長老去設下結界？難道光憑一位鍊師境界的長老，便足以困住有著天師境界的蘇葉？還有，那些令得蜀山弟子盡數妖化的避塵丹未必就只有蘇葉有本事煉得出來，眾所周知，我蜀山除了蘇葉以外，還有著兩位丹術造詣頗高的聖手，一位是我們的曉霖長老，還有一位，自然便是這曉霖長老的高徒，我們蜀山的代掌門，蒼雪道人了……」
眾長老一聽，均覺有理，當下不由紛紛朝著蒼雪道人看去，更有不少長老已經暗自凝神戒備起來。
蒼雪道人面色微變，正待要說些什麼，此時前去離殿查看晁笙的曉霖長老終於回來，一進門便大聲說道：「蒼雪啊，你放心吧，那崑崙的小子依舊被封著法力，此刻已被蘇葉那小魔女折磨得不成人樣。不過有一事我倒確有幾分疑慮，那蘇葉似乎早已沒了內丹，這避塵丹一事，恐怕還得從長計議。」
話音未落，二十餘柄仙劍豁然出鞘，紛紛指向蒼雪道人。突然緊張的氣氛，讓曉霖長老顯得有些無措。
蒼雪道人看著紛紛拿劍指向自己的一眾長老前輩，忽地大笑了起來：「師父啊，我都說了多少次了，要叫我代掌門。」
話音方落，蒼雪道人眼神一凌，曉霖長老和葛長老便同時鮮血狂噴，單膝跪在地上！
玄清殿之中，眾長老連忙組成一個劍陣，隱隱將曉霖長老和葛長老護在了其中。
「蒼雪，你做什麼！曉霖可是你的師父！」
「師父？他這麼弱，也配做我的師父？」蒼雪緩緩站起身來。
長老們凝神戒備：「你莫要以為你是天師，我們便怕了你！我們這二十多個老傢伙，不論放到哪裡，也都算是一股極為可怕的力量。你若是再執迷不悟，我們便要借著這天河劍陣，廢了你這一身修行！」
蒼雪道人突然瘋狂地大笑了起來：「天河，乃星宿之河也，現在你們連二十八星宿都湊不齊，也妄想廢了我的修行？沒錯，除了山人掌門意外仙逝以外，其餘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可那又如何？現在整個蜀山近六千名弟子的性命，全都握在我的手上，這個掌門之位，你們不給，也得給！」
葛長老唾了一口血，指著蒼雪怒罵道：「大家別信他，他在避塵丹里做的手腳，不過是引鎖妖塔中的戾氣入體，這才讓弟子們暫時產生妖化，並非無葯可解。蘇葉長老已經暗自交待我，只要再讓弟子們服下一枚完好的避塵丹，便可恢復如初！反倒是這孽障，狼子野心，非除不可，不然他日我蜀山必遭大難！」
眾長老心下一凌，就要催使劍陣。
蒼雪道人的笑容卻並沒有因此收斂，反倒越發的乖張起來，左手一番，一枚玉制的小劍便出現在了掌心：「哦？你們以為會煉製幾顆避塵丹，便能救下這蜀山的弟子了？若我沒記錯的話，這號令劍冢內九天幽冥陣的法劍，可也還是我不久前榮登這代掌門之位時，諸位長老前輩親手送給我的。」
曉霖長老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整個人彷彿瞬間又蒼老了許多：「蒼雪……真的……真的是你？」
蒼雪道人隨手打出一道磅礴劍氣，緩緩閉上了雙目，嘆息道：「師父，都跟你說了，不要叫我蒼雪，要叫我代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