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破封

  繞過玄清殿，晁笙向著蒼雪道人的巽殿掠去。

  由於偌大的蜀山，現在卻只剩下二十幾個不需要服用避塵丹的鍊師級長老仍舊保持著清醒，因此一路上晁笙倒是沒有遇到任何人，很順利地就來到了巽殿。

  巽殿的殿門之上銘刻著一個隱隱有星光閃爍的九宮禁制，應該是為了防止他人進入。像這樣的禁制，往往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出了差錯，輕則發出轟鳴之聲示警，重則直接重傷擅闖者。

  不過晁笙在見到這個禁制之後，卻反而鬆了一口氣——一來，這代表蒼雪道人此時確實不在自己的寢殿之中，二來，這道禁制乃是屬於一種九宮陣法，而非某種術法或者結界，不然以蒼雪道人天師境界的修為，自己只怕連半分機會都沒有，可只要是陣法，給他一些時間，便總能破開。

  「《術數記遺》有雲，九宮算，五行參數，猶如循環。」晁笙在心中暗自推演著，「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循環的順序依次是一六、七二、九四、三八、五、一六……巽殿，在蜀山中屬木，水能生木，那麼開啟禁制的關鍵就落到了水屬性的一、六之上，以蒼雪道人的道行，此禁制必然會隨著時辰的變化而變化，眼下是子時，戍土亥水，坎宮子水，子水在坎宮，也就是……在正南方的一！」

  盤算清楚，晁笙將法力凝於指尖，就要向著一的位置點去，可臨要點到，卻又忽地收了回來。

  他緊皺眉頭，迫使自己更加冷靜一些：「不會這般簡單。若這般簡單就被推演出來，那麼蜀山的其他長老也可以輕易破除這道禁制，這蒼雪也就不會每晚這般放心地下山了……」

  一念及此，晁笙索性閉上了雙目，在腦海中推演起蜀山派的整個風水布局。好在初到蜀山的時候，他便將蜀山前前後後逛了個遍，再加上之前葛長老所言，以他的資質，這也算不上什麼難事。

  漸漸地，一副巨大而又清晰的太極八卦圖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原來如此，若以正中的太極為中宮，其他八卦為八宮，那麼巽殿的位置在八卦中雖為巽卦，但在九宮的一位，卻屬於坎宮。而這巽殿居蜀山正南，為下，為地。這蒼雪道人為了篡權奪位，不惜以整個蜀山的弟子為要挾，只怕心中對於自己被分到這代表著『地』的寢殿早已頗為不滿，這說不定也是他執意要將滄瀾真人封印在此的原因，想著讓滄瀾也好好享受一下這『地宮』的滋味……」

  晁笙忽然憐憫地笑了——一個人扭曲卑微至此，總以為別人做什麼都是在針對他，而相應的，他便也處處針對別人，午夜夢回時，享受著那一絲可悲的報復快感，卻不知，人家可能根本就沒往這方面想。

  「這蜀山的開山祖師倒也是個妙人，這坎宮被當成了『地』，對應的離宮便成了『天』。辰土巳火，離宮午火……好一個午火！常理的子水，偏偏被你改成了午火，就算我不是子時前來，暗藏的宮相也總是與表面的宮相雙雙相對！你還真是大逆不道……」晁笙的心中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這蒼雪道人，只怕遠比眾人心中所預料的還要更加瘋狂！

  「離宮在這蜀山的風水布局中對應的是的九位，而九位在正統的九宮禁制中卻是屬金，並非屬火。誰又能想到，這個看似九宮的禁制，實則卻還是一個八卦的禁制呢？」

  心中拿定主意，晁笙不再猶豫，指尖法力迅速地點在九位之上，只聽噗的一聲輕響，禁制便悄然散去。

  方一推開大門，轟鳴的陣法之聲就充斥了雙耳，嚇得晁笙連忙閃身而進，反手關上了大門。

  「你是哪裡來的小子，竟能如此迅速地破解蒼雪設下的禁制？」

  背後傳來的聲音再次把晁笙嚇了一跳。他回過身來，看到寬闊的大殿之中，有一個巨大的球形結界，結界中，金、木、水、火、土五色靈氣瘋狂地運轉著，呈五色鏈條之狀，死死鎖住一個渾身鮮血淋漓的男子。而問出這話的，便是這個男子。

  深吸一口氣，晁笙小心翼翼地反問道：「敢問前輩可是滄瀾真人？」

  滄瀾點了點頭：「是我。」

  晁笙這才有些心虛地說：「小子晁笙，乃是茅山門下弟子，此番是蘇葉長老讓我來此尋你的。至於門外的禁制，也著實讓我花了不少時間，粗略算起來，怎麼也有著十炷香的功夫吧……」他故意誇大了耗費的時間，是因為他並不想滄瀾把他當成怪物。

  誰知滄瀾卻是笑罵道：「你這小鬼，真當我是死的？這五行封印就算能夠暫時封印我的法力，但還不至於完全封印我的神識，從你來到這殿外的時候，我便已經知道了。你這『十炷香的功夫』，只怕是以十炷香一起點燃來計算的吧？」

  晁笙聞言，只得尷尬地撓了撓頭。

  「說吧，蘇葉她讓你來尋我作甚？」

  「來救你。」晁笙如實答道。

  滄瀾又笑了：「你來救我？哈哈，這蘇葉怕是急壞了才會找你幫忙。依我看，你才結丹沒多久吧？莫說是你這毛頭小子，就連葛長老這種修鍊到鍊師頂峰的人，其法力純度也是不足以讓我脫困的。」

  晁笙也不生氣，畢竟滄瀾說的也是事實。他只是緩緩走到球形結界的前面，仔細地打量起金、木、水、火、土五色靈氣的運轉以及地面上用鮮血刻畫的陣法。

  滄瀾見他認真之極，也不好打擊他，只是微笑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半晌之後，晁笙終於得出了結論：「還好，這五行封印並不完全，只不過是通過陣法之力在勉力維持而已。正統的五行封印，乃是術法，是沒必要搞得這般複雜的。這五行封印要破，應該不難。」

  滄瀾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怎麼！你小小年紀，竟看得出這五行封印的破綻？」

  晁笙笑著點了點頭，開始著手破除一事：「這五行封印之中，火屬性靈氣比水屬性靈氣多了兩分，比金屬性靈氣多了一分，五屬性靈氣彼此之間並沒有達到完美的平衡，全靠最為龐大也最為溫和的木屬性靈氣從中調和。這裡畢竟是巽殿，木屬性靈氣乃蜀山之中最為濃郁的地方，若是我在此以木葬訣吸收掉這結界之中的木屬性靈氣，這封印也就不攻自破了。」

  說著，晁笙手中結印，口中卻是念起了木葬訣的咒訣：「木之道者，生為其容；天地亘古，萬物不終；奪乃並作，微妙玄通；以木葬之，痴情落紅。急急如律令，敕！」

  無數的藤蔓枝葉從晁笙的身體之上生長而出，而後紛紛閃爍著瑩綠色的輝光，瞬間便將球形結界給包裹了進去，形成了一個綠瑩瑩的巨大光繭。

  光繭之中，傳來滄瀾不可置信的聲音：「你竟然還有著先天的綠色輝光！」

  ……

  備註：九宮的「一」位相當於大家現在手機拼音九宮格的「8」，九宮的「九」位相當於大家現在手機拼音九宮格的「2」這樣解釋，大家應該就好理解了。九宮在奇門遁甲中代表地，為奇門遁甲之基，是不動的，奇門遁甲分為天、地、人、神四盤，四盤之中也唯有地盤是不動的。